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吴廖刚抬脚准备离开，就听到屋子里传来女人的急呼声。
“小力！”
“小力你怎么了？你别吓妈妈啊！”
“啊——”
“有没有人啊，外面有没有人，来人呐，快来人，有没有人……”
吴廖跑进屋里，正好看到叶芳从床上摔下来，然后撑着双手拖着腿爬向张力，而张力则倒在地上浑身抽搐。
“小力，你别吓妈妈，来人呐……”叶芳一边爬一边喊，抬头时正巧看到吴廖，她就像看到救星般激动地哭喊道，“吴廖，你帮我跑到村里叫人过来好不好，我的腿站不起来，你帮帮我，叫人来救张力……”
叶芳哭喊间，吴廖已经跑到张力身边蹲下，伸出手对他进行检查。
叶芳反应过来时，就见吴廖正用手扒开张力的眼皮，她连忙伸手阻止吴廖，“吴廖你别碰哥哥，哥哥犯病了，不能乱碰，你快去村里叫人来救他，快去！”
她在张力另一侧，半瘫在地上，伸手阻止吴廖时因为有些距离手并没有够到吴廖，因此吴廖两只小手仍然在张力身上做检查。
叶芳见吴廖根本没理她，甚至两只手还在‘捣乱’，急忙又拖着身子爬近张力，这才成功捉住吴廖作乱的小手，凄声哀求道：“别碰别碰，不能乱碰。你帮我去村里叫人送哥哥去医院，求求你求求你……”
吴廖这才看向叶芳，脸上带着与她本人年龄不符的沉稳与严肃，她轻巧地挣脱掉叶芳的手，并安慰道：“婶子别急，我帮张力哥扎几针就好了。”
话落，她直接假装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打开后从里面抽出一根针就往张力身上扎去。
别急？
叶芳怎么能不急？她都快被吴廖的动作吓晕了！
“吴廖你干什么！”叶芳直接被刺激地尖声大叫。
此时吴廖已经快速地将好几根针扎进张力的身体里。
“吴廖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看不出现在是什么情况吗？你不帮忙喊人就算了，为什么你还能拿针去扎别人？”
叶芳一边怒喊道一边伸手去拔针，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针的时候，吴廖突然攥住她的手。
“婶子，我在救张力哥，你放心，扎完针后张力哥很快就没事了。”
吴廖一手攥住叶芳防止她捣乱，另一只手快速地将最后几根针扎完，然后通过指尖将灵气镀到针上，最后伸手弹了一下针尾，细长的针不断颤抖，将针上的灵气抖入体内，犹如一条蛇一样，以“s”型曲线在体内运行疏通。
叶芳一直挣脱不开吴廖的手，这时她的注意力不在手上，从而顾不上去想小小的吴廖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力气，只是一个劲尖叫着，试图用言语吓退吴廖。
“你又要干什么！你这个小畜生，不许再碰我儿子！你给我滚出去！滚！”
“你真是有娘生没娘教的狗东西，你听不懂人话吗？你赶紧滚出我家，不然我去镇上报警让警察来抓你，枪毙你！”
“滚！你在碰一下试试！我用刀将你手剁了！不准再碰我的孩子！快停手你这个畜生东西……”
在叶芳的怒喊和咒骂声中，吴廖终于救治完成，她看向叶芳，叶芳双目赤红地盯着她，眼中满是狠劲，根本没有因为吴廖是个孩子而有一丝怜惜，恶狠狠地喊道：“如果张力出了什么事，我一定让你全家血债血偿！”
都说为母则刚，叶芳现在的状态确实吓人。
不过吴廖在修真界待了万年，什么残酷狠厉的情况没有经历过？如今叶芳的表现不过尔尔。
她能理解叶芳护子之心，也明白自己现在是小孩模样，不管她说什么可信度都很低，干脆闭嘴，只等张力醒来。
等待的时间不长，叶芳嘴里那句“小畜生快放了我……”还未说完，就听见地上传来轻咳声。
叶芳立马低头看去，发现不知何时张力已经不再抽搐，在咳了两声后悠悠转醒。
张力看到叶芳面色不善，出声关心道：“妈，你怎么了？”
叶芳激动地眼中一下子蓄满泪水，她下意识伸手去扶张力，下一秒就想到自己挣脱不开吴廖的手，刚这么想，她就发现自己双手已经扶在张力的身上。
吴廖在张力醒来的瞬间就主动放开了叶芳的手。
叶芳无暇多想，又将注意力放置张力身上，连忙扶张力，关切地问：“小力你没事了？你感觉怎么样？还难不难受？”
