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14章
舒漠听到了温初夏没有跟上来，便回头看向她。
雨水倾落，将舒漠淋了个透彻，她湿漉漉的长发贴在白净的脸颊上，回眸时，眉眼含笑，垂落的发丝间滚落着水珠，透着一股海妖的美艳。
“累了吗？”她轻声询问着，在磅礴的雨声之中，很是缥缈。
温初夏摇摇头，拄着棒球棍跟了上去。
舒漠索性单手揪住两个游尸的衣服，空出一只手，牵住了温初夏。
她笑眯眯地凝视着温初夏恍惚走神的脸，打趣道：“虽说我适应环境的能力很强，但你也不差啊。”
“嗯？”温初夏迷糊地抬头。
“正常人哪怕是失忆了，醒来之后发现世界变得如此，也会害怕。”舒漠愉悦地拉着她的手，慢慢地在雨中前行，身后没有听到游尸的追赶了，便放松步子，从逃跑变成了雨中漫步，“你从醒来之后，遇到我，遇到变成游尸的同事，接着摔伤了腿。
“又住进了满是游尸的医院，遭到特异游尸的袭击，又慌不择路的逃跑。”
“瘸着腿被追赶，正常人兴许已经崩溃的大哭了，但你很淡定。”她回头瞄了温初夏一眼，甚至都无法从她发呆的脸上看出是不是吓懵了。
“我怕啊！”温初夏皱眉，理直气壮地反驳道：“被游尸追赶，被关进棺材，还有那个小怪物盯着我，我都怕死了！”
甚至她现在心脏都狂跳不止，吓得脱虚，脚步轻飘飘的，像是踩在棉花上。
“但是……”她微微垂眸，用指腹悄无声息地摩挲着舒漠牵着她的手指，“遇到危险的时候，你都会出现在旁边，带着我跑。
“你都那么努力面对游尸了，我不能吓得坐地上拖你的后腿啊。”
她点点头，在确信自己这个想法。
“我也想活，想活就得挣扎，更何况有你带着我一起挣扎。”
舒漠微微歪头，凑近了温初夏几分，想要透过这雨雾看清温初夏的表情，雨水滴打在她的睫毛上，她眯着眸子，凝视着温初夏，目不转睛。
从世界开始倾盆大雨之后，天空就未曾放明，不知此刻是白天还是夜晚，整个城市陷入朦胧的混沌阴暗之中，无比寂静。
长街两侧只有微弱的路灯，在雨水中被朦胧的黯淡。
舒漠仔细盯着，她还是确认到温初夏的神情是坚毅。
“真好。”她笑着弯起眸子，声音轻柔，软绵绵的很是温和，“初夏你总是这么坚韧，不管什么时候都这样，不像我，太脆弱了。”
温初夏疑惑地抬眸，对上了舒漠的眼，还未看清她眼中萦绕的情绪，舒漠就飞快地转过头去了。
“走吧，我们回去好好洗个澡，放松一下，且活且珍惜啊。”她拉着温初夏的手，继续走，雨声之中的声音格外高昂欢快，听不出一丝哀伤。
温初夏拄着拐杖跟在她身后，她总感觉刚才一瞬，舒漠向她展露了什么，柔软的一面，她还没看清，舒漠就又收起来了。
“我们失忆之前认识吗？”她有些不甘心地询问。
“认识啊，我们不是同事嘛。”舒漠笑着道，跟那夜在办公楼里遇到时一样，她笑的得体亲切，如一个营业时的工作者，也像是一个面具。
温初夏确信整个办公楼里没人认识她。
但舒漠不说，她也问不到，只好作罢。
这个女人浑身都是秘密，她所能窥见的只是她的冰山一角。
不过温初夏失忆了，她现在连自己都搞不明白，更何况一个有意瞒她的人。
在死寂的城市中雨夜散步，恍如世间只有她们二人。
若是没有这寒凉刺骨的瓢泼大雨，兴许会更惬意。
但舒漠领着她到达一栋安静的公寓楼前时，温初夏已经冻的脸色苍白了。
电梯到达十楼，舒漠拖着游尸进入走廊，停在了1001前，开始输密码。
温初夏站在旁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感觉这层楼很安静，似乎只有舒漠一个住客一般，一眼望去，只有两侧紧闭的房门，一路通到尽头。
“走吧。”舒漠打开房门，拖着游尸进了屋子，将他们丢到了其中一个房间后，便转头去了衣柜那边。
温初夏站在门口，打量着这个屋子。
很大的空间，分为上下两层，用楼梯做连接，下层客厅、厨房、卫生间、还有一间不知何用的小房间。
上层是卧室，占据房间一半的上层空间，用玻璃作为墙，可以清晰地看到下面客厅的情况。
家具厨具一应俱全，作为一人或者两人住的屋子完全足够了。
甚至摆设布局都让温初夏很喜欢，就像是这屋子是按照她的意愿装修出来的一般。
“站在那做什么？不想去洗个热水澡放松一下吗？”舒漠转过身来，将一大堆东西塞到了她手里。
未拆封的牙刷、毛巾、拖鞋，还有折叠整齐的睡衣，就像是提前为她准备好的一切。
温初夏愣了愣，脱口而出，“你早就准备了我的东西？”
舒漠只是笑盈盈地弯起眼眸，伸手将她推进了浴室，并未回答。
温初夏抱着东西站在浴室里，一头雾水，但舒漠不说，她只能沉沉地叹了一口气，开始放热水到浴缸里准备泡澡。
