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霄岛 > 平仄相起 天衣无缝同人文 > 第7章 【七】

第7章 【七】


“明董事长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不像是有些所谓的家长,给孩子起了名字,又嫌弃那孩子辱没了那名字,反要夺回署名权。”资历平说。

        还没等明堂开口,资历泽便首先道:“哥,叫资历平,资历泽不好吗?”

        说罢便笑了,资历平竟也跟着笑了起来。

        明堂看气氛有所缓和,赶忙打圆场,说:“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今天我们拒绝讨论家庭问题,大伙高高兴兴的。”

        很快,明堂就会意识到资历平和资历泽一起笑,准没好事。

        “想当初,小资在这摆花酒,唱堂会的时候·······”明堂一下就顿住了。

        资历平仰头一笑,“那叫一个,花天酒地,纸碎金迷。”资历平笑得荡漾,“明董事长还是别打趣我了,我弟弟跟着文四爷走南闯北,刀山火海,枪林弹雨,可比我这个哥哥争气多了。”

        资历泽只是自嘲地笑笑。

        “明董事长,你可知道,小泽颈子上纹的是什么?”

        明堂强笑几声,“这······纹的很别致。”

        “睚眦。”资历泽站了起来,“我纹的是睚眦。”

        “睚眦,必报。”资历泽冷笑着,端着酒杯站到了资历平身后。

        场面骤冷下来。

        资历平悠悠地端起明堂倒满的酒杯,波澜不起的声音下几乎隐藏着滔天的愤慨,“这一杯酒,我先敬我娘。”

        两兄弟的酒杯同时举起,殷红的酒洒落,杯子里,一滴不剩。

        资历泽的眼睛染上了愤怒,眼尾微微泛红,反应,比资历平大很多。

        “孩子,你们到底要说什么?”贵闻珽的酒杯搁置在了桌子上,带着苍老浑厚的声音问道。

        “我要说得,是你贵家二十年前的一段公案。”资历平的声音渐冷,渐高。

        “我们今日,不是团圆,是来报复的。”资历泽的声音冷到了极点,眼里带了层杀意,“我们今天肯跟你见面,无非就是给我含冤受屈的亲娘讨一个公道!”

        他无法容忍眼前这个侮辱过,抛弃过母亲的人。他如今名声显赫,家财万贯,儿女承欢膝下,生活幸福美满,而自己的母亲,在嫁入资家前,风餐露宿,自己把两个儿子抚养到两岁,想想也知道其中的艰辛。

        他付出的只是□□畅,而她,却用了半生偿还。

        母亲的最后,死在不为人知的枯井,死在家里的孩子手里。

        只剩下,资历泽私立的牌位,和一盒白色的灰。

        资历泽恨,恨贵闻珽,恨资历安,也恨软弱幼稚的自己。

        资历泽改变主意了,他有一个偏执疯狂的打算。

        贵翼的计划,资历平的打算,都见鬼去吧!

        我要复仇,我们,同归于尽。

        二哥很快也会来陪我的。

        资历泽的躁郁症发作了,情绪激动,精神亢奋,疯狂又恐怖。

        资历泽的手紧紧攥着拳,用力伸开又用力攥紧,指关节和指尖开始发白。

        资历泽讨厌自己躁郁症发作的时候,却在躁郁症期间最从自己内心后感到压迫到极致的解放。

        “躁郁症和暴力倾向结合在一起会怎样?”这是资历平在面对资历泽心理医生时的问题。

        “你不已经见识到了吗?一头凶狠的猛兽,在光天化日之下,因为一句话,咬死了人。”

        “二十年前的事,是事出有因,我与你娘是因故离异,三载恩情,我也弥足珍视,只是当时迫于家庭压力,不得已而为之。”

        “因故离异?”资历泽死命压制住声音里的颤抖,“你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分明是你家老太爷设局,陷害我母亲!”

        “贵老爷抛妻弃子,全无维护顾全之心,无实事求是之意。时过境迁,你全无悔过之心,说出这些不痛不痒的话来,岂非自欺欺人。”

        资历平意识到了资历泽的不对劲,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资历泽,不能在刺激了。

        他递给贵翼一个眼神。

        贵翼接到:“资历平,你别以为你懂一点微言小义,就敢在长辈面前放肆!一派哗众取宠之心,全无孝悌宽厚之情。”

        资历平冷笑道:“贵军门一生下来走得就是一马平川的大道,而我兄弟,优伶之子,是从坎坷世路漂泊而来,我们生来不公!”

