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其实，她早就想给他爹拉郎配了，她一眼没见过这个世界里抛夫弃子的“亲娘”，所以拉郎配做的一点儿不心虚。回想起刘欣然坐在她家沙发上抱着她自言自语的痴情模样，她十万个放心把他爹交给这位真心爱他的女警花。
“哎呀，你可真是个小幸运啊！只因为是那女人喜欢的宠物，就被沐青川捡回来当女儿养哇？”刘欣然把她抱在膝盖上颠玩。虽然这场面看起来很像阴险女配嫉妒女主的修罗场，但只要和刘欣然那坦荡直白的眼睛对视一下，你就知道她是真的在羡慕这个得到沐青川宠爱的小狐狸。
“诶？小爪子都这么脏了？青川哥是不是不给你洗澡啊？青川哥——你咋不给狐狸洗澡！”
“它挠的不行！”书房里传来沐青川郁闷的声音。
“嘿呀！小丫头，你这是害羞呢还是就是不想洗澡呢？”刘欣然瞪大眼瞅着她，见她撅起嘴巴委屈的咿呀，立即笑弯了眼打趣到：“不给他洗才对！咱是小姑娘！”
说罢，她抱狐狸去浴室，说干就干的放水洗起澡来。
刘欣然看着大大咧咧，下手却很温柔，她总算泡上了游戏开始后的第一个澡，别提多舒服了。
就凭这份儿对她的温柔，她也很中意刘欣然啦。
“小狐狸啊，你爸爸有没提起过我啊？”
“他说我什么呀？有没让我当你——后妈呀！嘿嘿！”
“你爸呀，特内向，从小有事儿就喜欢憋着，问急了，还会板脸，知道为什么吗？因为呀，他觉得自己特牛，什么困难都能搞定，不需要跟人说。哎你说，他是不是牛脾气？”
“你那个前主人呀，实在不够意思，当初既然能看上你爸，后来干嘛又不愿意了呢？一点儿责任感都没有，你说是不是？这爱一个人，哪能这么随随便便呢，你说是吧？”
“我呀，从小学就喜欢你爸，你爸一直住我家楼上，每天我下学都要多爬几层去他家，敲开门问几个数学题。嘿嘿，他一次都没有不耐烦过，你说他多好的涵养。”
刘欣然对她很好，把他当做能和沐青川贴近的唯一媒介，不仅喜欢抱着她自言自语，还很尊重沐青川把她当女儿养的决定，在她面前称沐青川是“爸爸”，叫她则是“小姑娘”。
这么好的继母，哪里找哦！
刘欣然很喜欢从沐青川怀里将被抱的热腾腾的狐狸捞出来，马上抱入自己怀中，贴近那一点点体温。
作为沐青川的“替身抱枕”，她很能理解她的一往情深和小心翼翼。
有一个周日，沐青川忽然急匆匆出门了，刘欣然以为又是老一套的寻妻信息来了，便一个人颓丧地坐在客厅里，对着电视里热闹的综艺节目搂紧小狐狸发呆。
“你见过你家主人后来的男人吗？就是那个她和沐青川在一起时出轨的男人。”刘欣然忧伤的呢喃。
“！”她瞪大眼，她妈这么野的吗？！
“我见过一次，是个头发都白了的老男人了。”她自言自语：“看着倒是儒雅，想着年轻时候也不差，可当时至少也有七十岁了啊，她怎么能这样！”
“”她妈的审美好独特
“你知道我当时的心情吗？”刘欣然抱着狐狸的胳膊因为情绪激动而僵硬：“心如刀绞！像有人在我心口捅了一刀！我当时就想上去铐住她！”
她不适地扭扭身子，体会到了对方的真实怒火。
“你说要是沐青川那个恋爱脑知道了这事，会不是真的心痛死？”愤怒后，刘欣然长长叹口气：“反正她走也走了，不告诉他也是为他好。”
“其实，我私下里调查过那个老男人。”她主动交代道:“是明珠工业大学的一个老教授，有钱又体面，住在临江区的恒水湾公寓，可是，我调查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哎”她又叹口气，郁郁道：“从此就再没人知道你前主人的下落了。听青川哥说，他是在一个专门饲养狐狸的森林农场里找到你的？她可真狠心啊，把你扔的这么远。”
她抬眼瞟一下刘欣然垂在她脑门上的长长睫毛，那睫毛扫出一小片落寞萧索的阴影：“要不是当年那场意外，夺走了他强健的体魄，也许青川哥哥能留住那个女人。”
这话让她心里微微触动，她懂刘欣然在说什么，她在偷偷的为沐青川难过，难过他孱弱的体质比不过一个七旬的老人，留不住心爱女人的眷顾。
她静静的趴在她怀里，不知道怎么安慰这个悲伤的女人，她几乎爱屋及乌的共情了沐青川所有的悲惨经历，却从没抱怨过一次沐青川为什么不爱自己。
沐青川难道感受不到刘欣然的陈年爱意吗？她觉得不是，因为她不止一次看到，爸爸那藏在方框眼镜后的一双温柔桃花眼会偶尔停在刘欣然身上，带着深深地内疚和歉意。
还好，那个沐青川匆匆出去的星期日下午的结局是好的。他并没有去找前妻，而是去了学校，参加了一个紧急召开的接待上级检查的安排部署会议。
沐青川当晚进门时还拎了一条鱼，犒赏在家帮忙照顾狐狸的刘欣然。餐桌上，她看到刘欣然笑的很灿烂，脸上闪着一层守得云开间月明的辉光。
明月能否真的破云而出，她不敢期待。
因为她从小就知道，大人的感情纠葛，小孩子从来都是无能为力。
这个世界里父母的恩怨旧事比起他现实世界里父母的情感纠葛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这个世界有现实世界远远不及的舐犊亲情。
