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对手
女人走进房间，将滑亮的玻璃门轻轻掩上。
置身于一所宽大的房居，流苏窗帘背后，有醇郁的香气飘飘袅袅，溢满四处。
她约摸三十几岁，风韵十足。穿着一身精工制作的衫袍，光洁、平展，绣织着太阳的图纹，一根纯银的饰针，别在胸前，腰间飘悬着一条纯白的腰带，如瀑的长发尽垂于背。赤着脚，娇嫩的肌肤与地面一触即离。
撩开帘子后，她没有急急忙忙地走到巨大的澡池中去，而是俨若玫瑰花瓣的主人和主宰，伸出一只玉足，骄傲地等待上涨的温水把水浪和玫瑰花瓣轻轻拍到她的脚上，好像一条顺从的小狗用舌头舔舐她的脚，随即温驯地退去。
如此几回，她这才从从容容地脱衣，裸/身没入水中，氤氲的水汽将她的脸庞蒸得微红。她长呼了一口气，温水带来的暖意将她的全身心都舒展开来。
门被轻轻推开，索宁大人领着红羽走了进来。
“主上，红羽带来了。”
帘内传来妩媚的轻笑，“你先下去吧。”
索宁拖着缓慢的步伐离开。红羽依然是恭敬地立着，没有说话。
大概等了几分钟，才又传出声音：“红羽，你今年多少岁了？”
“十七。”
“成为猎杀者有多久了？”
“七年。”
“知道我为什么要叫你过来吗？”
红羽的后背慢慢被汗水浸透，斟酌了片刻，说：“这是我第一次没有顺利完成任务，是红羽辜负了主上的期望，请主上责罚。”
“哈哈哈哈哈……”一同传来的除了笑声还有嬉水的声音，“红羽啊红羽，你猜错了。作为三大猎杀者之一，你爬到这个位置自有你的本事。诡谲多变，敏锐机警，我就是看中了你这一点，可是在这次任务中，我最不满意的，不是你的失败，而是……”话音突然戛然而止。
红羽垂首不语。
“你过来。”
红羽撩开帘子，走进澡池旁，单膝跪地，一副听命的样子。
葱白的指尖划过红羽的脸蛋，水中的女人随即收紧力量，捏起她的脸，强迫她抬起头与她对视，然后温柔地拖着尾音说：“要让鱼儿自己心甘情愿地上钩，不要反被鱼儿拉进水里。知道吗？嗯？”有温热的气息喷在红羽的脸上，红羽有点喘不过气来，在她手指的钳制下努力地开口：“红羽……受……教了。”
“好了，回去吧。”
“主上不罚我？”
“你是我心爱的一把刀，我怎么舍得罚？退下吧，我的水都凉了。”
红羽关上门后，这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任务失败后，她只能给金麟市制造点小麻烦，管控一时混乱这才借着机会逃脱，而这也差点暴露了身份。被动地出击，这一点向来是她的逆鳞。而她偏偏触了，不怪主上的发怒。
红发少女捏紧了拳头，卷长的睫毛轻轻抖动着，在她眸底沉下一片暗影。
第二天天刚亮，所有的战士们都准时出现在了玄镜森林，只不过不同的组抽到不同的入口，因此格外分散。
林雪色向蹲在在草丛里的三人打了一个手势，后者点点头，随即继续隐没。
前方随着大雾出现的，还有一批人。
肖一航的眼睛里含着微笑对林雪色瞧了瞧，甚至露出一种隐约可辨的嘲弄神气：“林雪色，我们真是有缘。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的队友呢？”
来得正好，等的就是你。“这缘分，我还真的一点都不想要。”林雪色表面不动声色。
肖一航使了一个眼神，旁边的人便团团地把她围住。
肖一航走进了几步，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队友在哪里也没关系，反正你现在是逃不掉了。怎么样，给你一个机会，你现在向我求饶，我会考虑考虑放过你，否则……”
他抽出腰间的枪支，指着林雪色，冷笑着：“否则，我现在就让你淘汰出局，滚回你的后勤系。”话落，周围也瞬间响起齐刷刷的拔枪声。
林雪色眼睛微眯，脸上倒是没有多大波动，“是你伤了季流？”问出的话却是另一个话题。
哈哈……”肖一航大笑起来，把大家吓了一跳，他在林雪色平静的目光中笑得直不起腰来，“你还真……真够深情的！哈哈……怎么，是要为你情郎报仇？”
林雪色的目光仿佛淬了冰，寒气逼人，“不可理喻。”她的手势一挥，随着她身形一动，身后还有子弹齐发，迅速击中周围每一个人，弹无虚发。
卫延城放下□□，露出专注而犀利的眼睛，满意地看着倒了一大片的人。英气的容颜上，挂起了浅淡的笑意。
见林雪色就要欺身近前，肖一航睁大瞳孔，仿佛没有料到她的速度居然会这么快。他连忙扣动枪支，然而下一秒，脸上实打实地挨了好几拳，一下一下，几乎没有停手的时刻，砰砰砰！
