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美人刃
苏含青环视了整个屋子一圈，确认了这应该是汤秋阳的住所无疑。
屋子里弥漫着极其浓郁的香，浓郁到有些令人作呕，苏含青不由伸手将窗打开，然而因着院中有一棵浓密繁茂的槐树，所以光线依旧有些昏暗。
这种花香未免太不正常了，显然是想要用来遮掩住什么。
她不由仔细打量着整个房间，隐约嗅到一些不寻常的气息，只怕汤秋阳绝不是她之前听闻的那么简单。
桌上摆放着各式各样的刀具，除了各种常见的菜刀柴刀外，甚至还有些匕首剑刃，锋利无比，只是看着就令人头皮发麻。
汤秋阳收集这么多的兵器做什么？
苏含青的视线落在了桌上的一角，只见上面放置着一柄小巧精致的刀，她不由怔了怔，无他，只是这种刀她曾经见过。
那是旁人偶然赠给父亲的一件新奇玩意儿，名叫美人刃，因为看起来小巧华丽，仿佛出自天工，煞是漂亮好看，宛若美人。
但就是这么一个小小的刀，却是锋利极了。
当初父亲无意拿起美人刃观赏把玩的时候，就被划破了手，这也是苏含青对此记忆深刻的原因。
于是她伸手将美人刃拿起，却发现刀刃上似乎沾染了什么东西，她抬手用指腹轻轻擦拭而过，便见手上残留下丝丝血迹。
苏含青默了一默，转头又看向房间的其他地方。
她终于知道那一股子令人作呕的气味是什么了，房间里香气遮掩着的不是别的，而是血腥味。
苏含青忽然想起一件事儿。
虽说古时建筑藏风傍水，但也有反其道而行之的，故意寻风水险恶之地藏鬼，其目的就是为了以鬼制鬼。
也就是说，这个阁院里只怕留下了无数人的性命，而阁院中的槐树，正是为了镇压这些已死之人。
这柄美人刃上，也不知究竟沾染了多少无辜者的鲜血。
正在这时，苏含青忽然听到倒在地上的汤秋阳传来轻微的呻吟声，显然是恢复了一些意识，很可能就要醒来了。
苏含青想也不想，拎起一旁的木架就砸在了他头上。
汤秋阳若是知道这一切都被苏含青看见了，定然是不会放过苏含青的。
“这——？！”一旁有人瞠目结舌的声音传来。
苏含青心底一跳，转头看去，正见谢锦刚推开窗，一只腿跨在窗上，正准备跃进来。
“是你。”她稍稍松了一口气，“你便这么喜欢翻窗吗？”
谢锦直接从窗翻了进来，见状不由道：“为了方便而已，倒是你下手这么狠，直接把人打死了。”
苏含青摇了摇头：“昏过去了而已。”
谢锦忽地有些反胃，摆了摆手，道：“这屋子里一股什么味？真恶心，先出去说。”
说着，就拉着苏含青向外而去。
苏含青还没来得及将美人刃放回去，便被谢锦拉了出来。
“刚才都发生了什么？”谢锦问。
他今日一早就起了，可惜还没来得及出来，就被内阁的大臣拦下，耽搁了许久，否则该早早到了。
苏含青没有答话，而是略微思忖着，抬手指了指花林里：“这底下应该有东西。”
如果她推测不错的话，这一大片花林中，只怕藏着不少人的尸骨，甚至还可能有些什么别的。
谢锦瞧见了一旁放着的花锄，便直接拎了起来，又转头问：“这里不会有人过来吗？”
苏含青十分肯定的摇头：“不会有人来的。”
之前那个小厮带她来到这里后便急匆匆的离开，而且这个阁院里居然连一个丫头小厮都没有，显然是汤秋阳刻意吩咐过的。
若非如此，她之前也不敢那么明目张胆的翻看整个院子。
谢锦点点头，便开始掀起花林里的泥土，起初还没有什么，可随着掀开的泥土越多，空气里的气味就越是古怪。
一股腐烂的气味开始蔓延开。
谢锦眉头一皱，忽然停了手：“苏夜。”
苏含青敏锐的察觉到异样，便上前看了一眼。
只见泥土里露出一小截沾满血迹的衣袖，大约瞧着像是织云锦，上面还绣着荷花，显然是女子衣着。
“挖出来。”苏含青抿了抿唇。
不过片刻，谢锦便将整片的泥土都掀开，而苏含青也终于看到了那一截衣袖后面的全貌。
那是一截已经几乎要腐烂的手臂。
不是全尸。
谢锦面色也显得有些凝重，他虽然万事不萦于心，但事关人命，他也收起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模样。
苏含青俯下身子，看着谢锦挖出来的东西，只觉得心底一片冰凉。
他又陆陆续续挖出不少东西来，都是一些肢体，而且断口齐整，显然是被利器残忍的截断。
再想到汤秋阳房间里的兵器，苏含青已经不难想象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锦不是没见过死人，他甚至也亲自杀过几人，但从来没有这样虐杀过别人，尤其还是女子。
他转头看向苏含青，见她面色大约有些不好，便抬手拉过她的衣袖，道：“别看了，先走。”
苏含青却拦下了谢锦，道：“这不止是一个人的尸骨。”
“嗯？”谢锦闻言，便又看向土里。
苏含青抬手指了过去：“单是手臂，就已经有三四截了，这里死过的人还远远比想象的要多。”
谢锦点点头：“我会处置他的。”
苏含青有些意外地抬头看向谢锦。
他该是什么样的身家背景，才能说出处置宜宁伯府大公子这样张狂的话来，只怕……
不过谢锦旋即又犯了难，转头看向苏含青，道：“但这事儿不是那么快就能结束的，你暂时不能留在这里，茶楼也不能待了。”
苏含青眉头一皱。
谢锦不知想到了什么，又叹了一口气，道：“不行，这事儿要是捅出去的话，他们一定知道和你有关，不可能会放过你的。”
“所以，还得压下来。”
谢锦又拎起花锄，将尸骨又埋了起来。
苏含青却道：“不能就这么算了。”
“嗯。”谢锦有些为难地抬头拍了拍额头。
若是要将事情捅出去，宜宁伯府一定知道此事和苏夜有关，但若是不捅出去，也不能放任这个杀人凶手逍遥法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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