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清水长老
“大哥”敏儿噙满了泪水轻轻唤道，“我不想离开”
慕容川顿了顿，拉着她的手似乎有些犹豫了。
“南城没有了，东影也要沦陷了，龙云军团覆灭，文家军一去无踪，南族危在旦夕，国已经没有了，我们还能到哪里去？”
檀敏儿悲伤却又认真，她猛地甩开慕容川的手，“就算知道父上在鞑靼又怎么样，我怕死，可是留下来誓死守城的将士真的全都不怕死吗？到处都是战乱，为什么别人要为了保护我而死，我不想再躲在你们后面了，大哥，我们回去，好不好？”
慕容川沉默良久，檀敏儿正想直接往回冲，他一把拉住檀敏儿，“敏儿，你长大了，我知道你想要尽一个郡主应该尽的责任，在最后时刻与大家并肩作战，可你想过吗，如果城主有个万一，南城百姓若想复国，谁来做他们精神上的领袖？你是前朝南宫王族嫡系的女儿，为了那些流离失所的南族百姓，你必须活下去。”
“可是，我不想带领他们重建什么国家，他们颠沛流离，家破人亡，妻离子散，我不想再有战争了。”
“如果将来这天下，成了北丹的天下，你觉得他们容得下我们南族人吗？百年来骚乱不断，南族北丹都想成为亳洲的唯一领袖，冬天之前，北丹人若没有充足的粮草和居住地，将有灭族的威胁。为了求生，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
语毕，慕容川不由得她胡闹，直接将她打晕抱起，往黑山岭方向去了。那是虞山结界带，收容东影南城百姓的安全难民区。
一个隐秘的黑影，时刻关注着二人的行踪轨迹，同样跟了上去。
东影城外，南族最后一场战役如火如荼。
北丹大军包围整个东影城，付辰旭以九宫制奇盘的奥秘号令慕容全体精卫，摆出阵法纠缠了北丹整整上千大军。付玉恬和遇宽带禁卫军杀出一条血路，虞山三人相互配合中，也纠缠了好几百士兵。但终究，只是以卵击石，寡不敌众，杯水车薪。
东影士兵几乎都伤的伤、残的残，却没有一人面露难色。
“大哥,我已经杀了近五百人”付辰旭颤抖着双手，面部全是血迹，依旧爽朗笑着。
“还差得远呢，若是玉蒙知道了，指不定嘲笑你踌躇满志！”付玉恬说着，又杀了两人，但自己身上的血，却是一点也止不住往下滴。
“别啊大哥，你先说说，你杀了多少人，我看你那刀上的血，不够多啊！”说罢，哈哈大笑起来。
北丹兵依旧一批接着一批蜂拥而来，虞山三人，此刻已经力不从心了。
芷柒注视着眼前，却依旧眼光未曾离开过付辰旭。北丹兵一冲，虞山三人分开，芷柒直直往后退了好几步。
“离开这里！东影不需要你！”付辰旭的声音在芷柒脑后传来，“我付辰旭，也绝不受你这个人情！”芷柒回过头去，才发现付辰旭刚替她杀了有威胁的几名士兵。
只见那北丹兵趁付辰旭分心，刀□□的便穿入付辰旭的肋骨。
“付辰旭！”芷柒着急吼出声。
只见付辰旭将那人踢飞，径直抽出那□□，表情怵了怵，却当作什么也没发生，面不改色，继续厮杀，但那身体的动作，确实有些慢了下来。
身边的敌人越来越多，付辰旭渐渐力不从心了。一只长矛从他身后刺过来，付辰旭来不及躲闪，片刻之间，却只听见身后长剑刺入胸膛的声音。
他猛地回头，芷柒的胸脯被长矛刺穿，她口吐鲜血，快要站不稳了。
“芷柒——”付辰旭踉跄接过倒下的女子，那身后的北丹士兵却是眼疾手快，几把长□□入付辰旭的后背。
付辰旭失去重心，跪在地上，头盔挑落，长发飘飘，却全是血迹。
芷柒颤抖着伸出手，想要去碰付辰旭的脸，她血泪模糊艰难吐出几个字，“付辰旭，若有来生，你不做殿下，可会，与我在”
一起。
手还没伸到付辰旭脸上，却垂直掉落下来。
那巫溪霆浩打斗中，突然出现一柱光束，直接震出数位北丹士兵，定睛一看，“清水真人！”
再往远处突然看到小师妹浑身是血，手垂垂落下来，痛苦唤道，“芷柒！”
付辰旭眼里的泪止不住往下，“芷柒——”
他痛苦嘶喊着，那北丹士兵却再给了他一刀，他口吐鲜血，片刻，睁着眼睛，远处清水真人的模样，却是一点没变，来不及反应，付辰旭已经恨恨倒了下去。
“三殿下！”
遇宽喊出声，付玉恬往遇宽的方向看去，“三弟！”
那北丹士兵说时迟，那时快，齐刷刷将长矛刺向两人，遇宽往前一挡，付玉恬被护在身后，“遇宽将军！”付玉恬眼眶湿润。
“遇宽一生，为东影，鞠躬尽瘁，死而后已”说罢，便笑着闭上了眼睛。
“保护国主！”付玉恬身边的东影士兵却紧急聚拢来，把付玉恬围在中间。
“东影将士，以战为尊，至死方休！”他们齐声呐喊道，付玉恬伤痕累累，却也泪眼朦胧。