她缺这个，她很贪恋这个。
这是她即便不能化人，也不想离开游戏的根本原因。
她想要守护沐青川这个爸爸。
尤其是，这是个真实的平行世界，从游戏开发者创立起，所有的人物都真实的“活”了。
她更不能让活生生的沐青川去做鬼仆，去送死。
他已经很孤单了，孤单的只剩一个狐狸女儿相依为命。
她绝不能辜负这份相依为命。
她想起小系统说过的游戏开发者写在原始代码上的话：“玩家降临游戏，像神明降临人间。看似可为所欲为，实则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切莫丢失人性，忘记初心。”
她要解开那个勒死沐青川的因。
书里只说，沐青川是因为老婆跑了，孩子又是傻狐，生无可恋才走上向魔鬼献祭灵魂，报复蒙昧狐的自杀行为。
她刚进入游戏的时候，正是沐青川把她这个傻狐孩子接回家的第一天，一年相处下来，她并没觉得他爹有什么想不开的，有什么生无可恋的，所以就算宿命凶手青燎找上门，她也不清楚沐青川的鬼仆剧情到底什么时候会触发。
她必须马上回去，时刻监控沐青川。
大约又过去十五分钟后，沐青川终于出来了。
当他看见刘欣然车筐里的小狐狸时，方框眼镜后的桃花眼里顷刻蒙上一层薄薄水雾，他紧紧把狐狸搂在怀中，不断重复着：“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
她只顾着在沐青川怀里扭来窜去的撒娇，浑然没注意刘欣然肩头悄然腾起一只紫红色的蝴蝶，飘飘然吹进夜风里。
它一直都在她肩头，从她发动小电车开往沐青川的学校开始，它就满载了酸楚兴奋的爱意从她肩头冒出来，一路吹着夜风，颜色不断变深。
直到见到沐青川的一刻，它的颜色达到最深，再装不下多余的情绪，只好沉甸甸飞起，餍足地离开。
它是魔族少主青燎放飞在外的魔蝶，吸收人类的负面情绪后转化为魔气供养给主人。
每种负面情绪都有不同的颜色：
纯黑，代表掠夺、破坏。
紫红，代表悲哀、阴郁。
这天晚上，沐青川抱着失而复得地狐狸回了家，随着沐青川开门的动作，她忐忑不安的朝里窥伺，悲哀地发现魔族少主青燎依然还在沐青川家中。
他葛优瘫在沙发上，对着开门进来的沐青川吹个口哨：“沐老师下班啦？”
看到沐青川身后跟进来的刘欣然，又是挑眉一笑：“然然姐也来啦？”
唯独看到沐青川怀里脏污狼狈的狐狸时那浓眉俊目里没有丝毫表情。既不惊讶也不恼怒，既像是早有预料，又像是毫不在乎。
这时候，她看见一只紫红蝴蝶落在沐青川肩头消失不见，她认出这就是她下午躲在垃圾桶旁看过的魔蝶，它吸饱了负面情绪，就飞回来给青燎补充魔力。
想象着蝴蝶将一肚子负面情绪注入青燎体内的情景，她响起一个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刘欣然和沐青川在厨房里配合做饭，青燎则无所事事的坐在客厅沙发里玩手机，回家后的狐狸洗了个澡后，正窝在沙发另一端的蒲团猫窝里惴惴不安地四下乱瞟。
圆圆的猫窝，翠绿的颜色，配上她蜷缩起来的火红身体，衬的她像一颗从中劈开的西瓜，无助地晾在空气中。
家里还是熟悉的模样，好像并没有魔蝶在角落监视，只要不离开沐青川的视线，应该就是安全的。她如是想。
“怕什么？怕我吃了你？”一道魔音直接灌入脑中，惊得她当即长大嘴巴。
“姑姑不要怕，这是男二的魔音入耳，他魔功好像恢复好多了呢。”小柯基安慰宿主道。
“他他他能侵入我的脑海？知道我的思想？”
“那倒不能。这种能力怎么也得是魔尊级别，再说了，就算魔尊有能力侵入他人脑海，也无法侵入玩家的脑海啊，他只能看到一片虚无。”
“？？”
“为了保护玩家，任何游戏角色在探寻玩家身份的时候都只会碰到一片虚无，这种虚无像是程序死路，碰到就会陷入思维无解，角色会无意识避开，不用担心啦。”
“哦”她松口气。
青燎正在戏虐的看着她，见魔音入耳没吓到她，还颇为失望的撇下嘴角。
小狐狸僵硬的挪开目光，掩饰心底的胆怯。
她还是怕，青燎越平静，她越怕，总觉得这是暴风雨前的短暂宁静。
她猜对了，青燎确实没打算多打理她。
因为从进门起，他就已经做好了不留活口的准备。
现在不过是趁她还有点儿活泛劲儿逗一逗，全当是饭前娱乐。
当然了，他的不留活口，不是弄死那么简单。
他看得出，沐青川是真宝贝这狐狸，所以他一开始没打算弄死它，只想着弄丢就算了，也算给沐老师面子。
但没想到，它居然敢不怕死的回来，这让一向反感被人忤逆的魔族太子气笑了。
小狐狸巴巴着上门送死，他怎好不成全呢。
当然了，前提是不能伤了沐老师的心。
青燎打完一局游戏，无聊的放下手机，对着那浑身紧绷似乎随时都处在防备状态的狐狸屈起右手食指轻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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