“我没事，不难受。”
张力顺着叶芳的手扶劲坐起身，这才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身上还扎了几根金晃晃的针，他刚准备开口询问，就见一双白嫩的小手快速地将针拔走了。
他顺着手望去，看到吴廖在自己家，心生疑惑，“吴廖？你怎么在我家？这些针又是怎么回事？”
张力平安无事地醒来，叶芳的情绪也恢复了冷静，如今听到张力的话，又结合吴廖之前说的话，心中突然震惊不已。
难道吴廖不是捣乱而是真的在救人？
这……这这这……这怎么可能啊！
根本不可能！
先不提吴廖才屁大点年纪，就说医术，别说吴家，就连整个村里都没有一个会医术的人，吴廖怎么可能会医术？
可如果不会医术，那张力怎么会在她扎过针后就好了？
她不解地看向吴廖，吴廖正浅笑着回答张力的问题。
“张力哥，你倒在地上一直抽搐，我在外面听懂婶子的呼救声才跑来的，你以后可要当心点，你身体不好，不要再随便生气了，幸好我跟着师傅见识过这种情况，他教过我扎针，所以这才救了你，不然你今天就危险了。”
张力和叶芳一样震惊，“你救了我？”
叶芳同时惊道：“你真的会医术？”
吴廖看向张力笑了笑没有多说，然后又看向叶芳，脸上露出害羞的表情，“婶子，我才跟师傅学了点皮毛，还不会医术，你可不要到处乱说哦，不然师傅知道了会骂我的，万一以后都不教我医术就糟糕了。”
叶芳追问，“你师父是……”
这十里八村地，没听说过有什么厉害的医生啊？
也没听吴家说过吴廖拜过什么师傅啊？
吴廖食指放在唇前，故作神秘地“嘘”了一声，然后悄声道：“保密。”
见吴廖煞有其事的模样，叶芳心中虽然疑惑，但也识趣地不再追问，她看着吴廖，突然想起刚才自己对她说的那些骂人的狠话，神情变得尴尬。
吴廖真心去救儿子，且救了儿子，严格说起来算是小恩人，可自己刚才却对儿子的小恩人破口大骂，这……
叶芳脸上燥热，言语行动间变得别扭，道：“吴廖，婶子……我……刚才的那些话……”
吴廖看着叶芳，猜到她要说什么，所以耐心地等她说完。
叶芳盯着吴廖稚嫩的脸庞支支吾吾，她是长辈吴廖是小辈，一时间还真拉不下脸来道歉。
但不管吴廖年龄如何，她救了儿子是摆在自己眼前的事实，自己因为误解、失智对她说了那么多过分的话，确实得好好道个歉。
最终，她心一横，甩开面子道：“吴廖，刚才是婶子不对，婶子急红了眼才说出那些混账话，是婶子不识好人心误会了你、凶了你，你，你能不能原谅婶子的口无遮拦？”
吴廖笑着点点头。
见状，叶芳露出舒心的笑容，道歉的话都说出口了，道谢的话也就随口捻来，“谢谢你救了张力，真的谢谢。”
在两人对话间，张力已经爬起身，他注意到叶芳瘫坐在地上，不满道：“妈，你怎么下床了！”
说着，他弯腰去抱叶芳，叶芳借力起身，然而她刚准备站好，腿因为疼痛而站不稳，身子一软倒在了张力怀中。
“妈！”张力惊呼一声，赶紧将叶芳拖向床，将她放置床上，“妈你怎么样了？现在怎么伤的这么严重？连站都站不起来？早上不是还能勉强站立的吗？”
叶芳的脸皱成一团，很明显在承受着巨大的痛苦，但她还是不想让张力担心，忍声道：“没，没事，刚才下床的时候不小心摔了一跤，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了。”
张力注意到叶芳额头上被逼出的细汗，再加上她脸上忍不住的痛苦表情，这还叫没事？还让他不用担心？
他气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时，他余光注意到吴廖，想起刚才她救过自己，又想起她说过自己拜了师傅，连忙转头看向吴廖，“吴廖，你能帮我妈妈看看吗？她受伤了。”
不等吴廖回答，叶芳抢先拒绝，“不用不用，我真的没事，不用麻烦吴廖了。”
这次拒绝不是说看不上吴廖的救治，而是受生活环境影响，她习惯了不去麻烦别人。
“妈！”张力怒喊道，“看看怎么了？不让吴廖看，医院也不肯去，就自己在那边说没事没事，你以为自己是谁啊？神仙吗？说自己没事就没事了？既然没事为什么不能站？为什么你的表情那么痛苦？为什么额头上那么多汗？啊？为什么啊？你告诉我为什么？”
张力吼得脸红脖子粗，脖子上的青筋都爆出来了，一番怒吼吼得叶芳不敢吭声，她还是怕儿子的。
