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6章：容医生（4）
“行了，别发牢骚了，小李，你去看一下张医生，我一会还有手术。”容泽看玉籽挺聪明一个人，生生被云主任绕的七荤八素的，再说下去，肯定没完没了，只能让人去催张医生。
“你们都是不同的患者，为什么要一起查房？”玉籽觉得他们三个人，肯定都是可以自己带队，有自己的病人的医生，为什么还要聚在一起。
“我们总是会收进来一些比较复杂的患者，叫来叫去的挺麻烦的，不如一起查房，讨论下治疗方案。”云主任话音刚落，就被一个声音给拆穿了“我看你只是想拉上容医生，给你出好主意吧，你这个师兄当得可真是称职。”
玉籽循着声音的来源，转动身体，一起的还有身上扛着的摄影机。
“容医生，我来晚了。”来人，玉籽是认识的，他是艾伯特的主治医师，很凶的那个。
“没事，走吧。”说着，容泽合上了自己的文件夹，他已经低着头在上面写了很长一段话了，玉籽想拍，却被他躲开了。
“没想到吧，我是他的师兄。”云主任靠近玉籽，好似告诉她个了不得的秘密，却又被张医生打脸“是啊，老院长最好和最差的弟子，还真是一目了然。”
“你说什么呢？我可是你的上司，是不是…”
“走吧”容泽打断了云主任的话，然后抬步向前走。
三人和两个年轻医生一起，往前面的病区去。
容泽捏了捏耳朵，然后推来了眼前的第一个门，玉籽发现他的小动作都很有意思，比如说刚才捏耳朵的动作，他好像是想要通过这个动作，让自己快速的进入状态。
果然，进到病房里的容泽的眼神，完全不似刚才那般的，没什么精神，他开始专注的工作，在患者和患者家属中，虽然没什么好表情，但还算是游刃有余的坐着自己该做的事情。
连续查了两间病房，玉籽的电话在她口袋里震动了，是张米他们到了，玉籽正好一个人跟着有些吃力，把位置发给他们后，第三个病房查完，他们就上来了。
“哦，大部队来了。”云主任在容泽身后，第二个出了病房，看玉籽正在侧着身子，跟自己张米说着什么。
“介绍一下，这是我的队员，张米，卫一风和李思然。”玉籽交代完了接下来的安排，开始相互介绍“这位是云主任，和张医生，李医生和王医生，是容医生的队员呢。”
其实容泽并没有跟玉籽说，但是从刚才的一系列过程里，这几个医生，才是容泽的核心团队，说完，云医生就印证了玉籽的观点“小姑娘你好眼力，没错，我们五个人就是一个队的。”
“继续”容泽挑眉，看向这一走廊的人，病区还是很安静的，他们几个人就显得很显眼了。
“好，继续，就按我刚才说的，张米，你来接手。”玉籽说完，张米嗯了一声，就把自己的摄影机扛在身上，玉籽看了一眼几人要去的下一个病房，然后把自己的摄影机交给李思然，李思然吓了一跳，问“玉导，您…”
“没有，我不是要跑，而是我总算是能出现在我的纪录片里了。”说着，玉籽有些兴高采烈的整理了一下衣服，抢先他们一步，窜进了他们要进的病房。
“你…”正坐在病床上的艾伯特，吓了一大跳，没等他反应过来，玉籽就走了过来，把艾伯特身边的手边的东西，随便一收，刚刚坐在她平时常坐的凳子，门就又被打开，艾伯特仍然一头雾水，正想指着这些摄像头，让他们出去的时候，玉籽掐了他一下，艾伯特挑眉，瞬间就明她想做什么了，然后就配合的躺下了。
“你在这里干什么？”云主任忍不住的问。
张医生瞪了云主任一眼，然后打开了自己的病例，因为艾伯特是他的病人。
“今天感觉怎么样？”张医生问。
艾伯特有些兀然的看着三个摄影机，还有打光的，倒也冷静的半仰着头的说“还是胸闷。”
“胸闷正常，心肺上的损伤还是需要一段时间好好的恢复，大约明后天就会有缓解。”张医生解释道。
“他车祸后，等了很不错的医治，怎么又…”云主任又有些嘴碎的想说点什么，却被容泽打断“连续胸闷的状况已经持续了三天了？”
“是，是啊。”艾伯特看了玉籽一眼，因为这些都是他没有告诉玉籽的。
容泽没说话，而是拿出听诊器，在艾伯特的胸口听了一会，换了个位置，又停了一会，然后说“给他拍个CT，不是肋骨的，心脏，都拍一遍。”
话音刚落，一直跟在后面，没什么发言权的李医生立刻回答“是”