卫生间里的东西都是一个人的，起码确认了这里原本是舒漠一个人住。
但舒漠竟然提前准备了她的东西倒是令温初夏匪夷所思。
她匆匆地洗了个澡，将全身的血迹清洗干净，然后将自己疲惫冰冷的身体泡进了浴缸里。
朦胧的热气上升，模糊了卫生间的镜子，暖和的热水让她紧张的大脑一下放松了，软软地躺在浴缸里，感觉自己一天都在死亡边缘游走，现在又活过来了。
“舒漠难道早早地就盯上了我？”温初夏仰头盯着浴室的天花板，一大堆疑惑萦绕在脑海里。
若是她没有失忆的话，或许都可以得到解答，但现在她没得选，哪怕舒漠一身的谜，她也只能先跟着她走。
考虑到舒漠也浑身湿透，温初夏没有在浴缸里待太久，匆匆地擦干净身子之后就出了浴室。
但客厅里没有舒漠的身影，只有昏黄温暖的灯光笼罩着这个格局温馨的客厅。
“去哪了？”她嘀咕了一声，仰头往二楼卧室看去，也没有看到舒漠的身影，她便打算去厨房看看。
正巧前往厨房时，路过了那间与整个屋子格格不入有些狭小的门时，听到了里面忽地传来一道细小的人声。
像是嘴被什么堵着而发出了细小闷哼。
温初夏瞬间停住脚步，脑海里一瞬间飞快地闪过什么，杀人藏尸，密室囚禁，穷凶极恶的神秘犯罪者拐骗无知少女回家，进行惨无人道的实验。
以上种种猜测放在舒漠身上，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她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悄悄地伸手拧了一下门把手，意外地没锁。
门缝稍稍打开一些，从狭窄的视线里瞥见那是一个非常小的空间，亮着灯光，摆放也只有几个小桌子。
视线再稍稍一移，就看到了房间中心，有一张手术台。
上面牢牢地用皮带固定着一个人，而舒漠还是那身湿漉漉的衣服站在旁边，手中的手术刀在光亮下闪着锋芒。
“别动哦，我只是割开看看而已，会帮你缝上的。”舒漠的声音似哄小孩一般温柔，然后缓缓地落下了手术刀。
手术台上被捆绑住的人惊恐地想要挪动身体，但无济于事。
“嘘嘘，小声点，游尸又感觉不到疼，你别喊啊。”
从温初夏这个角度看过去，舒漠笑的亲切，一边拿着手术刀割开皮肤，一边轻声哄着，场面极其诡异。
“嗯，你的血管有些破裂啊，应该是那个小怪物控制你们造成的。”
“你死亡多少天了？现在天凉阴冷，好多游尸的身体都保存的比较好啊。”
“不过你们的身体就算会腐坏，进度也比正常的慢上许多，哪怕是死了……身体里的血也不会僵硬，还能自主的继续运转。”
“我能看看你的心脏吗？”
手术台上的游尸猛地挣扎起来，显然惊恐的很。
“别怕别怕，我会帮你缝上的，我的技术可好了。”舒漠笑盈盈地说着，声音欢快高昂。
一手术刀下去，没有任何防护，她双手沾满了血。
但本人丝毫不在意，快快乐乐地进行着研究，甚至脸上的表情很是愉悦。
温初夏缩回了脑袋，默默地关上了门，假装没看到。
世界都如此奇怪了，身边的人再奇怪也没什么了。
只是舒漠的变态发展方向有点诡异。
怪不得那些游尸都怕她。
就算不会疼，谁愿意躺在手术台上被一个满脸兴奋的女人当做解剖素材啊！
温初夏叹了一口气，默默地挪回了客厅。
她无所事事，还无法完全放松下来休息。
之前在医院睡了片刻，加上高紧张的环境，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
索性在客厅里闲逛了起来，翻看着客厅里一面小书架，观察观察舒漠平时的爱好。
丝毫不意外，上面是一些关于尸体死亡后的腐败过程，还有一些入门的人体解剖书籍。
似乎舒漠也并不是专业人士，世界发生异变之后才开始研究这些。
但她到底想从游尸身上追寻到什么答案就不得而知了。
温初夏伸手，随手拿过一本书，翻看了两页，里面的内容多半是些伤口的横切面。
她默默地合上，打算放回去。
一抬手，忽地注意到，书本与书本的夹层之间，有一张报纸。
出于对这张报纸怎么会放在这的好奇心，温初夏伸手拿过来，展开扫了一眼。
上面是这个城市的一些大小新闻，大到公司高层，小到家庭琐事。
一些无关紧要的事记录在这上面，看日期是一周前的报纸。
应该是天空开始阴雨连绵发生异变前的报纸。
说不定舒漠是放在这打算做个纪念。
她便合上打算放回去。
报纸一折叠，背面的一处小角落文字就出现在了最上面，上面用黑色加粗的字体赫然写着。
——新街公寓楼1001女租户自杀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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