房间里静默了几秒钟，张力收敛脾气，再次询问吴廖说：“吴廖，你能看吗？如果不能就不用勉强，如果能的话，麻烦你帮我妈妈看一下好吗？”
吴廖点点头，“我试试，你先去外面。”
张力出去后，吴廖走到床边帮叶芳做检查。
几分钟后，她喊张力进来，脸色难看地对张力道：“婶子身上淤青很多……”
刚说了这么一句，张力脸色一沉，眼中闪过愠怒，然而下一秒又蓄了泪花。
叶芳继续道：“轻的地方两三天能够自行散掉，严重的地方，这两天先用冷水敷，减少发炎和消肿，两天后用热水敷，可以散淤。除此之外……”
她顿了顿，道：“婶子右小腿骨折了。”
张力惊道：“什么？骨折？”
床上的叶芳闻言整个人也跟着恍惚了一下。
吴廖肯定地点点头，“我猜一开始骨折移位不算严重，所以婶子还能勉强站立，这种情况下躺在床上修养两三个月就好了。但刚才她从床上掉下来后又砸到了右小腿，导致移位比较严重，如果救治不及时，会落下残疾。”
‘残疾’一词重重地砸进张力和叶芳心里，直接把两人砸蒙了，好半天都反应不过来。
“残，残疾？”张力可不置信地望向吴廖，用眼神询问她是不是搞错了。
房间里传出叶芳小声抽噎的声音。
吴廖汗颜，怎么就只关注最后两个字呢。
她连忙补充了一句，“张力哥，婶子，别担心，只要好好治疗就没事。”
“去医院。”张力红着眼睛往外走，“我现在就去村里找车。”
叶芳及时制止，“别去，小力别去。”
张力脚步未停。
叶芳高声怒喊道：“小力，你站住，听到没有！站住！你再往前走一步我立马从床上跌下去！”
张力脚步顿住，回头看向叶芳，脸上摆着难以理解的表情，“妈，我是去找人带你去医院的！”
“我知道，但是别去。”
“为什么？”
叶芳沉默。
因为家里没钱，去医院要花好多钱，如果她去医院治腿那就没钱给张力看病买药了，两相对比之下，还是救治儿子的身体更重要一些。
张力见叶芳习惯性沉默，心里的怒火就蹭蹭的往上冒，他吼道：“又是沉默！遇到什么事情都是沉默、沉默、沉默！你除了沉默还会什么？为什么不找人带你去医院？难道你真的想残疾吗？明明去医院就能治好为什么不去啊？我有时候真搞不懂你的想法……”
他18岁，因为身体原因没有出去工作过，涉世未深的他看问题的角度还很单一，母亲身体不好就得去医院治疗，他理解不了叶芳的制止与沉默，同时他也对叶芳的沉默别无他法，唯有冲着她嘶吼来发泄心中的不满，年少的他认为这样或许就能震慑住母亲，或许，能让她改变主意。
面对张力的愤怒，叶芳默默承受，她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吴廖，面上闪过一丝犹豫，没多久，眼中闪过一丝决心。
她对着张力解释道：“我没说不治，我想先让吴廖试试，她刚才救了你，又能看出我骨折了，或许也能治吧？”
说最后一句话时，她面向吴廖，也相当于在询问吴廖这件事。
问完后，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攥紧，心里有一丝紧张，虽然吴廖年纪小，她拿不准吴廖说的话到底是真话还是儿童的戏言，但此时此刻，她还是期望能从吴廖的嘴里得到肯定的回答。
比起直接放弃治疗，她倒愿意让吴廖试一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是残疾。
听到叶芳的解释，张力反应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吴廖可能能治疗叶芳这件事，他看向吴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虽然她刚才救了自己，但看着她小小的身体，内心对她的信任度还是不太高。
他不放心的叮嘱道：“吴廖，你得说实话啊，这件事可不是开玩笑的，不能治就不能治。”
吴廖抿抿唇没有立即回答。
治肯定是能治的，毕竟她是一名顶级炼丹师，但叶芳的情况显然不适合她出手，她这是家暴所致，去医院能够留下证据，若是以后叶芳对婚姻有了其他想法，她也能占上风，但这种话她是不能直说的。
“婶子，师父才教我扎针，接骨这种情况对我来说还太勉强，婶子还是尽快去医院治吧。”
闻言，张力莫名地松了一口气，而叶芳脸上有着肉眼可见的失落。
