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王公与元老的名字

看着身高超过三米的血族战士，夏洛特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
  但感慨完她就愣住了。
  一种微妙的情绪从她心底弥漫，而她的眼底则闪过了一道惊疑。
  “呵呵，救主大人，他的父亲是半精灵，母亲有巨人的血脉，所以才会比一般人更加高大，在这次通过筛选的血族战士里，我认为他的实力应该可以排入前十！”
  看着陷入沉思的夏洛特，一旁的巴达克乐呵呵地道。
  排入前十吗？
  夏洛特若有所思。
  她看了一眼明显有些紧张的高大战士，深呼吸了一口气，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血族战士挠了挠头，有些拘谨，有些兴奋，又有些忐忑地说：
  “回……回莉莉丝大人，俺……俺没有名字，不过以前在斗技场里的时候，那些精灵老爷们都叫俺费马罗尔。”
  轰……
  夏洛特的脑海中一片轰鸣。
  刚刚成为落星女王时与巴达克的交谈，再次浮现在她的心头——
  “他叫费马罗尔，一位三代血裔，您……应该也认识，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他曾经是您的亲卫侍从，还因为身材高大被您夸奖过一句真高。”
  “他的名字由来也是如此，毕竟，在古精灵语中，费马罗尔的意思就是‘你好高哇’……”
  夏洛特有些头皮发麻。
  虽然她已经知道，来回穿越时空的她必定会扰动历史的车轮，甚至直接左右历史的航迹，但此时此刻看着眼前的血族战士，她还是忍不住产生了一种命运的莫测感。
  毫无疑问，眼前的血族战士很有可能就是后世月神岛上奈斯血裔分支的领袖费马罗尔公爵，而穿越的她……竟然很可能成为了对方二次血脉觉醒的契机！
  夏洛特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将对方从这次考察中刷掉。
  在后世，她曾经与巴达克以及奈斯氏族的大长老罗恩公爵深入了解过费马罗尔公爵的事。
  如果说巴达克是观星者柯西的坚定支持者，那么费马罗尔就是血之真祖的坚定反对者。
  在五大氏族追杀王权血裔之时，奈斯氏族中领导血裔追杀王权血裔的主力就是他。
  而在后世奈斯大长老罗恩公爵的描述中，费马罗尔更是一位野心勃勃的背叛者，妄图分裂、掌控奈斯氏族，而且还是试图屠神的野心家。
  也正是因为对方的存在，奈斯氏族的衰落进一步加速，甚至于在大长老罗恩公爵的推测中，费马罗尔就是勾结外敌，将疑似“堕落海王”的存在引入月神岛的罪魁祸首。
  这都是夏洛特对费马罗尔公爵的印象。
  但看着眼前这位一脸憨厚畏缩中又仿佛压抑着粉丝见到偶像般的兴奋的血族战士，夏洛特很难将对方和奈斯长老们描绘的那个堕落又邪恶的“费马罗尔公爵”联系到一起。
  想到这里，夏洛特叹了口气，看向了巴达克递过来的关于对方的资料。
  资料并不算多，但却也将费马罗尔的个人信息和经历记录了个七七八八：
  “费马罗尔，35岁，男性，人类、精灵与巨人混血，银月级别。”
  “出生于月精灵国，父母均为奴隶，6岁时父亲死于精灵竞技场，7岁时母亲病逝，10岁被精灵选中进入竞技场成为角斗士。”
  “17岁，参加角斗士起义，加入自由城邦联盟军，多次立功，18岁成为自由城邦联盟第三军团先锋兵，20岁在白银城之战中受伤退役。”
  “22岁重新入伍，25岁参加第二次红山战役立功，被第三军团分队长二代眷族托尔芬选中成为三代眷族，31岁被任命为第三军团分队长。”
  根正苗红的个人履历。
  而且的确是一名勇猛、忠诚的战士。
  夏洛特本还想着从对方的履历上分析一下对方的真实性格，但看完了履历之后，却更加难以将对方与奈斯氏族的背叛者联系到一起了。