        “贵老爷刚才说,三载恩情,弥足珍视,转眼间,马前泼水,覆水难收。”资历平的眼眶逐渐红了,眼里似乎有点点泪光,“可怜我亲娘拖着怀胎十月的身子,在风雨中颠沛流离,你但凡有一点男儿的血性,都不该将自己的女人如此卑贱的委弃于泥,纵然父命难违,那也应该另有关照·····”

        “这世上,很多事情都是身不由己。”贵闻珽低声说。

        “是身不由己还是口不应心!”资历泽彻底爆发,“贵闻珽,你犯下的不是过错,是罪孽!”

        “你放肆!”贵翼把酒杯重重一摔,怒吼道。

        资历泽双眼怒视着贵翼,手逐渐摸上腰间的匕首。

        “资历泽。”资历平低唤了一声,“安静。”

        资历泽的怒气勉强被压制下来,眼神里的不甘和愤怒还是一清二楚。

        “你到底想做什么,想要什么?”贵闻珽站了起来,问道。

        “贵老先生与我娘,在天津一家拳馆相识,我娘曾传授您一套心意拳,心意拳,心意拳,由心生意,由意化拳。贵老爷既然对我母亲无心无意,又何必忝施此拳,有负卿恩,不如就今日,罢手还‘拳’。”

        众人听到此处,莫不哗然。

        “贵老爷若赢了我,我资历平任凭处置;贵老爷若是输了,从此不能再打心意拳。我替我那多灾多难的娘亲收了此拳,从此我们,再无瓜葛。”

        资历泽的瞳孔猛地放大,资历平,你,你怎么抢我的活?!

        虽觉心火难抑,却也不想刚才那番毫无理智,手在口袋里,摩挲着匕首的刀鞘,越发想发泄怒火了。

        贵翼气极反笑,道:“好一个罢手还‘拳’!你无非就是想在众目睽睽之下,与亲生父亲动手罢了!纵然长辈有错,也该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似你这般出言不逊,挑衅尊长,恶语相向,眼中无父无兄,与禽兽何异!”

        “小资问心无愧,公道自在人心!”

        明堂走上前来劝说道:“小资,你过分了啊……”

        话还没说完,资历泽就挡在了他面前。

        “今天明董事长来主持这团圆宴,实在辛苦,今日是我们的家事,明董事长还是不要插手的为好。”资历泽的话语里,火药味浓厚,“免得伤及无辜。”

        “你,你,你,简直荒唐!”明堂被这意味分明的威胁气得说不出话来。

        “我跟你打!”贵闻珽说。

        顿时,整个宴会厅雅雀无声。

        就连资历泽都意外地看了贵闻珽一眼。

        “不过,我有个条件。”贵闻珽说,“不管你承不承认,你血管里流着我贵家的血,我是父,你是子。你要跟我打,可以,你得跪着跟我打!”

        “凭什么?!”资历泽惊怒道,“你从未尽过一天父亲的职责!你·····”

        “我跟你打!”

        资历平拦住资历泽,“我跪着跟你打!”

        资历平伸手摘下领口的黑色蝴蝶结,扔在台口,径直向月台走去。

        众人哗然。

        “哥·····”资历泽犹豫着,还是收住了声音。

        最激进的复仇方式往往是最传统的。

        乐池瞬间变成擂台。

        贵翼和林景轩都拽着贵闻珽的袖子,说,不能去。贵闻珽摆手制止,这场架,他们憋了二十年了,该还的账总要还的。

        “这纯粹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没有任何别的因素。所以,无论今日双方输赢如何,双方都不需要负法律责任。生死有命,成败在天。所有人,包括我的儿子,都不许向资历平寻仇。”贵闻珽说。

        “人争一口气,佛争一炷香。”资历平说,“贵老爷,请上擂台。”

        贵闻珽大步流星地走上乐池。

        资历泽紧咬着嘴里的细肉,手里握紧了匕首,轻轻地颤抖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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