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如今大燕之祸，只有此人能解，现下我只有一言问你，国将不附，你是否还愿意追随于我？”方硕看着他，目光坦荡，他们这一批东宫暗卫从小就在他的身边陪他一起，护着他，这是大燕的皇室规定，可是如今他这个东宫太子都不在了，他们跟着他其实已经没什么用了。如今高坐大燕皇位的是他那位皇弟和摄政的皇叔，他不打算复国，这一场死水要彻底清理干净唯有改朝换代，他只是希望大燕的百姓能够尽量免除一些战乱和伤害，所以才苟沿残喘至今。

        赵孜楼没有马上提笔，他也在看着他的殿下，曾经谁看了这位东宫太子不得说一句风光霁月，他是生在皇室里的诗人，本来会引领着他们带着大燕走向繁华，可是他出生太晚，他的仁德在这个时代不会带来一丝稳固。也是他们当初保卫无力才害殿下至此，殿下原本康健，虽不比平常男子体态强壮，可也从未羸弱。赵孜楼伸手去探他的手腕，方硕下意识抽手，将桌上的纸都带动得移了几分，可赵孜楼还是摸到了，殿下的手心一片冰凉，明明他连自保都做不到，他还想要靠自己。

        赵孜楼错开眼去有些黯然去提笔，“殿下所做，云卫誓死追随！”

        方硕放在膝上的手微微紧握，他如今能调动的也只有这支队伍了，从前他是最不屑于示弱的。他拿过笔来继续写道，“若要留人在我身边只需一人就好，其他人我另有打算让你们去做，只需告诉阿姐我平安即可，不必告知她我在何处，如今四处战乱一触即发，你得安全将阿姐带到太行一带去修养，我记得那里有太傅的朋友伍先生在那里，这是太傅的信物，记得，务必保证阿姐平安。还有，你得找人去方家祖宅通一下气，我现在是以方硕的身份示人，一旦有人查到不至于露了马脚。还有一件事我要你务必亲自去办，不容有差…”

        等赵孜楼走了，方硕躺在床上喘着粗气，手中哆嗦着去拿枕边的酒壶，大口喝了几口才又觉得身上多出来了暖意，总会在孤独无依的时候觉得自己这条命当真是捡来的。方硕是第一个为了他死的人，他扛着受伤的自己跑了好远好远，逃出他自己的东宫，躲过搜索，可自己却力竭而亡。临死前他攥着自己的手，嘶哑地告诉自己，他是在哪一年被选中进的东宫，被自己挑中当贴身侍卫，家中置办了田地，安置了父母，对东宫殿下感激涕零，还因为殿下生辰赏了一袋银子得以娶老婆，只是如今孩子还未出世就见不到了，他很难过也很庆幸，许多人都没有这样的福气呢，他得了殿下的赏赐也报了殿下的福恩，此生也算无愧于东宫殿下了。直到他咽气前他还紧紧攥住自己的手笑着看着自己。多少次午夜梦回他都想问他，救自己做什么，离了皇宫，丢了太子身份，自己还算个什么，值得他为了自己付出生命。

        门外周渚明敲了几声没人应答推门进来时就看到侧躺在床上的人，眉头微皱，走到他身边打量着他，有些无奈，帮他拿掉他还攥在手心的酒壶，抹去被泪水浸湿的鬓发，轻托起他的脑袋靠在枕头上，拉过散在一边的棉被给他盖上。倏忽一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有些冰凉的手触到裸露在外的皮肤让他霎时愣住，目光往上移正对上目光清冷的眸子。

        “我还以为你认床呢！”周渚明轻提衣摆在塌边坐下，嗤笑道。

        方硕握着他的手腕没放开，声音还带着点刚睡醒的软绵，“我还以为我今晚睡不着呢。”

        “恰恰相反，本将军才是那位被勾着好奇心睡不着的人。”

        “将军在好奇什么？”

        “你愿意说吗？”周渚明挑了挑眉，这样俯视的角度让他觉得有些隐喻的兴奋。

        方硕只觉得他的眸子太亮太深邃了，眨了眨眼。往里头退了退，拍了拍旁边的位置，让他躺下来和自己和衣而眠。

        “将军想问什么，我挑着回答。”

        周渚明翻了身单手枕着脑袋，看着他的侧脸，提出第一个问题。“你原本家境优渥？”

        “是！”

        “因为什么落魄至此？”

        “仇人追杀，战乱纷争。”

        “孤立无援？”

        “勉勉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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