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伪善者
冯莺近前来，很自然地将手放去蓝的肩膀上，往前环住他，蓝却将头一偏，又把她的手从自己肩膀上拿开，
“没什么不放心。”
却偏偏要挑眉，也不吝于与她微笑以对。
冯莺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心中虽有小小的涩然，却也并不是完全不能接受。
“那我就继续按计划行事了？”
“可以。”
“那是不是该奖励奖励我？听说中央广场最近开了家法餐，米其林三星，你知道我的，我最喜欢法餐。”
这个男人笑起来的时候很容易让人心动，因为他的笑容从来都不盛，总有一种置身事外的淡漠和冷，但你若了解他，或者说有足够敏锐的直觉和观察力，便能感觉到这笑容里那淡淡的，嗜血的残忍。
冯家当然希望冯莺可以嫁给蓝，但自从那件事之后，虽然蓝对冯莺依旧还不错，但冯霁总觉得……
可人总有侥幸心理。
冯霁于是没有阻止女儿和蓝撒娇，蓝也顺势接受了她的邀约。
他当然乐见这场景，即使心中仍有隐忧。
林向瑜一夜未归。连带着不见的还有当时搭载她的车、车上的司机和她的同声传译。
顾予在事发后第一时间就前往林宅报信，并通过那瓶香水的残片和余香大致推出了她们失联的地点。
而林景峯见完顾予后当机立断任命他为基金会的代理ceo，替女儿稳住基金会的局面，同时拒绝了顾予让警方介入的提议，而是决定求助于蓝。
而不知道又过了几个小时后，就在林向瑜万念俱灰之际，一个男人出现在了地牢门口。
她睡了一夜的头发有些凌乱，但在听见有人来的瞬间就恢复了其千金小姐的气质和姿态。
宁安亦循声望去。
来人是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身量不算高，但站的笔直，接近军姿。
他的皮鞋擦的锃亮，他的目光直截了当的越过宁安，放到了林向瑜身上。
“你是谁？为什么要绑我们来。”
她警惕的目光很像猫，像是取悦了他，他笑着上前抓住林向瑜的手腕，另一只手开始手在她的身上游移。
他腰间别着枪是最好的警告，足以让任何恐惧和绝望都发不出声音。
男人手法娴熟地解开林向瑜的内衣，宁安看着这一幕，心中不知为何涌上万千不安，那种仿佛万箭穿心的痛苦进攻着她的胸口，令她情不自禁地想要上前帮林向瑜脱困。
她慢慢挪去男人身后，脱掉了鞋，猫着腰一点一点，在男人陶醉地感受着林向瑜曼妙的酮体之时，取走了他腰间的枪。
“神性。”系统忽然说。“果然你身上还有神性。”
她现在也无暇问系统什么是神性。
“这位先生，以公谋私可不是什么好事。”
没人知道面具之下是一张什么样的脸。
“哦？那你来陪我玩？”
她没有理会这种无聊的调笑，她猜自己之前应该摸过枪，因为几乎不需要回忆什么，她已经下意识打开保险栓，将枪口指上了男人的太阳穴。
面具下的男人却再次笑了起来。
也是此时，一个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出现在不远处。
这次来的人没弄出戴面具这种玄虚，她看起来很年轻，衣着华丽，也很美。
从林向瑜的表情看得出，她认得她。
那是东方淳。
三小时前。
法式落地窗，法国香颂，和精心烹制的法餐。
外头片片落叶旋转，冯莺此时心情极佳。
她举起杯敬他，他接受了。
“东方淳去找她了，她这个人啊，还是这样，挑拨两句就上套。”她说。
蓝却并没有说什么，而是转头去看外头飞起的鸟雀。
“那个叫顾予的年轻人，是不是该派上用场了？”她又试探性地问蓝。
“让东方槿去见他，你不需要插手。”
冯莺本来极好的心情因为东方槿这三个字而产生了些微的起伏。
“好，那不说这些了，我们吃饭吧。”
但她依旧表现的落落大方。
和东方淳一起来的，还有她身后的保镖以及正在被人搬进来的一副刑具。
初秋天凉，但火舌卷起来的时候，一层又一层的热浪仍然逼出了她们脸上的汗。
宁安在冒险救下林向瑜后那万箭穿心的痛楚才消失，只是此时再看这逼仄压抑的气氛，心中的沉郁又再次攀上了新的顶点。