  不仅如此，35岁就有银月级别的力量，而且还不是莉莉丝亲自赐予了血脉力量，夏洛特几乎可以预见，若是对方进一步获得了血脉力量并进行了二次觉醒，成为传奇是迟早的事。
  综上所述，如果从个人条件来看，完全没有唰掉对方的理由。
  如果说真的有什么的话，那么也就是对方看向她的目光过于灼热。
  那种眼神她相当熟悉，在后世的时候，塞巴斯，狼人卢夫，以及其他那些血之真祖的狂热追随者，看向她的时候都是这样的眼神。
  那是“狂信徒”的眼神。
  夏洛特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了，她好像也并没有一定要唰掉对方的理由。
  如果说已经发生的历史是必然要发生的话，不管她是不是唰掉对方，对方最终都会成为血之真祖莉莉丝的侍从。
  对方也必然会成为月神岛精灵血裔的领袖。
  但倘若……换个思路呢？
  历史无法改变，但可以创造。
  既然夏洛特已经介入了历史，那这是否也可以成为一个契机？
  如果……

  如果是她而不是“莉莉丝”成为了费马罗尔的“提拔者”，那她是不是也有了左右历史的可能？
  已经发生的历史无法改变，但没有被“观测”的历史却可以“创造”。
  那她是不是也可以影响后世的费马罗尔？
  就算是后世的费马罗尔一定会“背叛”，就算月神岛一定会“陷落”。
  等她影响了对方之后，会不会也意味着有希望出现更多的可能？
  对方看向她的目光如此狂热，虽然夏洛特知道，那是针对“莉莉丝”的，而不是她的，但即使如此，她是不是也可以“利用”这种狂热？
  夏洛特很快就想通了一切。
  既然已经发生的历史无法改变，那么……就不妨主动让自己加入，让自己拥有在这个无法改变的历史中“创造”历史的可能！
  念头至此，夏洛特也有了想法。
  她看了拘谨的费马罗尔一眼，点了点头：
  “嗯，是个不错的战士，将他的名字记下吧。”
  听了夏洛特的话，巴达克也露出了笑容。
  他看了一眼仍忐忑拘谨地站在两人面前的高大战士，说道：
  “恭喜你，你的审查结束了，回去等待后续的通知吧。”
  费马罗尔愣了愣，好一会儿才反应了过来自己通过了审查。
  只见他面露激动，连忙朝着夏洛特匍匐跪拜，一边亲吻夏洛特的脚尖，一边结结巴巴地道：
  “谢……谢巴达克大人，谢莉莉丝大人，我会好好干……好好干的！”
  夏洛特倒是被对方激动的样子吓了一跳。
  她运转神力将对方扶了起来，轻咳了一声，道：
  “站好，你已经是血族的战士，已经不是斗技场的奴隶了，所以……无需如此行礼。”
  听了夏洛特的话，费马罗尔看向她的目光更加炽热了，像极了前世追偶像的狂热粉丝。
  这种炙热的目光反而让夏洛特有些愧疚。
  对方明显是将她当成了“信仰”一般的存在，但她却在想着如何利用对方的这种“信仰”。
  不仅如此，对方一直追随着莉莉丝南征北战，真正的信仰也并不是“她”，这让夏洛特产生了一种“鸠占鹊巢”的感觉。
  夏洛特不太喜欢这样的感觉。
  她其实从小都不喜欢类似的感觉，穿越成“夏洛特”之后，也是花费了好长的时间才适应了“夏洛特”的身份。
  但即使如此，面对卡斯特尔家族追随者的效忠，她一直以来也都难以将心中的那丝愧疚抹除，因为她知道自己并不是真正的“夏洛特”，只是一个“穿越者”。
  这种愧疚，其实也源于夏洛特前世的自卑。
  也正是这种微妙的情绪，让她在继承了卡斯特尔领之后，发誓要成为一名负责的领主。
  这是她继承了“夏洛特”身份的责任和义务。
  现在穿越到神话时代同样如此。
  身为“救主”，她其实并没有做些什么，她只不过是传授了莉莉丝和哈拉尔超凡力量，她只不过给予了莉莉丝血族的力量。
  但现在发生的一切，却让她有一种自己正在“夺取”莉莉丝的一切的感觉，也有一种欺骗“信徒”的感觉。
  如果放在以前，夏洛特并不会产生这种感觉，毕竟在后世，比起对血之真祖的狂热追随，血族们更多的是畏惧和敌视。
