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饭桌上
木床之上，坐着祖孙俩人。
陈婆婆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细的把陈林素检查了几遍。还是颇为不放心道：“丫头，有没有哪摔到哪？”
虽然不知道这位婆婆在干什么，不过她知道对方是在关心自己。
“没事，不疼。”
陈婆婆听完松了口气，心想老天爷保佑，自家丫头可算是醒了过来，要是再给摔坏了可就不好了。
看着陈林素静静地坐着，身上只穿了一套里衣。懊恼道：“你看看，奶奶都忘了给你穿上衣服了。”现在正值三月份，天气还没到脱去冬装的时候。
陈婆婆边念叨，边从一架老旧的暗红色木橱里翻找出一件深蓝色的连帽棉袄，一条灰色棉裤。
一番折腾后，总算是给陈林素穿戴整齐。
深蓝色的棉衣称得一张脸很甚是白皙，就是有些白过了头。昏睡的这些年长时间不见阳光，白的有些病态。
陈婆婆伸手替她挽过遮挡在脸颊上的长发，用一根黑色的发带替她扎了个简单的马尾。
做完这些，看着陈林素发白的嘴唇，眼皮带着长长的眼睫毛不时眨动。陈婆婆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从哪讲起。
说来也怪，丫头昏睡的日子里。总是想着等她醒过来，好好地与她说说话，这会儿丫头真的醒了，反而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如何开口。
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尽头。
陈婆婆双手撑着膝盖起身道：“丫头，奶给你做饭去。”还没抬脚，就感到自己的袖子被拉住了。稍稍转过身，只见陈林素一只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拽着自己。
陈婆婆柔声道：“丫头乖，你现在这呆着，奶饭做好了再来陪你好吗？”
闻言，陈林素并没有出声，只是眼巴巴地看着她，手也没有放下。
陈婆婆看她一副要跟自己一起的样子，握住她拽着自己的手说道：“好，奶带丫头一起。不过你可要听话不要乱动哦。”
陈林素乖乖的点了点头。
长期卧床，使得陈林素的四肢都有些轻微的肌肉萎缩。好在这些年她奶照顾的好，每日给她定时按摩，推拿过血，方才保养的这么好。
介于她醒来时摔倒在地，陈婆婆不得不小心的扶着她一步一步慢慢走。
就堂屋到灶屋这么点远，祖孙俩愣是走了十几分钟才到。
直到跨过灶屋的门槛后，陈婆婆的一颗心方才放下来。安置好陈林素后，才开始淘米煮饭。
陈婆婆一面要做饭，一面要照看她。到底是个上了年纪的老人，颇有些力不从心的感觉。好在陈林素一直安安静静地坐在小椅子上，不曾乱动。
…………………
在离祖孙俩住的茅屋二十几户人家远的地方，一座红砖为墙，青瓦遮顶的屋子内。
一家三口正围着一张四方桌吃饭，其中一个蓬头青年赫然就是陈婆婆打跑的那个流里流气的家伙。
他对面一个理着寸头，与之眉眼间有三四分相像中年人丢下手中的白瓷饭碗，右手的筷子还抓在手中。
一双手抓住青年的胳膊，颤声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青年喉头滚动，咽下嘴里的饭食道：“她活了，小妹她活了。”
“你说的是真的？没骗我？”可能是这青年用这个理由骗了他几次，中年人没有轻易相信他说的。
“我骗你干嘛！爸，你看奶打我的痕迹还在这呢？”青年指着额头上一道还未曾消去的红痕道。
中年人听他这么说，起身离开。走进房里，从一张破旧的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年轻的一男一女合照的相片喃喃道：“老弟，老弟媳妇。你们听到没有，老天爷显灵了。你闺女，我侄女，林生他妹终于醒了！”说着说着，两行浊泪流了下来。
饭桌上，扎着低马尾的中年妇女没有理会房间里男人。对着林生问道：“儿子，你老实跟妈说，林素丫头真的醒了吗？”
都说知子莫若母，这个儿子她是再清楚不过了。二十好几的人了，一天到晚游手好闲不说，整天编理由骗他爸的钱。就数这个理由用的最多，不过谁让自己男人与自己对不起这丫头呢？唉！
“妈，我的亲妈！我说的话就这么不可信吗？”青年放下饭碗，无奈道。
妇人伸手就着筷子给他来了一下，不顾他的哀嚎。开口道：“你的话能信？母猪都能上树了！”嘴上虽然这么说，她心里还是希望林素那丫头能醒过来的。
青年一听这话，不同以往的嬉皮笑脸。左手竖起三根手指喊道：“发誓，我陈林生对天发誓。要是我有半句假话，就让我不得好——”
话还没说完便被他妈给打断了，死誓可不敢随便乱发，就这么个儿子，还指着他养老呢。
“这次是真的？”
“比钱还真。”
妇人见他的样子还真不像扯谎，继续道：“那行，待会儿给你些钱。过些日子你去看看，顺便给你奶，给你妹妹买些东西。”
青年听到钱还没来的及高兴，就耷拉下脸哀怨道：“妈，我不去成吗？”
“你不去，难道我去？还是你爸去？”
“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奶她不待见我啊！见我一次打一次，最不济也要骂我几句。”说完还捂了捂额头。
他妈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指着他那头乱糟糟，比乱草好不到哪去的一脑袋黄毛道：“你呀！把你这头上的草剪剪，你奶就不会不待见你了。”说完还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青年头发挡住的太阳穴。
“妈你这手劲咋这么大，怪疼的。”青年想了想，自己小时候奶奶还是很喜欢的，就是不知道后来怎么就变样了，要不然去剪个板寸？
这边商量着事情，那边的祖孙俩的晚饭还刚上桌。
灶屋里，靠墙治了一张矮矮的小桌子，上面摆了俩个菜碗，分别是青椒炒茶干和一碗没有几块鸡肉的汤。
陈婆婆并没有给陈林素盛多少饭，就掉在碗底一点点。不是不想给她吃，实在是丫头今天刚醒，怕给她吃多了再出什么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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