“容医生，这是怎么了？”玉籽担心的问。
“可能是心肌撕裂。”容泽又补充“要看到片子才能确定。”
“什…我给他做的手术，我亲眼见的，并没有看见。”面对着镜头，张医生有些觉得丢了面子。
“是边侧，你自己听一下。”容泽指着刚才听诊器的位置，张医生不信邪的拿起自己的听诊器，按在容泽指着的地方，表情从刚才的不屑，变得认真了起来，站起来后说“小李，安排紧急CT”
玉籽本来是来凑个热闹的，因为多年以来，她都是站在镜头后面的那个，所以熟悉她的人，都知道她有个很想尝试的事情，那就是出现在自己的片子里，这不，作为艾伯特的家属，是她第一次，出现在自己作品的镜头前，但这突然严肃起来的空气，玉籽一直在偷笑的脸，立刻就沉了下来，顾不得什么镜头，立刻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长途飞行了十多小时，对原本就已经有所受损的心肌，造成了伤害，再加上后续的治疗里，没有及时的发现，鉴于他现在已经出现了胸闷的状况，很有可能是形成了一定面积的感染和…”云主任说到这里，顿了顿。
“和什么？”玉籽几乎是从喉咙底喊出的这三个字，用了她全身的力量，她下意识的握住了艾伯特的手，她不知道他怎么了，但是可以明显的感觉到，这件事情，很严重。
“心肌坏死。”容泽替云主任说出，刚才没说出来的话“最坏的情况，就是心力衰竭，会死，而且概率很大。”
“你不准哭”艾伯特听完，拉住了玉籽，让她从新坐回了她常坐的凳子上，然后对玉籽说“你现在，在你的镜头下。”
玉籽抿着嘴，强忍着，但是从心底涌起的疼痛，怎么能忍得住，然后浑身开始哆嗦。
“不过，要等CT结果。”容泽还是严谨的继续说道。
“走”说着，玉籽就要负责艾伯特去做CT。
张医生皱眉，对玉籽说“一会护士会带他去，我亲自去做。”
“我不相信你了，我怎么能再把他交给你。”说着，玉籽拉着艾伯特的胳膊，艾伯特突然眼睛一热，然后对玉籽说“这不是张医生的问题。”
“是，是我的问题”说完，玉籽就真的忍不住的哭了。
张米和卫一风也拍不下去了，都把摄影机放了下来，李思然靠近玉籽，安慰着她。
容泽皱眉，然后对身边看的正热闹的云主任说“走吧”
“去，去哪里？”云主任还没从这幅感人的画面里脱出神来，有些懵然。
“查房”话音刚落，容泽转身就要往门外走，张米一看容医生出去，赶紧又举起摄影机，跟着容泽一起出去，卫一风也有自己的任务，李思然也一样，她轻轻的扶了一下玉籽的肩膀，也跟了出去，最后病房里，只剩下玉籽和艾伯特两个人，玉籽垂着头，眼泪如同珍珠一样流下来。
艾伯特看的心如刀绞，要比他本身的痛楚还要深，正当他不知道要说什么的时候，玉籽开口“对不起。”
“你闭嘴”艾伯特一听这三个字，勃然大怒。
“对不起”玉籽再也忍不住的，哭着，扑到了艾伯特的床上，她一直抓着艾伯特的胳膊，那么的郑重，生怕失去。
“你是要逼我发疯吗？”艾伯特又说“闭嘴。”
“我怎么，能那么残忍。”玉籽哭着。
“不管你的事”艾伯特见他惯用的恐吓，对玉籽一点用都没有了，也一时间没有分寸。
“如果你有什么三长两短，都是我害的，我害了琉璃，我，难道还要再把你害死吗？”玉籽哭的头晕眼花。
“你要是再哭，我就在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去，然后，你就不用再见我了。”这句话，果然十分管用，玉籽立刻止住了哭声，艾伯特淡笑，原来，不再见她，什么时候，都是可以讲条件的筹码“听我说，现在什么都没有定论，只凭着那个吊眼角，跟吸血鬼似的医生，一面之词，是不管用的，等我做完CT，制定好治疗计划，再说。”
“我，害怕。”玉籽依然伏在床边，双手垫在额头下面。
“有事的人可是我。”艾伯特伸手，摸了摸玉籽的黑头发。
“别摸我头发”玉籽凶他。
“我不嫌弃你好几天没洗头发了。”艾伯特说完，笑了。
“不是，你这样，让我觉得，你才是懂事的那个，我是妹妹，是不懂事闹事的。”玉籽气鼓鼓的说完，直起了身子，看向艾伯特。
艾伯特拿出一边的纸，递给玉籽，让她擦一擦眼泪，有些感概的说“你说，我们要从小一起长大，该多好。”