“啊——”那北丹士兵吼道，从外围全部向里面刺去，所有东影士兵，当场毙命，却依旧手挽着手，死死将付玉恬围在内里。
付玉恬大笑几声，“付氏一族，忠烈赤胆，为我南族，死而后已，都是，英雄！”
说罢，便挥剑自刎。鲜血洒上城墙，又红又烈。
“走！”清水真人护着巫溪与霆浩，他的头发，却在短时间内渐渐变白了。
清水真人使出秘术，“抓紧我！”他朝霆浩巫溪喊道。
又是一道光束，那光束内的士兵都暴毙而死，不一会儿，三人便在战场消失了。
迟疑片刻，那士兵有些害怕，却忽地有人大喊一声，“我们胜利了！北丹胜利了！”
顿时，整个军队沸腾起来，不知谁下令一声，全体蜂拥而入东影城，那急切的神情，欢欣的姿态，由衷的渴望，溢于言表。
进入东影城，有人脱下头盔，跪地祈福，有人扔下长矛，抱在一起痛哭，还有人疯狂跑着，跳着，这个冬天，他们终于不用再忍饥挨饿了！
那欢欣雀跃的人们，有花白头发的老者，也有壮健青年，还有长相清秀的小孩。北丹出兵，可谓是全体出动。
东影荒凉，却在北丹士兵的欢欣鼓舞中，有了百年来都未曾出现的喜气。
“清水长老，十五年不见，功夫倒是有些退步了”那轻纱女子带几名随从，挡在护住两名弟子的清水身前。“这两人，便是你们十五年收容的虞山弟子？”
轻纱女子语气冰冷，“如此平凡之人，却也得我西角长老眷顾，破除宿命，重获新生”她又看向清水，“长老可知道，这样做，是违背了天意”
“西角插手人间事十五年，已违背天意，宿命盘早被打乱。巫主让你来拦我，倒像是贼喊捉贼”清水眼见昏迷的霆浩与巫溪，欲掩计离开。
宋可枫语气冷淡，“青丝已成白发，离开虞山，失了紫水晶灵气，西角人只会容颜老去，迅速衰老。十五年来，你借小圣女体内紫水晶，延续虞山结界，如今下山，再过不久，你的精元便要耗尽了吧”
“活了上千年，不知春秋，不问生死，不识冷暖，倒也是百年前才明白，还是这人间，有滋味”清水说着，使出秘术，一道紫色光柱将宋可枫几人隔开。
“清水长老——”宋可枫忽地有些震惊，“如此，你会魂飞魄散”
清水笑笑，“可枫，在亳洲待久了，你也有七情六欲了么？”宋可枫有些微皱了眉头，只见巫溪与霆浩被紫色光束传送离开，不知去向何处。
“护法，是否追上去”随从见清水同样瞬的不知踪迹，上前请命。
“西角长老自聚灵而生，千年化作人形，你们根本，追不到”
语毕，她还是看向远方，因果轮回，自清水长老离开西角，便入了亳洲宿命盘，或许，她是要去做，十五年后，该做的事情了。
“师，师叔？”陈江醒后，却发现身边早不见紫衣大哥哥的身影，顾不得那么多，只身寻向，泥垢满身，涉山过水，却忽地发现清水长老不知从何而来。“您，您的头发？还，还有您的脸？”
“没想到，精元竟让我，来到你身边”清水语气虚弱，“因果宿命，看来，十五年前第一个遇到的人，便要成为我在这亳洲，最后一程的目送者了”
“师叔？您，您在说什么？”陈江眼眶泛红，“您别说话，我，我带您去安全的地方，很快就会好起来的”
“阿江，你不是一直很好奇，自己的家人吗？”清水咳嗽几声，还是继续说道，“十五年前，我在南族一个连接东影兴良山庄的秘道口，将你救起，带回虞山。当时你尚在襁褓，那兴良山庄众人，似已惨遭灭门。为护你平安长大，不受恩怨困扰，这些年，我便一直没告诉你当年的事。”
“兴良山庄？”陈江像被电击了一般，“陈兴良前辈？那个，与慕容大叔一起修长城那个前辈？”
清水粗喘几口气，面带微笑，说不出，是恐惧，新奇，不舍，遗憾，喜悦，还是其他，“原来，这就是死去的滋味么？”她再看向陈江，“阿江，南族已失，清风师兄已经去找璇儿，巫溪与霆浩，被我送回黑山岭。好，好好，活着……”
“师，师叔——”陈江震惊慌张，伸手去抓那泡沫一般的东西，不一会儿，什么都消失不见了。他失魂落魄倒坐在地上，目光呆滞茫然。
南族，失陷了？战神将军，输了？那慕容大哥他们呢？三殿下与国主呢？楚大哥到底，为北丹做了些什么？名姐姐，名姐姐！
陈江只觉得头痛欲裂，在君阳阁地牢内窒息的感觉又来了，兴良山庄？与自己的身世究竟有什么关系？记得慕容大叔，与那山庄主人，曾经有过什么关系？
“啊——”陈江血液涌动，体内似乎有熊熊烈火燃烧，他双手捂头，在地上翻滚，嘴里突地吐出鲜血，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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