中了子弹的其他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子弹从何处而发就已经被冲击力击倒，现在只能躺着，惊恐地看着这一幕，张大了嘴巴，然后看向林雪色的眼神慢慢地变了。
下一秒，他们手上的枪支瞬间离手，居然有人将他们的枪支一一抢到手。只见另一个少女如旋风般收刮了一大片，面带笑意地蹲着，捣鼓着所有的枪支。
然后，叮里咣啷响，他们的枪支光荣解体了。而子弹悉数到了少女手中，少女还向他们投来一个友善亲切笑容。
众人：“……”
另一边的肖一航在挨了几拳后反应过来，一个侧滚躲开了林雪色的攻势。林雪色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的弧度：“呵，想跑？”
她身形一跃，攻击依然迅猛非常。
肖一航接着滚动得到了些微的喘息，手撑着跪坐的膝盖，抹了一把嘴角的血，眼睛里闪出凶狠之色，迎着林雪色也开始了他的反扑。
然而令他没有想到的是，一道锐风袭向他的腰际。尽管肖一航动作极快，但是腰间依然一凉，随即就是火辣辣的痛！为避开林雪色的正面攻击，他只好生生地受下这一脚，力量大到将他狠狠地甩到了树上，树叶扑簌簌地落了一地。
季流飞掠而至，落地后也收回了脚。看着眼眸冒火的肖一航，季流冷笑着咂了咂嘴，心头大感畅快，“挨打的滋味如何？”
周围的人见肖一航受伤，纷纷撑起来，便想蜂拥而来。迦梨和卫延城相视一眼，随即加入战斗，拦住了他们。
肖一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缓缓地平复下心中的怒火，“居然埋伏我，你们胆子够大！”随即暴怒而起，直冲两人，带着许些破风之声。
就在这时，林雪色抬眸，发现不远处大雾之处有金色的东西在一闪一闪，是移动靶子！
“帮我拖住他们，我找到目标了！”林雪色口气很兴奋。
季流接住肖一航的一拳，笑了起来：“放心吧，快去！”
林雪色应声而动，身影迅速追随着那亮光而去。
森林大雾四起，林雪色在雾霭迷蒙中穿梭，感官似乎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感受到目标落于何处。
光线逐渐变亮，林雪色心中一喜，大约两分钟后，林雪色出现在一片密林里，她站在那里，逡巡着四周，寻找那点金色。冬日阳光透叶子的间隙，淡淡的金色光斑仿佛蝴蝶，停栖在她乌黑的发际，她猜得没错，她走出大雾了。
找到了！靶子停在了一棵粗壮的树木后！
林雪色眼神一凝，找好角度，迅速半蹲，调整好枪距，聚焦那个金色圆点。手指轻扣，子弹便带着破空之声而去，就在即将扎入目标时，似有感应到武器启动的声音，林雪色如鹰隼般的眼神看向左后方向，即刻便有东西割破空气，迅疾而来，而目标也是金色圆点。
“铮！”
两支子弹半空而遇，摩擦着，高速旋转，带着万钧之力，大有割裂沿途一切之势，最后齐齐钉入目标，均正中圆心！
林雪色持着枪支，站起来，望向子弹发出的方向。
那人远远地立在大树之下，似是看到站起来的林雪色，他将手中武器放下来，望过来，与林雪色的目光遥遥对上。
他手悬长/枪，身姿挺拔，四肢修长，简单的黑金军装穿在他身上显得帅气干练，浑身上下透出一股飞扬的神采。干净利落的金色短发，微卷的刘海在光洁的额前随风飘拂。剑眉斜飞入鬓，极具活力。
阳光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投落忽明忽暗的光影，落在他那张俊美异常的脸庞上。光影流动间，有种捉摸不定的神秘感。
目标的击中触发了通知装置，有警报声响起，在天空中久久回旋：“注意，终点已经有两人到达，两人并列第一名。此时竞赛名额还剩四百九十八名。”
“我靠，开局十分钟，才十分钟！是谁啊，这么快！”森林的各个角落响起此前彼伏的惊呼，脚下也开始加快了步伐，争取尽快找到目标，成为五百人中的一位，不被淘汰。徐以川拧紧了眉头，随即加快了脚程，扩大了搜索范围。
而季流一行人则露出了笑容，心情很好地去找林雪色汇合，留下一地哀嚎的人。虽然肖一航刚刚逃脱了，但是没关系，他吃的教训已经够多了。
这一边，少年望着林雪色，眸子微眯，英挺的鼻梁下，唇角含着不羁的笑意，又不乏淡淡的自信之色。
“第一名分别是林雪色、游清野。”通报的声音，机械且空灵，在天空中不断盘旋，落进两人的耳底。
林雪色和游清野迎光而立，彼此对视着，衣袂随长风猎猎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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