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太后与先皇鹣鲽情深，自先皇辞世后，太后便移居皇陵为其守墓。这么多年回追龙城的次数屈指可数。

        这次回来，也是待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妥当后在寿宴的前一天傍晚才回来。

        阴国公夫人本来是还想见见自己母亲的，奈何太后这时间点儿压的是真准，摆明了不想与人周旋，进宫也行不通了。看来只能到明天了。

        东方的天刚刚泛出青白色，岑暮卿趴在床上不愿意起来，死死地抱着绣有鸳鸯的枕头。

        吩咐丫鬟退下，花瑾拿过放在桌上的托盘。

        “今天是去给太后拜寿，快起来换衣服。”他轻声细语地哄道。岑暮卿是有起床气的，他知道，而且很大。

        见床上的人儿一点动静都没有，花瑾挑眉，心中有了对策。然后他坐倒床边，轻叹口气，说道:“唉，想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英俊潇洒，不知追龙多少女儿的心思都放在我身上。若是今日独自前去，万一哪个小姐觅死觅活地要嫁给我，想来皇外祖母是不会碍了情分的，我呢，又——”

        岑暮卿已然从床上坐起，对他进行死亡凝视。“谁敢！”她语气很轻，却充满霸道。

        沐浴焚香完毕后，花瑾笑眯眯地将衣物递到她面前。“你自己穿还是我给你穿？”

        她无奈地瘫软在床，“宫宴真可怕，每次都打架。”感慨了一句，她旋即道：“当然是你给我穿。要不是嫁给你，我怎么会参加宫宴？别说我爹不让我去，恐怕连皇上都盼望着让我别去。”

        自从在宫宴之上一战成名之后，岑暮卿的老父亲就不再催着自己女儿去宴会上交朋友了。皇帝对她的关注度也下降了不少。

        “今日去可不能跟别人打架。手痒了就忍着，皇外祖母一定关注着你呢。哪个世家小姐若是出言不恭，你自不必理会，等日后我替你出气。寿宴上你尽量不要开口说话。皇外祖母是个讲礼节的人，你……”

        岑暮卿一边听着他说话，一边却毫不在意地胡乱点头。阳光透过半开的窗棂斜打在她脸上，她闭上眼，任由他用丝绢擦拭脸庞。窗外不知何时停了一只鸟儿，正歪着头静静地看着屋内的二人。

        花瑾手执墨黛，替她描眉，又取来红纸，“张开嘴巴，啊。”他满意地收回纸，看着面前人儿殷红的唇，他喉结动了动，在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吻。趁她还没反应过来，他又赶忙替她上妆。

        岑暮卿只感到唇上一热，还没反应过来什么东西温热之感已经消失。

        许是手碰上了，她想。

        屋子里尽是静谧，只有二人浅微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落在树上的鸟儿不知何时已没了踪影。单看这景象如画，倒是让人生出岁月薄凉的感慨，更是让人察觉到一种厮守到地老天荒的意味。

        再睁开眼，岑暮卿被镜中人的脸惊了一下。“花临安，你是不是给我换脸了？”

        花瑾正替她梳理及腰的长发，先上妆再挽髻，对脊椎好，反之会累到的。

        “人靠衣装马靠鞍。先前你连粉黛都不施，今日自然是反差很大。嗯，日后你倒是可以考虑在妆容上多费些心思。”

        “我费心思？开什么玩笑。我恨不得只束着马尾就出去。你看看这头上插的，今天一天下来我得累成狗。”

        世家大族的小姐以华贵为美，头上更是珠钗层叠。岑暮卿小时候也是很爱打扮的，经常自己和下人们一起玩过家家。

        不过长大之后的岑暮卿更喜欢一身劲服，马尾高束，多帅啊！当然了，每到赴宴时还是要精心打扮的。

        什么场合什么装扮她还是很明白的。

        他将最后一支钗插入她的发间。“你错了，狗哪有你这么累的。这会儿恐怕还在睡觉呢。”

        岑暮卿动了动唇，转过身看他。“临安。”她神情少见的严肃，只是眼眸深处有不易察觉的笑意。“要不咱们和离吧。这样我既可以不用挽髻，又不用参加宫宴，你也可以像从前一样为所欲为。怎样？”

        花瑾的脸色在听她如此说后便倏地苍白了不少，又见她表情肃穆，他觉得这混丫头说不定还真能会为了这些事而犯倔。

        “别开玩笑了。”他将她揽在怀中，“就为这些事谈什么和离。大不了你以后想怎样就怎样，我都护着你。别闹好不好。”他勉强扯出笑意，低头看着她。

        她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好呀，这可是你说的。不要伤心，不要难过，我只是跟你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

        “这样的玩笑不许再开了。听见没有？”花瑾表示自己很委屈。“好了，先吃些东西垫垫肚子，父亲和母亲大概已经进宫了。”

        “嗯嗯嗯。”岑暮卿连连点头。被喜欢的人宠着的感觉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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