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这淳于娟……
听着身旁传来均匀的呼吸声，黄梨轻手轻脚地走出了船舱，刚刚那段突然跳出的记忆搅得她心烦意乱，怎么也睡不着了。她走出船舱，站到了船边上，身后的船帆缓缓摆动着，河水潺潺，两旁传来一阵阵的蝉鸣。
眼前恬淡的夜景令她烦乱的心逐渐平静了下来，顺了顺被风吹乱的发丝。右手肘支在了船帮上，在船上看星星，星星似乎更是明亮。
展昭走出船舱就看到那姑娘站在船边，她披散着头发，偏着头遥望夜空。本欲转身离去，心中却有道不一样的声音，促使他向她走了过去。在她身后不远的地方他停住脚步，听她轻轻哼着哀伤的曲子，迟疑了好半响才唤了她一声。
黄梨回头，见是展昭，冲他浅浅地笑了一笑。
她的长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白白的皮肤细嫩如凝脂，再加上本身所独有的清俊之美，这一刻展昭悸动不已。他突然有些不敢靠近她了，连忙移开自己的视线，怕自己再沉沦下去。
“怎么不在船舱休息，夜晚风大，你的身体才刚好一些，小心着凉。”
“今天白天一直在睡，现在反而睡不着了。展大哥，你也睡不着吗？”
“本来是睡下了，但刚刚他们太吵了。”展昭走到船边，站到与她相距一米远的地方。
“对了，展大哥，我得好好感谢你一下。”黄梨面对着他，豪爽地向他行了一个抱拳礼。
“感谢我什么？”展昭偏头看了她一眼，不禁莞尔。
“要感谢展大哥的事情有很多，比如带我去扬州，还让淳于姐姐和刘医官跟我同行，又那么照顾我，然后还捕鱼给我们吃。”
她感谢的话令展昭心中升起了一种喜悦之情，却在她的目光注视下无所适从，他心跳加快，快到就像要蹦出来。
“不用感谢我。去扬州也不光是帮你，还有王若琳没找到，弥勒教好不容易露了行藏，希望这次能找到她。”
“嗯。”黄梨重重地点了一下头，跟着她面朝河面，双手合什，向半空祈祷：“希望白玉堂平安，希望这次我们能顺利找到若琳妹妹。”
“黄姑娘，”
黄梨偏头望向他，见他似有话要对自己说，连忙认真听着。
“你叫杨景春杨大哥，叫我展大哥，是将……我们当成你兄长了吗？”展昭一直面向河面，视线却没有落在河面上，他思绪乱得很。
“是呀，杨大哥，曹大哥，卢大哥，韩二哥还有展大哥你在我心中都是兄长啊，我在这世上也没亲人，就把你们都当成我兄长，当成我亲人了。”黄梨突然想到这是自己的想法，也不知别人愿不愿意，毕竟展昭在江湖上名声很响，还是个大官，想抱他大腿的人多了去了。
她舔着脸问：“展大哥，你不介意我叫你展大哥吧。”
她想到以前小胡子就教过她对当官的要称呼大人，想着展昭要展现官威或许真不愿意自己叫他大哥，那也没关系，她就跟着淳于娟一样叫他展大人。
展昭默默地摇了摇头。
黄梨见他情绪突然很低落，悄悄看了他一眼，得出结论：他可能真不想我叫他展大哥，但又不好意思说，那我到底该叫他展大哥还是展大人呢。她纠结了一会儿，心中就说：“算了，管他的，反正他也没说，我就照原来的叫。”
接下来，二人都没说话，就这样静静地站在船边。隔了好一会儿，展昭才再次转头，快速地看了她一眼：“你好像特别喜欢看星星。”
“星星很漂亮啊。”
黄梨没有回头，依然向着天空，一脸向往之情：“展大哥，你有没有想过，或许星星上有跟我们一样的人。”
展昭望了一眼天上的繁星，禁不住想，星星上会有跟我们一样的人吗？
到了扬州已是五天后，四校尉下船打探，在傍晚时分就有消息传了回来。他们查到蒋平、白玉堂还有一个黄姓男子曾在长春院捧过陆晚晼的场。
陆晚晼！玉栏行院的参赛花魁！难道他们到扬州来就是为了给她捧场？展昭不由得又想起了另一个参赛花魁——宁久微！她与她暗中有无来往？
他沉思片刻，便带了王朝和淳于燕去了长春院。
陆晚晼声势正隆，长春院内有一大半的男子都是为她而来。三人随一侍者上了二楼，寻了一清静之处，淳于燕打发了侍者，王朝提起桌上茶壶替上官斟了一杯茶。展昭坐下，对着楼下高台的左侧面，他端起茶杯，正准备送到嘴边，楼下突然响起一阵欢呼之声。他端起茶杯，不急不缓地走到栏前，撩起红色轻纱。
