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四面楚歌

永宁宫正殿外高阶下的广场内，血腥味弥漫，便衣盔甲遍地，尸体零零散散，横七竖八，一男一女拼命往前逃。

        “啊——”女子声音中尽是恐惧与无望，地上士兵一双双眼睛晃得她六神无主，那一个又一个脸上溢出的脑浆、血液交错，她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脚下不知踩到何物，摔了一跤，扯开开男子拽住的手。

        男子条件反射般回头看，一队便衣士兵带刀，眼眶眦裂，滴着血往前冲，“敏儿，走！”他铿锵有力，毫不含糊，一手拉起女孩，转身想要起身，身后的士兵却追了上来。

        “抓住南族公主和王爷！”为首的人高昂激动嘶吼。

        “陶行觅——”檀敏儿头发凌乱，衣服上沾满灰尘和血迹，惊恐躲在陶行觅身后。

        “别害怕”陶行觅说罢，举剑就上前，身法虽不算卓越，也能抵挡住一众普通士兵，谁知那士兵如狼似虎，个个越打越抖擞，眼神里尽是求胜的光亮，陶行觅渐渐败下阵来。一名士兵见落单的敏儿，举刀向她砍去，檀敏儿抓住脚侧的剑，双手颤抖着，“你，你别过来！”那刀往下落时，陶行觅一个轻功从身后来，刺伤那士兵，拔剑之际，身后却同样被赶上的士兵刺了一刀，他眼疾手快反手出剑，那士兵当场死亡。

        “陶行觅！”见他受伤捂住胸口倒地，敏儿原本哭肿的眼睛又流出泪来。她冲到陶行觅面前，眼前士兵将要出刀致命之时，唐宇从身后嗖地穿出来，将那人击倒在地。“你怎么样？你不能死，盈盈姑娘还在等你去找她——”檀敏儿泣不成声，陶行觅脸色煞白，费力想要忍痛起来说什么，却栽倒在檀敏儿怀中。

        “保护郡主！”唐宇厮杀中，禁卫军随后赶到，那队士兵很快便不敌身亡。“带驸马走！”唐宇眼见重伤的陶行觅，冷静指挥几名禁卫军。

        “救——救我父上”檀敏儿紧张看向唐宇，“那些贼人往内宫去了——”她的声音里尽是痛苦与无望。

        “第三小队保护郡主撤离！其余的人跟我走！”唐宇果决命令，紧急迅速往内宫方向去了。

        “城主！”唐宇怒发冲冠，檀九至口吐鲜血，面容惨淡，身旁的六名黑衣人正要将他带走，唐宇不顾一切拔腿就上，那六名黑衣人似毫不顾忌，利落抓起檀九至，最外围那黑衣人顺起身旁的剑就挡住唐宇的进攻。

        唐宇不甘示弱，更像是被点燃的干柴，一招比一招狠烈，牵制住四名黑衣人。剩余那两人正要擦身而过时，唐宇不顾自己姓命，空抛手中的剑，那黑衣人眼神划过一丝惊诧，侥幸躲过，也停下脚步。

        周围四人毫不手软，唐宇轻功箭步起跳，还是没能躲过四人的进攻，“啊——”那喊声撕心裂肺，片刻，鲜血溢出，唐宇卧倒在地，眼里布满血丝，脸部抽搐，左手死死握住右肩。

        “将军！”几名禁卫军脸溅鲜血，见唐宇的右胳膊与身体割裂，那被遗弃的右手指拇，僵硬蜷曲。

        “誓死保护城主！”唐宇头胀欲裂，不知是声音的撕裂感更强，还是身体的撕裂感更痛。

        那几名士兵鼓足力气，头浆崩裂般冲上去。那几名黑衣人毫不迟疑，有一剑封喉的狠度，但士兵也是以命相搏，挣扎几招后，悉数倒下，眼里全是愤恨。

        唐宇封住穴道，颤抖站起来，身体的疼痛和精神的□□交织，“誓死保卫城主！”

        仅他一人了，那句话喊得还是响当当，烈士断腕，惊天动地。

        黑衣人刚要动手，只听见外面越来越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相视一眼，一人甩出剑朝唐宇的方向，唐宇吃力躲开，扑倒在地，黑衣人越过他离开。

        唐宇死死咬紧牙关，“唐将军！”楚留玉即刻扶起唐宇，不仅再次封住唐宇血脉，迅速为他包扎。唐宇只觉得眼前昏暗，楚留玉将他带离殿门之时，两列游牧民族士兵向他们冲来。

        “别，别管我，快，快走——”唐宇有气无力，渐渐失去意识，楚留玉并不把那两队人放在眼里，轻功一起，迅速到了房檐。

        “嘶——”楚留玉暗痛一声，左臂差点被箭矢射穿。他转过头去，一名身着华服、将领模样的男人正要举箭再射，楚留玉浑身上下透露着刺骨寒气，凶狠朝那人看了一眼，不给他任何机会，忍痛带唐宇离开。

