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八回：偷离长安不夜城（二）

为唐太宗传旨的是宫监韦公公，这太监中等身材，年纪在五十许间，容貌并不出众，但衣着极为讲究，头戴黑色饰金花的冠帽，身穿朱色阔袖上衣，青绿色花边，腰束嵌玉革带，白裙，脚踏黑白双间如意履，予人整齐洁净的感觉，浑身似不着一尘。

        “风华剑”赖美云隐隐有种感觉，韦公公不仅会武，更在自己之上。

        同时召见的尚有江南经营皮革生意的黄家家主黄鹤、中原镖局少镖头戚君书等。

        唐宫内，待唐太宗李世民致谢黄鹤将江南皮革生意迁至长安后，黄鹤亦谢太宗对其及妻妹的款待。

        李世民再谢中原镖局迁来长安，少镖头戚君书激动的说不出话。

        李世民大度一笑，又与齐家少主齐沅秞说话，未谈几句，齐沅秞忽然请辞。

        原来齐家有感七州将乱，此次胭脂水粉货物极多，此时仍有不少未售出去，齐沅秞有意再往西北而行。

        李世民不悦道：“西北荒芜且小规模战争不断，女子朝不保夕，还涂抹胭脂作甚。”

        齐沅秞冷冷辩道：“我们女子，即便马上就要死了，也希望能够美美的。”

        李世民大怒，后虽允繁星盟众女离城，却强留赖美云在长安，言道等齐沅秞返程路过长安，再定赖美云行止。

        上元节当日，繁星盟“红莲剑”秦瑜、陈温柔、王文洁、周妍君、代玲、吴梦颖六女骑马，“不羡剑”齐沅秞、“听夏剑”龚天颖二女轮番驾乘载着胭脂水粉的马车，从东城通化门出城，向北行了一段后，避开秦军，折向西行。

        “风华剑”赖美云送行后回城，眼见东城城门仍是往来商旅不断。

        次日，赖美云心中烦乱，再难以平心静气待在客栈练武，遂出门。偶然间，发现了繁星盟的六芒星暗号。她暗暗奇怪：“会是谁留的呢？”

        赖美云循暗号至跃马桥附近，只见一艘小舟泊于隐秘之处，若无暗号指引，实难发现。舟上一人头戴斗笠，瞧不清面目，背上背着一把古刀。

        赖美云跃到船上。刚刚立足，那人一声暴喝：“站稳了”，一刀连刀鞘砍至，赖美云急用风华剑一架，两人的身形都是晃了晃。

        赖美云正欲还击，那人急道：“摸着天，且慢动手。”

        赖美云又喜又气。原来在十剑之中，“如梦剑”吴瑶个子最高，“风华剑”赖美云与“墨影剑”蔡莎最矮。

        吴瑶戏称赖美云和蔡莎为“繁星双塔”，称赖美云为“摸着天”，喊蔡莎是“云里金刚”。这称呼亦只有吴瑶会当面叫出，其余繁星盟众女却羞于出口。

        那人正是寇仲，心道这赖星使好俊的功夫。又想这个高度的女子，还有谁比赖美云更美的，片刻后得出答案：没有。

        两人同往一秘处，路上寇仲向赖美云述说与吴瑶相逢经过。两人刚一进屋，正在休息的徐子陵便即警醒。原来寇仲、徐子陵两人最近轮流在小舟上等待繁星盟。

        寇仲对赖美云道：“那日你们初到长安城，我们亦混在千多人的队伍中一道进城。与早几年派到长安城的高占道等人取得联系后，成功寻到杨公宝藏，宝藏便在长安城地下深处。喜的是宝藏竟有出口在城东之外，昨日高占道等人已运宝藏往梁都而去。”

        徐子陵道：“那出口将来或有用处，我们将其封好后，昨日仍从东门外混进城来。”

        赖美云奇道：“既已寻得宝藏，你们还回来作甚？”

        寇仲、徐子陵两人对望一眼，徐子陵一字一顿道：“邪帝舍利。”

        寇仲道：“那邪帝舍利乃魔门邪极道的圣物。邪极道历代宗主临终前有一个传统，把精气注进舍利内去，除了因横死者不能履行此事外，共有十一位宗主对舍利献出元精。”

        “风华剑”赖美云心中涌起不寒而栗的感觉，暗忖邪派中人的行事，确是诡异难测。

        徐子陵道：“那邪帝舍利正藏在杨公宝库之中，此物邪门之极，听说若邪帝舍利出土，魔门中人自有获知此物的秘法。我们此前不敢动它。如今宝藏已运走，我们正准备今晚再去宝库取出此物，幸喜又遇赖星使。”

        当下三人略做休息，天黑后进入宝库。

        宝库内一片漆黑，赖美云探手入怀欲取火折子，却给寇仲按着她玉手，微笑道：“小弟另有法宝。”掏出一颗从杨公宝库得来的夜明珠，嵌进她额上的秀发内，欣然道：“今晚赖星使就是我两兄弟的照明灯，宝剑赠烈士，明珠送佳人。”

        赖美云微一错愕，秀眸现出迷醉的神色，郑重道：“赖美云永不会失去此珠。”

        当下率先进入秘道，寇仲、徐子陵两人随后。

        在赖美云额上秀发间的夜明珠朦胧暗淡的异芒映照下，这地下的天地充满不可测的神秘感觉。赖美云身上橙衣映衬着美胜天仙的玉容，更为这神秘添上不能以任何言词形容的味况。

        秘道尽端是道钢门，还有个钢环，门外两侧各嵌着六颗青光闪亮的明珠。亮度虽不强，已足可令三人视物。

        徐子陵忽然虎躯剧震，道：“看！”

        寇仲、赖美云随他目光往门侧左壁望去，只见光滑的花岗石壁被人以匕首一类的东西硬刻出一行小字，写着：“高丽府傅君婥曾到此地”！

        寇仲、徐子陵二人上次来时，心急进门，故未看到刻字。

        寇仲涌出热泪，颤声道：“是娘写的！”

        徐子陵双目射出浓烈的感情，伸手轻抚留字，道：“娘若晓得我们终于瞧到她留下的字迹，必欣慰非常。”

        寇仲泪动得说不出话来，想起当年义母傅君婥的音容笑貌，临终的遗言，这些年来他们的经历，岂无感慨！

        原来当年寒州高丽府曾被中州隋朝大军攻击，百姓生活十分困苦，常有人因饥寒而死。

        唐灭隋后，傅君婥偶遇一名自中原逃难到高丽府的隋将，获知杨公宝库的秘密。

        她于是孤身来到中原，欲寻得宝藏，救高丽府百姓于水火。不想宝藏消息泄露，傅君婥被围攻，力战而亡。临终前告诉寇仲、徐子陵两名义子宝藏在长安。

        寇仲发誓道：“若我寇仲真能一统七州，必善待高丽府百姓。”

        徐子陵叹息一声，静默良久后才道：“进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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