高台上是一绿裳女子，抱了琵琶，一出场就艳惊四座。这时，悠扬的琵琶声响了起来，乐声逐渐增快，犹如玉珠走盘。
一曲毕，又是满堂喝彩。
她的确担得起“琵琶仙”这一称号。展昭心中评价了一句，他一边喝着茶，一边盯着高台上的女子，审视着她，见她愉悦地接受着各方恭贺，她似乎很享受站在台上的时光。
“请陆姑娘过来。”他头也没回就朝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句。
“是。”
王朝领命，朝他长揖一礼，退出格间。
好半晌后，老鸨才领着陆晚晼过来。她如今身价备增，很是高傲，进了格间，本以为是汴京的某富家哥儿寻她而来，不想竟然是展昭。她有些吃惊，连忙朝面前大官福了福身：“展爷，别来无恙！”
他来寻我？还是为以前的换尸案？
她偷眼而望，眼前的大官身姿挺拔，面庞俊朗，实在是一非凡人物。她有心与之相交，不想与他视线一接，又觉得他威严不可冒犯，急忙垂下眼，对他的来意更是捉摸不透。展昭见她在自己面前很是拘束，便笑了笑：“陆姑娘，别来无恙。”
老鸨道：“原来这位爷是陆姑娘的熟客啊。”
陆晚晼低声对老鸨说了这大官的来历，那老鸨立时赫然起敬：“原来是京里来的大大爷，这得好生招待着……”展昭听得心烦，向淳于燕使了使眼色，淳于燕连忙将那老鸨打发了出去。
“陆姑娘，请坐。”展昭指着他对面的座位对她说。
陆晚晼道了一声谢，侧身而坐。
“展昭此来，是听说几日前蒋平、白玉堂和一黄姓男子曾来为你捧场，不知，可有此事啊。”
原来是为这事。陆晚晼心中一松，回道：“蒋爷他们只是来得巧，并不是来为奴家捧场。”
“那他们三人的确是来过了。”
“是来过，但奴家那晚初归长春院，应酬颇多，只与他们匆匆见了一面。后来再去寻他们，他们已经走了。”陆晚晼想到蒋平不告而别，颇为惆怅。
“姑娘可知他们后来去了何处。”
陆晚晼秀眉一拧，问：“展爷，他们是出什么事了吗？”
“姑娘误会了，是展昭有些小事要寻他们。”展昭云淡风轻的说了一句。陆晚晼这才放下心来：“展爷，据奴家所知，他们是去了通州。”
通州！通州就可以出海了，难道他们是要出海回陷空岛？展昭问：“姑娘怎知他们去了通州？”陆晚晼回道：“奴家后来去过他们住的客栈寻他们，但他们已经走了，是掌柜的告知奴家他们去了通州。”
“他们住在哪家客栈？”
“云来客栈。”
从长春院出来后，展昭对王朝耳语一番，命他暗中查探一下陆晚晼的情况。待王朝走后，他和淳于燕问明道路，纵马赶到了云来客栈。经客栈掌柜确认那三人的确是去了通州，去之前他们卖了马车等物，还问过他赁船的事。
回到船上，展昭对黄梨说了他们大有可能去了通州。
“黄姑娘，你再好好回想一下，你们是不是要出海？”
出海？黄梨仔细想了想：“好像有这回事，我们好像是要出海去看龙。”
“看龙！？”
展昭听后，大惑不解。
到了半夜，王朝才纵马回来。
原来陆晚晼从花魁赛回来后就被丐帮的人赎了身，虽被赎了身，但她一个女子若不依附男子也很难在这世道上生存。她去过官家教坊，又去过民办教坊，都没寻到出路。但她是个颇有手段的女子，又知道自己的优势所在，便以自己的身价入股长春院，她现在也是长春院的老板之一。
展昭听了王朝的回报，又结合黄梨的回答，心想陆晚晼和云来客栈的掌柜说的应该都没什么问题，他们三个大有可能是要去通州，再从通州出海回陷空岛。他们最后的行踪能确定的是从云来客栈退了房，目前还不能确定去了通州。
想到此处，他对四校尉道：“明日一早你们就去各船坞查探，看他们赁得是哪条船，要确定他们去没去通州。”
第二日中午，四校尉才陆续回来，都没找到三人所赁之船。展昭正自诧异，王朝朝他拱手道：“大人，还有一种可能，他们赁的是通州的船。此去查探，属下发现，这里的船有很多都是两地往返，通州的船也可在此地拉人。”
也就是说刚好有这么一艘船，从通州拉了人来，又刚好遇上他们三个要去通州。展昭当即做了决定，他对王朝道：“吩咐下去，即刻出发去通州。”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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