东方淳坐在手下为她搬来的皮质座椅上，拿右手手背撑住下颌，她的模样清丽甜美，却像那伊甸园的苹果，身上浸满了刻毒的汁液。
“这个，是木马。”她指着其中一个刑具说道。
她身边的男保镖们不约而同地发出了淫靡的笑声。
“你疯了吗？”
林向瑜看着东方淳，宁安感觉到她的身体正在打颤。
东方淳却越看越高兴，她咯咯地笑了一阵，然后用一种痴如寐语的声音说道：“本来想要阿忠直接上了你的，谁知道你旁边那个女人碍事，不过也多亏了她，让我有了更多的灵感。”
宁安仍沉溺于系统所说的神性中，只把东方淳的话当耳旁风。东方淳见那个陌生的女人到了这境地竟还这般镇定，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于是她摆摆手，示意身边的保镖过去给她个教训，让她清醒清醒。
很快一个巴掌抡圆了打过来，宁安一个不妨，啊的痛呼一声，她几乎站不稳，还是林向瑜撑着理智扶了她一把，才叫她没被这一巴掌抡到地上去。
“我是这么想的，林向瑜，你想嫁给蓝对不对？”
那一巴掌似乎解了她那没由来的不高兴，于是她不再把目光集中在宁安身上，继续放松地把身体靠在椅背上，笑吟吟地盯着一脸紧张的林向瑜。
林向瑜不说话，她紧抿着唇，靠死死抓住宁安的来汲取力量。
”首相家的千金可不能失贞，虽然这不是旧社会了，但如果被几个男人轮/了，或者在几个男人面前丢尽了脸，你想要的婚姻肯定也就断送了，对不对。“
东方淳浑不在意自己的话无人回应，她就像来到了一个独属于她的美梦里，她脸上的笑也好，她说话的语气也好，都是那样的快活，即使这快活是带着恶意的快活。
”我怎么忍心看你落到这种地步呢？“她话音一转，声音又低回起来，嫩、轻，却更叫人觉得毛骨悚然。
“你什么意思？”林向瑜的语气则正常多了，正常的防备、正常的恐惧、正常的厌恶。
“就是，听说古代的时候，那些小姐犯错，都是丫鬟受过。她虽然不是你的丫鬟，但你好歹是个千金大小姐。我记得上学的时候呢，你常说什么人人平等，但我啊，那时候就觉得，假。林向瑜，我今天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我让你尝尝男人的滋味，要么，你让她替你受点刑。怎么样？”
“佛祖割肉喂鹰，神以身饲魔，就是神性。你神性未消，所以不忍看人在你面前受过。”
“所以，按你这意思，我要是待会不代林向瑜受那个罪，我也会被万箭穿心的痛苦折磨死。”
“神悯世人，但不必总悯世人，神女从前靠抄经与思辨来抵抗那些无端的痛苦与心内的灾罚。在我出现之前，你也不会这样吧。”
“不会。”
宁安斩钉截铁地回答系统。
“这就对了，神女死前已心智日坚，知道什么时候该舍身，什么时候只需要冷眼旁观。而你刚刚应该只是因为深层意识开始觉醒，所以一时还不能控制自己的神性。”
所以神性这玩意有什么用？
“这你确定这是个中级危险吗？”
秉持着绝不剧透的原则，系统淡淡回了句是。
“那好吧。”
她说完，竟又笑了。
然后就在林向瑜依旧天人交战的时候，宁安已经决定自己做出反击。
“东方小姐，你有没有想过，你是被利用了？”
“诶？”
像是没想到这个炮灰女竟敢和她说话，东方淳愣了愣。
“你也想嫁给蓝，对不对？”
“是啊，我是想嫁给他。”东方淳毫不在意地说道。
但就在她承认自己野望的那一刻，已经被东方淳逼的失魂落魄的林向瑜忽然借宁安的话迅速打开了思路和格局，竟再次恢复了那令东方淳最厌恶的镇定。
她大着胆子上前一步，掷地有声地同她说道：
“首相家的千金丢了清白确实是丑闻，但军长家的千金绑架首相家的千金就不是丑闻了吗？到时两个丑闻一出，我们两个都会失去游戏资格，到时候，你说螳螂捕蝉的是谁？渔翁得利的是谁？”
东方淳听了，忽的眯起眼睛，脸上闪过一丝冷意。
还好，虽然恶毒又嚣张，但并不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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