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是女的？

次日。

        坤宁宫。

        “哥哥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怎么在愣神呢？”乔幸华柳眉一蹙，不悦道、

        “你继续，昨晚没睡好。”姜律揉了揉眉心，有些头疼道。

        “书意和艺儿的事，不说了。阿禾那我压着，艺儿毕竟是我亲妹妹，我也不知怎么办。”乔幸华头低着，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此事关乎家族前程，不用我说，你应该也知道这门亲事万万结不得。不要一时感情用事。”姜律抿了一口茶，认真的说。

        “但艺儿是我亲妹妹，我昨夜找过锦玉了，她跟我说，艺儿是真的很喜欢禾书意。我不是雕塑，我是人，我有感情。”乔幸华单手捂着半边脸，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纠结过了。

        “艺儿是你妹妹，锦玉也是。乔家上上下下七十五口人，哪个不是你的家人？若乔家不好了，乔艺也过不上好日子，你今天状态不好，改天在聊吧。”姜律将乔幸华摁在椅子上。转身告辞。

        乔幸华伏在桌面，她需要冷静，不能再用感情思考问题。

        “娘娘今日是国宴，后昭的云锦公主要提前入宫拜见您。人已经到午门了，您看……”白芷拍了拍乔幸华，小声说。

        乔幸华拿过镜子看了看自己，凌乱的发髻，叹气道：“帮本宫重新梳个头，简单些就好。”

        白芷给乔幸华梳了一个最简单的发髻，不带任何发饰，一个丸子顶在头顶。

        她今日穿了一件鹅黄色的齐胸襦裙，配上这个发型，整个人清纯可爱，但依旧掩不住脸上的浓浓倦色。

        倒是老远就看见那后昭的云锦公主，穿着一身素白的后昭服饰，带着面纱，头上也是后昭的传统首饰，有点像中原的眉心坠。

        乔幸华总觉得这位云锦公主有些眼熟。

        而少女看到乔幸华漂亮妖冶的面容，如遭雷击。

        乔幸华看了看白芷，白芷点头道：“公主可是不舒服，若是便传个御医，若不是便尽快见礼。”

        “外臣后昭云锦公主程楚楚见过顺贞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程楚楚魂不守舍，伏身道。

        “平身，白芷，给公主赐座。”程楚楚手中的瓷杯盖和瓷杯一碰，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抬眼看了看程楚楚。

        少女带着面纱，但一双眼睛十分好看，是水灵的葡萄眼。眼中盛着惊讶、迷惑和难过，乔幸华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让她产生了这些情绪。

        “外臣有一个问题想问，不知是否唐突？”程楚楚咬着唇，低头道。

        “但说无妨。”乔幸华噙着笑意，淡淡。

        “敢问娘娘闺名？”程楚楚知道自己这么问会冒犯别人，但她必须问。

        “大胆！皇后娘娘的名讳岂是一般人能问的？”不等乔幸华阻止，白芷已经脱口而出了。

        “放肆！本宫与公主说话不容插嘴，下去。”乔幸华斜睨了一眼白芷，转头温声对程楚楚说：“本宫姓乔，单名一个染字，字幸华。”