吴廖又道：“就算我能治，您觉得我的叮嘱……”她本来想说张锁，但她不想牵扯太多是非，所以临时改口，“别人听了也不会信的，骨折是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静养的，你去医院治，有报告、有医嘱，这样可信度才高。”
“我知道了。”叶芳理解吴廖的意思，张锁属于不见棺材不掉泪的人，别说吴廖的话了，说不定就算有了医嘱，张锁都不会让她好好静养。
这时，她又想起一点，她可以不计后果的让吴廖治，但张锁不会，如果吴廖治好了她，张锁也许不会作妖，但若吴廖没治好或者治疗的过程中她出了什么差错，张锁肯定会大闹吴廖的，这样反而害了吴廖。
“妈，你看吴廖都让你去医院了，我们就去医院吧。”张力极力劝说道。
叶芳靠在床沿上默默闭上眼睛，对张力的话置之不理。
张力心火蹭蹭地冒，气到胸口起伏不定，怒吼道：“你为什么这么犟？去医院能怎么你了？你脑子里到底装的是什么啊？为什么连自己的身体都不重视？你就那么想残疾吗？”
吴廖听着张力的怒吼，一边打量着房间的情况，一边猜测叶芳宁愿让她治也不愿意去医院的原因。
难道是因为钱？
“妈！”张力悲戚地喊了一声。
吴廖看过去时，正好看到张力扑通一声跪在床边。
膝盖落地发出重响，叶芳下意识睁开双眼，在看到跪地的张力时，吓得脸色大变，立马弯身去扶张力，“你干什么，快起来！”
张力实在没辙了，转气为悲，带着哭腔说道：“不起，我不起！妈，你用自己的身体威胁我不准找人送你去医院，我妥协了。现在我用自己的身体来求你去医院，你能不能也妥协一下？”
“妈，求你去医院吧！”
“求求你了，我想你身体好好的，我不想你落得残疾。”
叶芳看着儿子，之前坚决的面容变得动容，眼眶慢慢变红。
妈妈也想你的身体好好的啊。
她动了动嘴，说不出真正的原因，可面对这样的儿子，她也无法开口拒绝。
就在双方陷入僵局时，吴廖将落在张力身上的视线转移到叶芳身上，出声道：“婶子，我可以治张力哥的病。”
“真的？”叶芳惊喜地看向吴廖，“真的可以治吗？”
吴廖点点头，“张力哥的病不是大病，重在调养，除了要多花些时间外，其它没什么问题，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不妨将张力哥交给我，之后保证还你一个健健康康的儿子。但是你就必须得去医院了，你这又不是大问题，能治好为什么不治呢？你去医院治，张力哥交给我来治，治好后两个人都健健康康地，日子可有盼头呢。”
叶芳用手背抹掉眼中的泪水，连连道：“好，好好好，我信你，我去医院，我去。”
张力张着嘴想说什么，但看到叶芳好不容易松口答应去医院又将嘴闭上了。
“那我现在就去村里叫人。”他连忙起身往外跑，生怕叶芳后悔又不允许他去。
没多久，张力就带着人回来了。
在众人抬着叶芳躺在板车上时，吴廖悄悄拉住了张力，“张力哥，钱够吗？”
张力脚步顿住，他这时才想起钱的问题，如果张锁没有拿走那笔钱，钱应该是够的，但是现在他倒是不确定了。
吴廖看他这样就知道钱可能不够，道：“你让他们先走，你去凑钱，有备无患，省的婶子因为钱不够而不肯治疗。”
“知道了。”张力又道，“谢谢你吴廖，今天多亏了你。”
吴廖笑了笑，又叮嘱道：“如果你不介意，记得问诊的时候向医生说出你爸打你妈的话，让他写进病例中，越详细越好。”
“为什么？”张力没上过什么学，也没去外面见过世面，更是对婚姻、对法律不了解，所以他不知道吴廖这样做的原因。
之前张力劝叶芳离婚的话吴廖偷听到了，所以她附在他耳边小声道：“万一婶子想离婚了，这可以作为证据，对婶子有利。”
张力瞪大眼睛看向吴廖，但不等他细究，村里人就喊他了。
吴廖挥了挥手，“行了，你去忙吧，我先走了。”
吴廖走后，张力连忙和村里人汇合，不过他先让村里人带着叶芳走，他则站在门口思来想去找谁借钱，最后决定去外婆家。
(https://www.zixiaodao.net/zxd25467198/81258201.html)
1秒记住紫霄岛：www.zixiaodao.net。手机版阅读网址：m.zixiaoda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