第十八章 秉烛谈
苏含青微微叹了一口气，点头道：“是。”
“那你先打开窗子，让我进来吧。”谢锦眼眸一转，说着，便要推窗进来。
苏含青眸色微凉，抬手挡了一挡，便问：“你究竟有什么法子？”
谢锦却是嗤笑一声，道：“不过就是区区宜宁伯府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要对付他们还需要什么法子吗？”
苏含青秀长入鬓的眉梢微微一挑，她知道谢锦的身份绝对不一般，但也没想到居然离谱到这种程度，甚至连宜宁伯府都不放在心上。
即便是萧朝文那样的纨绔子弟，虽然未必看得上宜宁伯府，但也绝不会说出这种猖狂的话来。
她思忖了一番，便先让谢锦进来了。
谢锦从窗外跳了进来，心底有那么一丝丝开心，至少苏含青肯让他进来了。不过他也清楚，苏含青虽然看起来温顺柔和，但为人清冷疏离，并非是那么容易接近的。
他随意地寻了个位置坐下，便问：“汤秋阳怎么会去你的茶楼里？他一向厌烦这种地方，根本就不会踏足的。”
苏含青秀眉微蹙：“我也不明白，为什么忽然有人会替我县试作保？”
谢锦一愣：“这两件事有什么联系吗？”
“当然有联系。”苏含青轻轻摇了摇头。
“什么联系？”谢锦追问。
苏含青沉吟一声，便道：“汤秋阳十有八九就是被要为我作保的廪生指使来的。”
“什么？”谢锦有些意外，这件事可就是他让赵宁去做的，但他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有这样的结果。
苏含青看着谢锦的神色，心中就有了几分猜测，于是问道：“这件事莫非跟你有关？”
谢锦有些尴尬。只好点了点头，道：“我只是见你没有廪生保结，所以才命人帮你，没想到居然会出这档子事。”
“你……你为什么会帮我？”苏含青有些不解。
谢锦微微咳嗽了一下，就别过头去，避开了苏含青的视线，正见窗外皎月高悬，银白色的月光洒落一地，煞是好看。
苏含青不知又想到了什么，问：“你又是如何知道我没有廪生保结，莫非……你暗中派人调查过我？”
她不担心别的，她只怕谢锦知道她其实是女子。
谢谢连忙摆手：“当然不是，我又没有什么稀奇古怪的癖好，怎么会暗中派人调查你呢？”
苏含青只是将信将疑的看着他。
“好了，不说这个了。明天你照常去宜宁伯府就好了，我会跟着你，我倒是要看看汤秋阳究竟想做什么。”谢锦冷笑一声。
“他是宜宁伯的长子。”苏含青提醒了一句。
“宜宁伯？那又怎样？他还敢对我下手不成？除非……他是活腻歪了。”
苏含青不由看了他一眼：“你……”
一个人敢这样堂而皇之的将这句话挂在嘴边，除非是真的有相匹配的实力，否则就真的是活腻歪了。
谢锦连忙又补充了一句：“我是说大洛律法在此。他要是敢草菅人命，那才是一个活腻歪了。”
苏含青心里有几分猜测，不过并未表露出来，看样子，谢锦倒像是真的愿意帮她，于是也不似之前那般疏离。
“对了。”谢锦忽然问道，“还有不到一月的时间，你就要参加县试，可现在住茶楼里，应该没有办法安心温书吧，不如我给你寻一个住处，你看如何？”
苏含青当即推拒：“不必了，多谢公子好意。”
“呃……”
谢锦双手交叠着，似乎有些不安，他想开口说些什么，但一时又找不到什么好的话题，于是沉吟了许久，这才问：“我听说你是清水县人。”
“嗯。”苏含青点点头。
她很想将谢锦请出去，但想到谢锦可以帮她对付汤秋阳，也只能在这里勉强应和着，有一搭没一搭的尬聊。
是当真没有什么话题可聊。
难不成要她陪着这样的纨绔子弟谈论吃喝嫖赌、寻欢作乐？
“我知道清水县。”谢锦道，“户部尚书苏大人就是清水县人，说起来……”
说到这里，谢锦不知是发现了什么，忽然盯着苏含青看，眼睛也一眨不眨。
谢锦对朝堂政事一向不上心，甚至连朝中官员的名字都叫不全，但唯独苏怀是个例外，无他，因为苏怀和内阁的那些大学士不一样，不会总是督促他学习，偶尔也会给他送些新奇的玩意解闷，故而他对苏怀也十分了解。
而苏含青的面容，竟然和苏怀有那么几分相似。
相似的地方并不多，甚至说，若非是他往这方面想了，都不会觉得苏含青和苏怀面容相似。
“你一直盯着我做什么？”苏含青眉梢一皱。
谢锦提到苏怀时忽然这么盯着她看，莫非是发觉她与苏怀的关系了？不过苏含青对此早有准备，也并没有太过慌乱。
“你和苏尚书……”说到这里，谢锦又摇了摇头，道，“没什么。”
苏怀在来到京城前没有任何亲眷，何况苏夜若真与苏怀有什么关联，也不至于沦落到在茶楼里当做一个小厮，只怕早早地就去投靠苏怀了。
于是他也放下了这个念头。
苏含青也不由稍稍松了一口气，她最怕的就是旁人发现她和苏怀的关系，毕竟，苏怀在京城好评如潮，若是事情被戳穿，出事的绝不是苏怀，而是她和秦素。
又是一阵沉默，谢锦实在是找不到该和苏含青聊什么了，只好道：“那你明日就照常去宜宁伯府好了，我会跟着你的，你放心就是。”
苏含青点点头。
正在这时，门外忽然传来敲门声。
“含青，你睡了吗？”正是秦素的声音。
苏含青一慌，转头看向谢锦，便抬手指向窗外。
然而谢锦所在的位置距离窗户有一段距离，而门外的秦素边说着，竟然推开了门。
谢锦也有些慌，于是扫视了屋里一圈，然后一头蒙进了被子里。
苏含青眉头一皱，但也顾不得说什么，转头正见秦素走了进来，只好坐在床边遮挡住明显鼓起来的被子。
“娘有什么事吗？”苏含青小心翼翼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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