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生不如死

　　黑暗的屋内，没有开灯，江浩天就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一般，颓然的坐在墙角，手中的香烟已经燃烧了一半，透着有些微弱的红光。

　　外面的月光，照进屋里。家里所有的东西按原先的样子，整齐的摆放着。秦敏是个喜欢整洁、干净的人。她总喜欢在闲暇的时间里收拾，把家里所有的东西按照自己的习惯和喜好，整理、归类。有时候东西被江浩天不小心放错了地方，她就会跟他着急。这么多年来，他早已习惯了她的习惯，随着她的喜欢生活。

　　只是一天的功夫，这个家里的女主人，就再也回不来了，看着家中的一切，江浩天的心突然觉得空落落的。

　　江浩天缓缓的站起身来，开了灯，径直走进卧室。屋里还是早晨他们离开前的样子，因为早上走得急，被子还没有时间叠，属于秦敏的位置是空着的。少了秦敏，家里太过安静，让他一时之间难以适应。

　　他走近床前，在她每天睡过的位置坐下，手指轻轻的触摸着枕头，上面还留有属于她身上的香气。一根长长乌黑的发丝静静的躺在枕头上。他的眼睛红了，伸手将它小心翼翼的捡起，装进自己衬衫的口袋里，那里是离自己心脏最近的地方。他感到自己的心中一阵痛楚。

　　床头的小几上依旧放着他们结婚时的照片，两人甜蜜的笑着，仿佛还是昨天的事。东西依旧，伊人不在。

　　曾经属于他们甜蜜美好的时光，像潮水般向江浩天袭来，冲击着他，让他痛苦。那个他最爱的人死人，秦敏再也回不来了。

　　两天后，一个小小的白色的骨灰盒被放入了墓地里，盖上厚厚的石板，封上。她躺在冰冷冷的墓地，而他仍旧在纷扰的尘世，从此将两个相爱的人分隔在不同的时空，彼此永不相见。

　　“哇、哇……”哭泣的女婴被包裹在襁褓里面，柔软小小的身躯，眼睛还没有完全睁开。江浩天却看出那眉眼明明像极了秦敏。这个孩子是他们的女儿，他和秦敏爱情的结晶。

　　江浩天站在婴儿床边，望着床上襁褓中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心中除了伤心，悲痛之外，还有深深的自责。他恨自己的自私，如果两个人当初不要这个孩子，秦敏就不会为此而丢了性命。如果可以，他宁愿用自己的生命去换秦敏的。然而，现在一切都已经太迟，就算他有心，也早已回天乏力了。

　　书房里，他打开了一瓶红酒，他一向不是一个喜欢喝酒的人。今夜，他却只想把自己灌醉，以前他从来不觉得酒是个好东西。今天，他却头一次发现喝酒可以让自己疲惫的身心全部放松起来。

　　渐渐地，他觉得自己的意识慢慢模糊起来，隐约之间，他好像觉得秦敏回来了，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

　　“敏！是你吗？”他伸手想要去抓眼前的影子，只是他伸出去的手却什么也没有触碰到。

　　“敏！你别走！你知不知道，你不在的这几天我有多么的想念你！我好想你！你不要走！不要离开我！我不能没有你！”江浩天的眼睛中充满了红红的血丝。这几天来，他夜夜失眠，他已经好几天没有安稳的睡过觉了，每每刚刚入睡，还未完全进入深度睡眠，自己又突然惊醒。他害怕在每个醒来的夜晚，看见宽大的床上只剩下他独自一人，他不能承受这样的孤独与煎熬。

　　“敏！你知道吗？我们的女儿长得很像你。等她长大了，我想她一定跟你长得一模一样。我刚刚给她起了名字，她叫江忆敏。她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我，你已经不在了！你为了生她连命都没了。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你？为什么要把你从我的身边夺走？为什么？”他自言自语的说着，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你以前曾答应过我，我们要执子之手，与子携老。可是，为什么我们还年轻，我们还未老去，你为什么就早早离开我，丢下我还有我们的女儿呢？你连我们的女儿长什么样还没有看过呢。你怎么就忍心离开呢？”

　　渐渐的，说累了，他终于闭上了自己的双眼。

　　梦里，秦敏穿着雪白的落地长裙，远远的站在一望无际的紫色花海里。他向她的方向走去，她站在那里并没有动，可他怎么走，他与她之间都保持着相同的距离。他急了，他向她奔跑过去。他跑得越快，她就离他的距离越来越远。

　　他跑不动了，停下自己前进的脚步，弯下身来大口的喘气。

　　他朝她的方向大声的喊着：“敏！你别走！我追不上你！”

　　她朝他摇了摇雪白的手臂，嘴唇好像在动，却并没有声音。

　　“你要说什么？太远了，我听不到！”他喊着，喊得很大声。

　　她依旧是站在很远的地方，做着相同的动作和表情。

　　“你别动，我来了！”他又朝她的方向继续奔跑过去，只是才跑了几步，他却发现她在自己的眼前消失不见了。任他四处张望与寻找，她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再也找不到踪影。

　　“敏！敏！敏！”他焦急的大喊着。

　　江浩天猛的睁开了双眼，外面的阳光刺痛了他的双眼，头痛欲裂的感觉向他袭来，他揉了揉眼，用手托住沉重的脑袋，他到底在哪里？他到底是怎么了？

　　四周的背景渐渐清晰，他正躺在书房的沙发上面，地上是空了的酒瓶的酒杯。望着眼前的一切，过了许久，他才想起自己昨夜在书房喝了许多的酒。现在醒了，走出去，整个家里到处是一片安静，只有他一个人。而往后的每一天，这里依旧就只有他一人，秦敏真的不在了。跟梦里一样，她永远的消失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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