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死亡！
血色之门内，大殿。
周以闻低着头，内心心血澎湃。
气氛陷入僵持。
自称大帝的人影安静的坐在属于他的王座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周以闻，不急不缓。
时间对于他，似乎是一个无用之物，丝毫不足以让他去在意这些东西。
他安坐于时间长流之上。
周以闻心中压力大增，思索了几秒，脸色凝重的询问道。
“冕下，成为您的眷者，是否需要什么条件，或者将为我带来，什么影响？”
似乎已经预料到了周以闻的问题，大帝的脸上一脸从容和安泰。只不过，周以闻对他的称谓，似乎让他有些意外。
“冕下好古老且神秘的称呼。不过似乎那些老家伙们还挺喜欢听别人这么称呼自己”大帝一笑，似乎带着些来自远古回忆。
回忆片刻，大帝泯然一笑，摇了摇头。
“生性谨慎，骨子里没有赌的意蕴不过小家伙，你真的认为，到了我这个层次，还会贪图你的那些东西吗？”
意味深长的看了周以闻一眼，大帝拿起手边的长剑，轻轻抚摸。
“这个世界，已经临近寂灭。”
周以闻低着头，心中大骇。
寂灭？什么意思？
还有按照眼前大帝的描述，成为他的眷者，似乎不需要付出任何东西。
似乎是一件只有好处，而没有坏处的事情。
但无论怎么想，都是不可能的事情。
看到进入沉吟的周以闻，大帝没有卖关子，感慨道：“你很聪明，我能感受到你的迟疑。确实，按照古语来说，世上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事情。如你所见，我现在在这个地方，也会一直在这个地方。”
周以闻迟疑了一家，尝试道：“您的意思，当您的走狗？”
大帝失笑，纠正道：“不，应该是，替我行走人间。”
行走人间吗周以闻思索了片刻，轻轻点头。
因为别无他法，纹理之锁，他是无论如何不会放弃的。
看到周以闻识趣的样子，大帝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我看你的身上有一份魔药”
“什么是魔药？”周以闻脱口而出，眼神再一次的想要看向上方的人影。不过在最后一秒，他硬生生遏制了自己的这份冲动。
不能抬头！他反复告诫自己。
“魔药啊。”大帝将长剑放回，看着这个酷似自己年轻时候的家伙，微微一笑。“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配方。只是在我们那个时代，我们一般都这么称呼它。”
看周以闻没了疑问，他继续道：“你的身上有一份完整的魔药，但是似乎是航海家的这一脉已经没有前路了，不管你的天赋再怎么样，我也不建议你选择这一份魔药。”
“所以作为我的眷者，我可以给你一份新的，并且为您提供晋升场所。”
航海家已经没有前路了这句带着大神秘和大恐怖的语句在周以闻耳边炸开，让他不禁头皮发麻。就像是一条刚出生的鱼无意间竟然窥视到了巨鲨的全貌，仅仅是惊鸿一瞥，就能把它吓个半死。
令人震颤的恐惧！
这到底是怎么的一位远古存在！
周以闻不敢再深想下去，仅仅是片刻的接触，就让他构造起了一个无比宏伟的大帝形象，如果再发挥自己丰富的想象能力，他害怕自己沉沦。
是的，沉沦，就在刚才，他就已经有了拜倒下去的冲动。
一种源于灵魂的、对于强大的崇拜。
见周以闻没有反对，大帝微微一笑，指向另一边的一口深井。
“将魔药放下去，你会得到回应。”
周以闻微微一愣，然后缓缓走到大帝指向的那口井便，迟疑一瞬，将格列布交给自己的那个袋子放下。
如果没有猜错，这份航海家的配方，也许就是为自己准备的。
可是如果不是
周以闻没有再多想，只是紧张的看向深井内，屏住呼吸。
会是什么？
