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先有利，才有情
一家人随意地聊着天，分享着各自遇到的新鲜事。
林曦想起来道：“对了，李学林来沛州任刺史了。”
姜敏问：“李学林是谁？”
林曦：“他是我们血缘上的祖父。”
姜敏已经嫁进了林家，对林家的事情自然有所了解。
听她这样一说，顿时就反应过来，“哦，是咱们爷爷。”
林曦：“春娘，你想认他吗？”
林春娘想了想，“虽然我们跟他是血缘上的祖孙，但从来没有相处过，他甚至都不知道我们的存在，我们冒然找上门，他可能还会以为我们是骗子。”
二喜：“曦宝，你能给我们说说李家吗？”
林曦懒得讲，就给蔺无殇递了个眼神。
蔺无殇给她当起了嘴替：“还是我来说吧，李学林是李家现任家主，有两儿两女，长子李沃，任松州丹陵郡郡守，李沃有一子，名为李玄英，现年十九岁。幼子李泌，也就是你们的父亲。
“李学林前不久还是中书令兼右相，官居一品。
“但他的弟弟李学明意图谋害皇后，事发后被皇上下令五马分尸了，李学明那一脉男丁被流放充军，女眷被没为宫奴。
“李学林受到牵连，遭到贬黜，现任沛州刺史。”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李学林原本被贬之地不是沛州，是他主动求了皇上来到这里的。
“据我所知，他是查到了一些消息，怀疑当年离家出走的幼子李泌在这里，想过来寻找李泌的下落。”
想到已经去世的父亲，林家人一时沉默了下来，气氛有些伤感。
林曦：“你们不用担心李爷爷会不认你们，他很快就会主动找过来的，到时候认不认他这个祖父，主动权在你们手上。”
正在扑流萤的玉娘转过头来问：“曦宝，李爷爷为什么会主动找过来啊？”
林曦：“还记得前几天沛州日报上登载的那篇，程家没落，靠卖书度日的新闻吗？”
三福：“嗯，记得，不过程家卖书度日，和李爷爷会找过来又有什么关系？”
林曦：“我把程家卖掉的那些书买了回来，翻阅时在里头发现，有一批书上做的注解，字迹和爹爹的一模一样。
“我就猜到，这些书，很可能是出自爹爹。
“让人一查，果然，这些书是当初刘家送给程家的，刘光宗当初就是凭着这些书，才得以在程家族学读书。”
林春娘：“当初刘家将咱们家的房子强买了去，爹爹的那些书也被他们霸占了，我去讨要，刘家说早就将那些破烂当柴禾给烧了，原来他们根本没有烧掉。”
虽然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好几年，但她每每想到都恨得咬牙切齿。
如今得知书并没有被烧掉，还回到了曦宝手里，她不禁一阵庆幸。
林曦继续道：“我将其中一本有爹爹注解的书送到了李爷爷手里，只要他顺着查下来，就能知道咱们是他的孙辈了。
“你们可以现在就想想，到时候要不要认他。”
翠娘问：“曦宝，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林曦：“李氏是一品世家，你们知道一品世家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家中藏书几万卷，几百年甚至上千年的古董字画数不胜数，门生故旧遍布天下……这些都是可以助你们走得更高更远的资源，不要白不要。”
林家人面面相觑，觉得她说得对，但心里又有些不得劲儿。
若是冲着李氏的资源而认下李学林这个祖父，岂不是会显得她们很凉薄，不重亲情而重利益？
林曦轻易就看出了她们的纠结，轻笑一声。
“情分是处出来的，你们都没有跟他见过面，又何来的情分呢？既然没有情分，那就谈利益，先把自己该拿的东西拿到手。
“等之后见了面，认了亲，处着处着自然就有情分了。况且，情分和利益，又不是非此即彼的。”
她还没见过这世间有哪一种情，是纯粹的不掺杂任何利益的。
往往都是先有利，才有情。
在场之人都若有所思。
同一片星空下，刺史府。
书房。
李学林跪坐在书案后，案上摊开了一本书。
——《大学》。
书页的空白部分，用红笔做了不少注释。
而那注释的字迹，他再熟悉不过。
这正是幼子李泌的字迹。
这字迹，脱胎于他这个父亲的教导，却又有着泌儿自己的风格，自成一家。
他命人打探到，这本书是从程家流出来的。
程氏是临江郡下辖的清源县的一个九品世家。
当然，那是几年前的事了。
如今的程家，已然败落，都沦落到卖书度日了。
程家，又是从何处得来的这本书？
或许，找到了这本书的源头，就能找到泌儿。
数日后，收到祖父信件的李玄英，从松州丹陵郡赶到了临江。
还没进临江城，他就受到了一连串的冲击。
“卖报卖报啦，三文钱一份，公子买一份吧？蒲松龄先生又出新故事啦。”
“叮铃铃……让让，都让一让。”
一个人踩着自行车从李玄英身边经过，带起了一阵热风。
“冰棍，好吃的冰棍，一文钱一根，消渴又解暑。”
李玄英坐在马背上，看着城门口叫卖的小贩，看到有人踩着两个轮子嗖一下去得老远，还有人踩着的是三个轮子的。
感觉自己仿佛误入了另一个世界。
沛州真不愧是烟柳繁华之地，新奇的玩意儿就是多。
李玄英一路走一路尝试各种好吃的好玩儿的东西，中途还走进了金鳞阁。
然后这一进，他就乐不思蜀了。
第二天早上一睁眼，李玄英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
遭了，说好昨天到的，进城之前他还使人提前去给祖父报信。
结果一进城，就被那花花世界给迷了眼。
他赶紧收拾了赶去刺史府。
路上一直在想，该找个什么借口糊弄过去。
谁知见了祖父，祖父却只淡淡撩了他一眼，并未责怪他。
“来了？路上可还顺利？”
李玄英：“？”
啊就这？这不符合祖父的性子啊。
他都做好挨家法的准备了。
不过祖父既然没有问责，他也乐得躲过这一劫。
他哪里知道，李学林这个祖父初来临江时，也着实被震撼了一番。
再加上想到当初就是因为对幼子管教过严，才导致他离家出走的。
所以在对待孙子时，就有意识地放纵了一些。
李玄英回了话，就被带去了书房。
“这次叫你来，是有件事要交给你去办，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李玄英有些受宠若惊，没想到祖父这么看重他？
“您尽管吩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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