“肯定不好，琉璃的弟弟，可是个很难搞的鼻涕虫。”玉籽想起来琉璃的弟弟，那个从小就红脸颊的男孩，但是自己真的羡慕过琉璃，羡慕过琉璃整个人生。
艾伯特对琉璃，也是略有知情，也明白为什么提起琉璃，玉籽是那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凯勒先生，您可以去做CT了。”护士推着轮椅，从门外进来，艾伯特自己站起来，不让玉籽去扶，自己坐在了轮椅上，玉籽跟着，却被他拦住“你跟在那群医生后面，我有什么事情，你绝对是第一时间知道。”
“我，跟你跟到门口。”说着，玉籽把摄影机装进包里，艾伯特拗不过她，只得让她跟着，一起走到了CT室。
护士推着艾伯特从另一个门进去，卫一风跟着张医生，看见玉籽，示意她可以从另一个门进来，玉籽依言，进到了一直非常神秘的CT室。
艾伯特又不用护士，自己躺在了CT床上，张医生坐在防辐射的玻璃后面的办公室里，对着电脑，然后用话筒对艾伯特说“好的，开始了。”
艾伯特点点头，然后张医生启动了机器。
“奇怪”玉籽听到了机器转动的声音，片刻，张医生自言自语的说。
“什么？”玉籽的心整个都提了起来。
张医生按下内线电话，不知道打给谁，然后不等对方答应，张医生忧虑重重的说“你来一下。”
“他，是不是有事”玉籽也不顾不上什么拍摄不拍摄，撇着嘴又要哭。
“你，你不能动”张医生正相对玉籽说点什么，在运转的机器里的艾伯特，本来是听不见CT医生室的声音的，但是好似感应到了什么似的，动了一下身体。
“你不要动”玉籽对着话筒一喊，艾伯特立刻不敢动了，然后心里有些百味杂陈的躺在CT床上。
片刻，容泽推门进来，看着哭的十分惨的玉籽，大致明白了点什么的看向片子。
不等他看清楚，张医生就好似一只扑食的狮子，推了容泽一把“好你个容泽，只知道你医术了得，没想到吓唬人也是一流的，你看着他这光滑的心肌，告诉我损伤在那里？坏死又在那里？”
“什么？”玉籽立刻止住了哭声，一边的卫一风，虽然后知后觉，但还是很快的搞清楚发生了什么，躲在一边，憋笑了起来。
张米也站在容泽的身后，他笑的更明目张胆，还把镜头对准了哭惨了的玉籽。
“没事，没事当然最好了。”容泽挑眉，他判断错了？他心里带着疑问，又亲自检查了一遍自己怀疑的部位，依然跟张医生刚才说的，艾伯特的心肌平滑，血液流速代表他的心脏非常的健康。
“容医生，您真的是世界级别的医生吗？你别是在配合我，搞什么戏剧化的场面，你可别吓我。这可是我亲弟弟。”说完，玉籽突然感觉到自己说了，很了不得的话，赶紧捂住了嘴，然后看向镜头，说“这段掐了。”
张米和卫一风哈哈的笑了起来，张医生通过话筒告诉了艾伯特没事的消息，出了CT的艾伯特，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等着护士进来推他，从CT室里出来，艾伯特看着因为哭泣而脸红扑扑的玉籽，她脸上又着如释重负，从心底里涌出来的开心，他也觉得很好，然后对玉籽说“看，我说了，等结果出来，在做打算。”
“是，你说得对，你要是好起来，我都听你的。”说着，玉籽加深了笑意。
艾伯特点头“我会的。”
“让护士送你回病房，我一会再去找你。”这一场乌龙闹完，玉籽才想到，自己是来拍摄的，自己还有工作，作为工作狂的玉籽，即便是自己心肌缺血，也不一定会放下摄影机，调整好状态，玉籽又开始工作。
按照刚才分好的，张米和卫一风一组，玉籽和李思然还要去做采访容泽身边的人，这会，李思然也已经取得了受访者的同意，所以四个人兵分两路，开始正式的工作。
玉籽经过刚才的大悲大喜，现在有些情绪的疲倦，连续拍了两组镜头，都觉得不怎么满意，李思然也感觉到了玉籽的疲倦，然后对下一位受访者说了句“请稍等”
“稍等什么？继续啊。”说着，有点出神的玉籽，又找回了精神，李思然对玉籽说“我们休息一下，你要不去，您，您弟弟那里看看，您心不在焉，还不如等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在专心工作，这是您教我们的。”