  她借用“血之真祖”的身份，也不过是为了自保。
  但现在，面对费马罗尔那种清澈炙热的眼神，夏洛特却有些心情复杂。
  她和莉莉丝相处的时间并不算长。
  两次加起来，也不足两个月。
  但经历了两次穿越，她早已将莉莉丝和哈拉尔视为了自己的学生。
  不仅如此，对方那种对她发自内心的亲近与信任，也让身为异世孤魂的她很是珍惜。
  那是和塞巴斯等暗夜信徒完全不同的关系。
  比起效忠的上下级，更有一种近似于亲人和朋友的感觉。
  那种感觉，能够减轻夏洛特穿越到这个世界的孤独感。
  夏洛特一开始的目的不过是调查神话时代的隐秘，让自己也能拥有超越凡人的力量。
  但不知不觉中，她却已经和历史上，以及后世中各个时代的人物建立了联系，甚至拥有了更加复杂的感情。
  如果可以，夏洛特希望也能做些什么，能够为莉莉丝和哈拉尔做些什么，能够肩负起这个时代“血之真祖”的责任。
  这不仅仅是对“莉莉丝”的责任，也是对她自己本心的责任。
  想到这里，夏洛特在心中微微一叹：
  “莉莉丝，如果我的穿越真是你的手笔，如果这次身份的‘融合’也是你的计划，你……究竟想要让我做些什么？”
  夏洛特不知道这背后的真相。
  但有一点她很肯定，那就是既然她已经穿越到了这次的历史中，已经“借用”了莉莉丝的身份，那么……她也应该肩负起相应的责任。
  想到这里，夏洛特示意费马罗尔退下，并命巴达克奉上下一位参加审查的血族战士的资料。

  巴达克很快递过来了新的卷轴，而夏洛特则拿起桌子上的木杯，一边喝着精灵果酒，一边浏览资料。
  但下一眼，她嘴里的果酒就直接喷了出来。
  “咳咳咳……咳咳咳……”
  被酒水呛了一下，她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巴达克被吓了一跳。
  看着她那盯着资料的诡异目光，他连忙道：
  “救主大人，您……没事吗？是资料有问题吗？”
  夏洛特咳了几声，摇了摇头，而后神情古怪地看着手中的资料，或者更准确地说，资料中第二位参加审查的血族战士的名字。
  “恶魔术士，亚……亚巴顿？”
  她的声音带上了几分惊奇。
  看着夏洛特那复杂之中又带着些许惊疑的表情，巴达克点了点头：
  “是的，他是我们军团中唯一一位恶魔术士，嗯……用精灵的超凡职业划分的话，应该是这么划分的。”
  “他曾经是从精灵的法师塔中逃出来的奴隶，据说被精灵当做实验品进行了与恶魔相关的魔法实验，也是恶魔实验的唯一幸存者。”
  “他也因此因祸得福，获得了部分恶魔的力量，拥有了召唤恶魔，甚至化身恶魔的能力。”
  “他的能力本来并不稳定，暴走的时候甚至会陷入短暂的狂暴，不过，在成为了三代眷族之后，他已经能够保持理智了。”
  “他的实力在这次的候选者中足以排入前三，作为亲卫候选，我觉得他也是一个优秀的种子。”
  听了巴达克的介绍，夏洛特沉默了。
  亚巴顿！
  恶魔术士！
  以及……潜力很强的三代血裔！
  这种种信息结合起来，对方的真实身份，已经不言而喻了。
  “他……应该就是后世的血魔大公亚巴顿了吧？”
  夏洛特神色莫名。
  “等等……三代眷族……亲卫选拔……血脉强化……”
  “难道……？”
  似乎是联想到了什么，夏洛特连忙拿出这次亲卫选拔的具体名单。
  她看向了名单上的名字，一个接一个寻找，而后……果不其然看到了更多熟悉的名字。
  柯西。
  罗恩。
  约罗克。
  ……
  那些熟悉的名字，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血族王公，以及各大氏族元老级别的血之公爵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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