不一会儿，一道刺目的光线强迫周以闻闭上了眼睛。再次睁眼，三个一模一样的布袋子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这是
“选一个吧。”大帝慵懒的声音传来，三个布袋子凭空而立，围绕着周以闻开始不断旋转。
不同的气息从袋子中流露，周以闻微微有些呆愣，强迫症开始在心底盘旋。
该死，选哪个？
看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周以闻咬了咬牙，不再迟疑，闭上眼睛，握住了其中一个袋子。
另外两个袋子坠落，像是流星落入了凡尘。
看到周以闻的选择，大帝的眼睛里不经意间流露出一丝讶然。不过这样的情绪也只存在了一瞬间，下一秒，他的脸色就归于平静。
“好了，闭上眼睛。”
听到大帝淡淡的话语声，周以闻徒然一惊，立刻按照对方的要求，闭上眼睛。
移星转斗之力在他的身上爆发，一个转眼，周以闻发现自己的身边景象骤变，忽然变得一片荒凉。
正当他发呆时，一个骑着战马的骑士忽然注意到了茫然的周以闻，对方没有犹豫，瞬间向前冲锋。
瞬间即至。
手起刀落。
周以闻的头颅飞起，在空中茫然的打量着四周。剧痛延迟而来，无数情绪涌入大脑。
悔恨、憎恶、不甘
脑袋就像一个被混杂而即将爆炸的熔炉，片刻之后，一切感觉忽然化为乌有，只剩下一片茫然。
大脑重新被启动。
我我死了？
延迟的情绪还没来得及喷发，斗转星移的感觉忽然再次降临，眼前的画面一转，周以闻愣了一愣，眼前的画面清晰了起来。
还是熟悉的荒凉。
我我怎么了？
周以闻再一次的呆滞在了原地，看着周围周而复始的景象。但依旧不等他有任何反抗，眼前的一切再一次泯灭。
骑士再一次的站在他原来的位置，面无表情。
看着抛飞的人头，他似乎有些疑惑，然后转身而去。
就好像没有人在那里出现过一样。
又一次的复苏。
周以闻惊慌失措的看着眼前的一切，但是这一次他再没有呆滞，而是一个翻滚，想要朝另外一边跑去。
但直到他迈开腿的那一刻，他才发现，自己的右腿上有一个巨大的深坑，里面血肉模糊。
而且身上满是沉重的盔甲，根本不支持他做出逃离的动作。
仅仅踏出一步，他便再一次的跌倒在地。
人头再一次的滚落。
不过这一次他的神智清醒了许多，连续的死亡让他逐渐适应这种无端的剧痛。
“这是哪？”
他的嘴巴微微张开，想要说出什么，但又没有力气。不过当视线落定，他终于看见远方，成群的军队集结，屠戮着逃亡的百姓。
血流成河！
逃？怎么逃！
不要说自己的身体抱恙，就算是痊愈完好，又该往哪里逃，这里分明是一片炼狱。
大帝呢？
他为什么会把我送到这样的一个地方来。
体悟死亡？
正当他即将泯灭的灵魂就要再一次沉寂之时，眼前忽然闪过一道明光，一种说不清的液体包裹住自己的身体，他再一次复苏，只不过，这一次他的身体，仿佛充满的无限的力量。
腿上的伤口似乎也已经痊愈，盔甲还在，但已经不足以限制他的行动了。
那个士兵依旧骑着马，在自己的不远处。
但是相反，这一次，他似乎害怕自己了，掉转方向，骑着马向人烟稀少之地跑去。
跑？
被连续杀死三次的周以闻怒火中烧，拾起一根断柄的枪刃，随便挑选了一匹死去主人的战马，便开始向骑士追了过去。
他的身体似乎蕴含着肌肉记忆，翻身上马之后，便娴熟的驾驭起身下的马匹起来。
战马长啸一声，便开始拉近和对手的距离。
等到两人的距离不断接近，周以闻没有犹豫，将手中的断刃投掷出去。
枪刃竟然在空中燃烧起来，一瞬间，便刺穿了骑士的大腿。
那个被追杀的骑士痛苦的哀嚎，但手依然紧握缰绳，朝远处疾驰而去。自己身下的战马却像是脱了力，慢慢的走了起来，再不肯奔跑。
晦气！
周以闻痛骂一声，无边的怒气在胸前郁结。不过身后一只弓箭忽然擦身飞过，带着急锐的破空声，精准的扎在了骑兵身下的马匹后腿上。
马匹似乎受了惊，开始弹跳起来。受伤的马匹弹跳起来，将骑兵甩落在地，自己则是晃晃悠悠的奔向远处，消失在了荒芜之中。