        “救命啊，别，别杀我——”一名弱小妇女护着小孩，身旁躺着她的丈夫，害怕又无助地望着眼前的游牧士兵。陈江从远处一击即中，那士兵竖直倒下，“大姐，快走！”陈江着急之际，周围已然全是破碎与凌乱，百姓拖着受伤的身躯，费劲挪动，小孩子在怀中哭泣声响彻云霄，“大叔！”陈江翻身便看到那日卖他糕点的商贩，此刻却已倒在地上，身体不知被多少人踩过，唯有脸还能认出几分相似。

        “可恶！”陈江紧握拳头直向石子碎屑地面，不一会儿便渗出血来，他冲冠眦裂，直向不远处的游牧士兵杀去。

        “阿江！”虞山三人只看到男孩杀红了眼，脸上溅满鲜血，却丝毫没有收手的意思。

        “你们凭什么践踏别人的家园！”他嗔目切齿，一刀向那士兵砍去，流扉眼见那士兵被砍死的模样，不禁心里一颤，陈江全身颤抖着，他说不出话，只觉得胸间有一股力量像是要崩裂出来，瞬的晕倒下去，霆浩接住他。

        三人相互使了眼色，拿出一紫色水晶模样的小块，嘴里念叨着什么，多个紫色光束忽地出现，逃命躲藏的百姓很快便不翼而飞。但南城此刻，除开逃离的少许百姓，却也只剩不到三分之一的人成功通过法阵离开。

        “巫溪！”“师弟！”霆浩与流扉大惊失色，只见巫溪口吐鲜血，却是不一会儿，流扉与霆浩的嘴角也渗出血来。

        “未前置布下的紫水晶果然会反噬”巫溪低声说道。“走！”霆浩带起陈江，三人擦去嘴角的血，匆匆离开。

        慌乱向前跑着，离文府越远，文晚依回头的次数越多，眼里尽是焦急与忐忑。留下只会让他分心，但为何他到现在还没跟上来？

        “你很担心他？”曹正擎停下了脚步，看向文晚依。不远处几队士兵越逼越近，文晚依心里咯噔一下，那为首的副将却忽地行礼，“少将军”曹正擎轻轻点了点头，“撤”。

        文晚依一闪而起的期待忽地落空，“慕容大哥还在文府”，她忐忑地看着曹正擎，“正擎哥哥，我们回去”说着，便拉他要往回走，男子却一动不动。

        “我们这么多人，他们赢不了的”文晚依恳求道，却只见曹正擎的脸上并无半分熟悉的温和，并不理会她，只是示意手下的人将她带走。不等那几人靠拢，晚依迅速灵巧挣脱出来，刚想转头说什么，方才的黑衣人也恰好落在眼前，不知所措时，曹正擎突然轻功上前，“你们的任务已经完成，北丹答应你主子的事，自不会食言”

        “你，你是奸细？”晚依大惊失色，那黑衣人并不买账，上前便动手。“放肆！”那为首的副将指挥士兵战斗，黑衣人功力虽远在这一众士兵之上，但似乎迟疑之中，过了几招，便尽数撤离。

        曹正擎抓住文晚依想要离开，文晚依只觉得自己被禁锢拖走，使劲挣扎，“放开我！”

        “噔”的一声，曹正擎猛地松开手，“慕容大哥——”文晚依眼角闪着泪花，上前几步“北丹人果然是你带进来的”慕容俊语气里尽是鄙夷，“同为南族，吃里扒外”慕容俊并不想多费口舌，轻功独步到晚依身边，却被一拨游牧士兵围了个水泄不通，自己身上有伤，轻功带上晚依，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好一出英雄救美，不过，我耶正却从头到尾非你南族”

        “耶正将军，举类王子已经占领南族永宁宫，还请快些斩草除根”那为首的游牧副将提醒道。

        “你，你不是曹正擎？”文晚依意外又有些愤恨，“正擎哥哥在哪里？你把他怎么了？”

        “晚依”，男人语气弱了下来，“十年前你救我一命，我自不会伤你。曹正擎，便是北丹耶正”

        “曹伯伯随我爹爹出征，爹爹失踪，难道与你们有关？”晚依紧张问道，文家军上下一心，明明传回捷报，后却出了差错。曹正擎并没有理会她，“乖乖听话，我便保你们性命”

        慕容俊冷笑一声，“你们潜伏在南城这么多年，便是为了今日伤这芸芸弱小百姓？”他说着，语气有些愤怒，四顾盘算着如何想以最快的速度带晚依走。

        “南族人拥有得天独厚的资源，我北族人却只能在草原荒漠委屈求全，我们不该为自己考虑么？”曹正擎同样愤愤，却还是平静下来，“弱肉强食，怪不得别人”

        “放纵恶念，理由倒是冠冕堂皇！”慕容俊语音刚落，环住晚依，迅速跳到上空，“弓箭手准备！”那游牧副将一声令下，一排弓箭手列阵，“卑职奉聚类王子之令，不得放过南族名门，请将军见谅！”语毕，右手一挥，密密麻麻的箭矢投射。

        不好！慕容俊心里一惊，无法分心防御。

        “去北门，有人接应！”被折断的箭矢还留在楚留玉左臂，鲜血染红周围衣襟。他剑光淋漓，出锋有力，弓箭被斩成两段，天女散花般掉落，那下面的人迟疑之际，楚留玉已经掩护慕容俊撤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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