玉籽听完，也感觉到了自己确实走神走的厉害，然后对李思然说“没错，你等我一下，我很快回来。”
说完，玉籽放下自己的摄影机，往艾伯特的房间去，艾伯特正在吃早饭，玉籽给他叫的外卖，虚惊一场后，艾伯特的状态明显好了很多，他很喜欢喝眼前的这碗咸鲜十足的瘦肉粥，里面的笋丁吸收了肉和海鲜的味道，原本寡淡的它，俨然成了最好吃的。
玉籽在他床边，略微坐了坐，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但是他们有了默契，那就是那个荒唐的三个月，就此作罢了。
艾伯特很高兴，一碗粥很快就见底了。
玉籽抿抿嘴，然后无奈的说“看来你真的才是弟弟，我这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你就不说给我吃一口。”
“你没吃早饭？”艾伯特有些局促的看着自己空荡荡的汤碗，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吃过了，逗你呢”玉籽不忍再逗他，只得笑着说。
“我们一起吃午饭，我让人送来。”艾伯特歪着头，想着玉籽爱吃什么呢。
“就你厉害，我也能叫人，而且比你的人快。好好休息，不要工作了。”玉籽刚才进来的时候，艾伯特就是在工作。
“我…”艾伯特还想申辩，但是看着玉籽因为哭太久，这会还没有恢复的红眼睛，点了点头“嗯，我睡一会。”
“好，你睡吧，我去工作了，午饭…我们一会吃晚饭吧，午饭还不知道几点能吃上。”玉籽怕他饿着，不让他等。
从艾伯特病房里出来，迎面碰上了容泽，他依然还是那副十分忙碌的样子，看见玉籽，眼神有些不自然，张米在后面跟着，又偷偷的笑着。
“对，对不起。”容泽磕磕巴巴的对玉籽说了对不起后，逃似的离开了这里。
张米也是个长腿的人，但依然要费好大力气才跟得上他。
玉籽笑，这个容泽，还真是可爱的让人没办法生他的气。
从新回到的采访地方的玉籽，立刻就恢复了原本的节奏，状态好的李思然也跟着精神一震，二人身后还跟着一个同团队的摄影师，他和玉籽一起，一边一个角度，节奏上，明显更不是玉籽，玉籽也饶有耐心的等着，三个人配合的相当默契。
大约一个小时后，跟着张米卫一风的工作人员李勇跑了过来找玉籽。
“玉导，米哥的机器出了问题。”李勇把他们遇到的问题，跟玉籽说道。
“你们两个继续，我去看看。”玉籽皱眉，要去看看发生了什么，才能知道怎么办。
“好”摄影师经过玉籽的调整，这会也慢慢的跟上了进度。
玉籽提着自己的机器，和李勇一起过去看看。
只见容泽站在不远处，身边只跟了一个本来要去拍云主任辅镜的卫一风，张米有些懊恼的摆弄着自己的摄影机。
“怎么了？”玉籽蹲下，她也算个修摄影机的行家了，拿起镜头一看，发现镜头卡片了，发生这种情况，只能说明，是张米买的这个镜头，被人骗了，这个假货，里面的膜片，是塑料的都不一定，现在变焦过度，温度一高，变形卡住了。
“该死”张米咒骂着。
玉籽看了一眼容泽“他马上就要进手术室了，你去拿新的镜头，肯定来不及了，用我的。”说着，玉籽把自己始终开着的摄影机递给张米，张米立刻来了精神，从地上站了起来，但玉籽的机器，滴滴的响了两声，然后彻底关机了。
“玉导，你，你这脑子，这没电了。”张米几乎崩溃。
玉籽气的也闭眼了“我忘了，这是我那天拿来拍雪夜的机器，李勇，去我车里拿…”玉籽伸手摸车钥匙，这才想起来，自己根本没开车来，而他们几个是开着大王来的，小王在保养。
“时间差不多了”容泽这时走到了玉籽身边，玉籽看了卫一风肩膀上，现在唯一能用的机器，说“给我”
“我来吧”张米伸手，想要接过。
“你去取机器”张米照比卫一风，还是有些经验的，玉籽的那些宝贝，别人去取，玉籽不放心，说着，玉籽给了张米自己家里的钥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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