周以闻恍惚一瞬，看向后方箭只射来的地方，一个同样在马上的男人正在解开自己的脸加，朝他露出一个微笑。
周以闻立刻会意，感激的朝对方挥了挥手。对方则是摇摇头，右手握拳，在胸口用力抨击。
虽然没有话语，但一切似乎又都不需要话语。
周以闻没有再浪费时间，既然给了自己报仇的机会，那一定需要好好珍惜，驾驭着战马漫步向前走去，周围是数不清的尸体，一片混乱。
在哪？
乌黑的烟气带给他一丝迷茫，走到对方衰落的位置，他四下搜寻，终于在一个土堆上，看到了那个杀死自己三次的骑兵。
只不过，这次轮到他奄奄一息。
战马似乎也恢复了力量，带着周以闻，朝目标飞奔而去。
看着那颗迷茫的脑袋，周以闻没有犹豫，拔出腰间的佩剑。
头颅飞出。
鲜血开始挥洒，淋溅了周围一地。忽然周以闻有些茫然，神色变得有些没落起来。
自己刚才，好像失控了。
看向那颗已经没有声息的头颅，不知道为什么，他只觉得眼前的这一切有些相像，说不出的熟悉。
就像已经重复过无数遍的历史，上演着同样的结局。
忽然，身后进攻的号角再一次的吹响，他下意识的看去，但却看到自己刚才帮忙的那位战友，正手持弓箭，朝着逃亡的百姓射去。
和射向战马的那一箭一样，箭箭命中。
一箭一命。
呼吸瞬间就变得困难了起来，一股强烈的窒息感席卷自己的身体。周以闻只觉得自己似乎变成了一只没有神智的傀儡，呆呆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他很渺小，小到只能左右自己的生命。
冲杀还在继续，大部分的士兵已经冲入了城内，不一会儿，呐喊声和尖叫声开始席卷，再过了一会，火光连天。
枯寂的战场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还站着的人，周以闻木木的下了马，看向地面上黯淡无光的头颅。
他将头颅捡起，擦了擦，将那睁开的眼睛缓缓抹上。
忽然，不远处的尸体堆中，一个较小的身影缓缓站起，害怕的朝四周看去。
当他看到周以闻也在看着他的时候，身体瞬间变得僵硬，不自主的战栗起来。
这是一个孩子。
犹豫了一瞬，周以闻走上前去，在男孩害怕的目光中，到了他的身前。
“你叫什么名字。”
周以闻轻声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温柔。
但男孩显然害怕极了，身体不停的颤抖。半晌，才颤颤巍巍的吐出自己的名字。
尽管含糊不清，但周以闻还是听到了那个名字。
伯蒂·鲁伊斯。
他轻轻点头，然后将佩剑丢下，双手环抱男孩，将他抱上了战马。
“会骑马吗？”
男孩忽然不那么恐惧，因为他看见了周以闻眼中的那一份真诚。迟疑了一瞬，他用力的点了点头。
周以闻满意的摸了摸他的脸庞，然后拍了拍战马的屁股。战马似乎也明白了什么，嘶鸣一声，朝远方疾驰而去。
男孩的身影奔向远处。
忽然，他的瞳孔骤缩，因为他看到一匹更快的战马奔向了男孩所在的方向。
自己交付给男孩的那匹战马忽然朝侧边摔去，隐隐可以看到，一只利箭正插在战马身上。
刺破了盔甲。
周以闻忽然跪了下来，眼前仿佛出现了一片血色。骑着战马的男人似乎也看到了周以闻，停顿片刻，便急朝他跪倒的方向驰来。
马匹在周以闻的身前停下。
“士兵。”战马上的那人开口，他似乎是一名将军，又或者不是。但是看他的气度，至少是一位不凡的贵族。
“那是你的战马吗？”
周以闻无力的点点头，并没有否认那个事实。此刻他的眼神无光，因为他在想，如果没有自己，那个小男孩，又能否活过来。
也许。
自己的头颅再一次的飞出，那个男人并没有再问什么，只是取走了周以闻的性命。一切都要消失前，周以闻隐隐约约听到了一句呢语。
“可惜了，一匹好战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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