        白芷一直很识大体，今日怎么这般冲动？

        “皇后娘娘可还记得九年前，在小泉镇，救过一个女子？”程楚楚看到白芷退下，小声嗫喏道。

        乔幸华一直觉得她很眼熟，几次答案都呼之欲出。

        原来是她。

        九年前她十四岁。

        齐云之战，她孤身一人独闯后昭南令城，与程昆宇谈判。

        路过小泉镇，走的是捷径山道，恰遇一帮山匪。

        她顺手救下了一个少女，女子带着面纱，只记得一双眼睛十分好看，乌溜乌溜的。

        “记得，没想到是云锦公主。”乔幸华大方的说。

        “本公主也没想到您是大堇的皇后娘娘，您当时说您叫徐昭煦！”程楚楚有些委屈，眼圈红红的。

        “当时本宫身为主帅私离军营不合适，就和逍遥王殿下互换了身份，望公主见谅。”乔幸华挠了挠头，不好意思道。

        “你是女的？我都把一辈子计划完了，结果你是女子，还嫁人了！”程楚楚“哇”一下就哭了，像只红眼兔。

        “快别哭了，这……公主若看上我大堇哪家公子，只要没成婚没婚约，本宫都答应你，好不好？”乔幸华哭笑不得，连忙拿手巾给她。

        她和程昆宇不算很熟，但南令之行还是很愉快的，听他说过这位云锦公主。

        倒真是娇养的女儿，没什么城府，几句话就全盘脱出了。

        皇家养出来的女儿，能这么单纯的很少，程昆宇将他这个小侄女保护的很好。

        “那别忘了，你欠我一个如意郎君。”程楚楚噘噘嘴，傲娇道。

        “好，一言九鼎。”乔幸华笑道，她莫名的喜欢这个小姑娘。

        程楚楚得了承诺很快带着侍女走了，她走后乔幸华才后知后觉出什么。

        这个小姑娘不过用几句话，就让自己对她好感大增。

        若当真是干净如白纸到还好，若是有意为之，那此人当真是深不可测。

        不过随即又想到程昆宇说过，自己这个小侄女自幼是被后昭先帝和先皇后宠着长大的，应该是自己想多了。

        宫外，驿站。

        “回来了？有没有帮我跟乔染打招呼？”程昆宇给程楚楚倒了一杯水，双手抱在胸前，他今日穿了一件红色高领大氅，衣服上绣的蟒纹，整个人优雅矜贵。

        “没有，自己去跟乔姐姐说。”程楚楚嫌弃道。

        “乔姐姐？叫的这么热情，不过也好，你们日后就是妯娌了。”程昆宇笑了笑，没发表什么多余的意见。

        “我不想嫁给逍遥王殿下了。”程楚楚低着头，弱弱道。

        “你弄什么程楚楚，一会儿嫁一会儿不嫁？”程昆宇靠向椅背，慢条斯理道。

        程楚楚苦着脸说了一遍，垂头丧气。

        若是一年前她嫁到大堇或许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她现在不打算嫁人了，乔幸华的事倒是个不错的退婚的理由。

        反正她本来喜欢的人确实是乔幸华，而不是徐昭煦。只是如今，她更想通过乔幸华来找到单独面见堇皇的机会。

        “呵！搞到最后你喜欢的是乔染，算了，明日或后日我去找徐朝……堇皇，退了你和徐昭煦的婚事。”程昆宇想了想，说道。

        “但小叔叔，你说着这次联姻很重要，是为了对付大哥吗？”程楚楚说。

        你对不对付我不知道，反正我是要对付他了。

        “楚楚，大人的事儿你少管，不管谁做皇帝，你都会是后昭最尊贵的公主，这点不会变。”程昆宇转了转扳指，迎着旭日打量着她。

        “我不小了，我今年十六已经及笄了。小叔叔，是不是大哥杀了父皇？”程楚楚虽骄纵了一些，但脾气一直很好，从出生到现在，她第一次大吼，第一次如此失控。

        程楚楚想了想，有些话，她要听程昆宇亲自讲一遍。

        “是。当你那我们回去晚了，皇兄是大皇子杀了。”程昆宇闭着眼睛，所有人都有自己的伤疤。

        即使程楚楚早就知道了这个真相，在听到的时候还是很震惊，很难过。

        程昆宇生母李氏身份卑贱，是绫锦司的一个绣娘，被意外临幸生了程昆宇后封为贵人。

        李贵人生产后不久就被驰皇后害死了，他父皇又将他送去了张淳妃那。张淳妃虽是大理寺卿的女儿，但张氏算不上贵族，从她父亲这一辈才开始兴盛，依旧是势单力薄。

        张淳妃很贤惠，对程昆宇很好，两人相依为命到程昆宇八岁。

        他八岁那年，张氏一族被诬告谋反，张淳妃被打入冷宫，三个月后在冷宫病死。

        程昆宇以为自己必死无疑，但皇兄将他接到了东宫。

        他到东宫的那天，程楚楚出生。

        后来皇兄登基，不仅没有将他贬黜，反而让他做了工部侍郎。

        皇兄醉心佛事，后来更是封他为摄政王，大权独揽。

        他一辈子感激皇兄，也为皇兄的死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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