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六章
对于温樾，沈豫南是没觉得意外，她做任何事都很专注，上课总能看见少女认真的侧脸。
但是这陆榆？
他正讶异于这事，任常州又说话了，这次他嘴角的笑就来咧到眼角了。
沈豫南眼皮一跳。
“而且，这次我们班还出现一个数学满分选手。”
“陆榆同学。”
“大家鼓掌！”
“……”
陈乔掉着下巴僵硬转头，瞅着眼前纯真的陆榆：“你真是个好孩子，从不骗人。”
陆榆：“我从不骗人啊。”
陈乔默了会儿，突然说：“陆榆，你数学这么好能不能教教我？”
“当然可以。”
于是陈乔立马找个张白纸，想了半天写下一个方程式，问陆榆：“这个怎么解？”
陆榆支起下巴思索起来，盯着上面的一元二次方程足足五分钟。
“是吧，我就说很难吧？”
陆榆点了个头，“所以我觉得你还是找沈同学让他教你写作文吧。”
“……”
在一节语文课结束后，陈乔捧着一张试卷像在欣赏一副画卷似的，然后将画卷上的字庄重的念出来：“我的父亲是一个和蔼可亲的人。”
“作文总分十四分，可以，改卷老师很上道，一字一分，连个标点符号都算上了。”
陈乔真诚的给沈豫南建议：“你应该再多夸几句，凑够五十个字，就能拿满分作文了。”
沈豫南环着双臂，往后一靠，一双长腿悠哉的架在桌脚横杠上，慢慢道：“点到为止，再多写一句就是负分了。”
结果说曹操曹操到。
他和蔼可亲的父亲电话过来了。
沈豫南一看备注，眉心一跳，坐姿都不自觉端正了。
按下接听键放在耳边，“校长大人，请问有什么吩咐？”
周围倏地安静下来。
沈宴章开口就是：“你想当学生主席？”
“……”
沈豫南扶了扶眉心，死亡凝视着陈乔，“谁想当那傻逼主席。”
陈乔默默地退出了教室。
“那你怎么突然努力了？”
“我…”沈豫南视线落了坐在身边的温樾，她正低着头认真的画素描，他喉咙滚了滚，“我就是考试的时候没睡着。”
沈宴章突然有些激动道：“豫南你有在吃药了？”
温樾笔尖几乎细不可察的顿了下。
“没有。”沈豫南语气有些变化，“您没什么吩咐挂了。”
他摁了电话。
耳边落一声，“有点渴。”
沈豫南怔了下，缓缓站起来，“要喝什么我去买。”
温樾笔尖一停，“不知道，去看看吧。”她放下笔站起来直接越过他。
沈豫南在原地愣怔了两秒，跟上去。
经过正坐门边的陆榆时，温樾推了下他脑袋。陆榆低头一边打游戏站了起来，眼都未抬径直走到温樾的座位坐下。
沈豫南发现好几次了，只要温樾一离开座位就会让陆榆坐过去。
想着应该是她怕有人动她东西吧。
他走在她身后，“以后我会帮你看着。”
温樾后背僵了一下，隔了好几秒，她嗯了声。
两人走到一楼的售货机边，等着前面的人买好。
这人看上去似乎没什么经验，选了瓶水付完款楞楞的站着等了好一会儿，仍没东西掉出来。
站在一侧的沈豫南稍微抬脚侧边踢了一下售货机。
这位同学倏然转头，一看是他水都不要就走了。
沈豫南撇头看温樾，有点难以置信：“我有这么可怕？”又恍然大悟，“应该是怕你。”
温樾白了他一眼，走到货架前在售货机上慢慢目扫。
沈豫南走到她右侧弯下腰把被抛弃的水拿出去，抬手放在售货机顶上，他直起身时，温樾指着左上角一个水蜜桃味的饮料说，“这个。”
“好。”
沈豫南下意识伸手去摁按键，手臂从她身后绕过去，擦过她肩膀时察觉她本能的缩了下。沈豫南立刻收回手，局促的抓了抓眉心，“抱歉。”
然后绕到她左侧去按，按完之后他又绕回右侧扫码付款。
一系列操作之后，他站着没动。
两人静静地站了十几秒。
温樾开口提醒：“是不是应该踢一脚？”
一时心乱的沈豫南反应过来，哦了声，“对。”
话一出，温樾抬腿对售货机踢了一脚。
先是刚才沈豫南放在售货机顶上的水瓶掉下来，哐了一声。
下一刻，众多金属弹簧松动的声音如礼炮齐响，又像机器人爆炸一样搭着数十声哐哐哐在走廊悠长的回荡。
直接惊动了一楼所有学生，全都从教室冲出来。
只见坏事做尽的沈姓同学和新任女王一脸淡定的站在被分尸的售货机前。
温樾：“你叫我踢的。”
沈豫南承认：“是，我的错。”
默默抬高手里的手机拨了个电话过去。
“爸，给我点钱。”
刚被他挂了电话的沈宴章语气不太高兴，“多少？”
他想了想，问：“售货机多少钱？”
几乎无间隔，那端撂了电话。
空气安静了数秒。
温樾给他一个看废物的眼神，从口袋里翻出手机，拨了电话出去。
通了之后，那端陆致巡温声问：“樾儿，怎么啦？”
温樾语气很平，“爸爸，你现在转点钱给我。”
“要多少呢？”
温樾想都没想，“先给我十万吧。”
沈豫南：“……”
“好，现在就给你转。”
接下来，沈豫南抱着一堆的饮料跟个小弟似的走在温樾后面。
转进教室，门边的陈乔愣了下，指着他手臂里托的一堆饮料，“你准备在教室开小卖部？”
沈豫南脚步顿了下，走回去将饮料全扔在他桌上，“一瓶一万，付现。”
说着悠哉的点开收款码递手机过去给他扫。
陈乔一愣，将饮料全推到隔壁桌，双手恭敬的托向陆榆，“只有这位爸爸买的起。”
沈豫南收了手机放回口袋，摸了摸陆榆的头顶，温柔的说：“他免费。”
“草！”
同时，陆榆手机收到一条转账信息。
他默数了下0的个数。
陆榆奇怪道：“你刚才和温樾下去打人了吗？”
沈豫南默了半秒，“差不多。”
打机器人。
这时，温樾走过来从陆榆桌上抽走一瓶茉莉蜜茶。三个懵逼少年怔怔的看着她走向前排，在中间第二排的位置停下。正在写作业的胡映雪茫然抬头，“怎…怎么了？”
温樾把茉莉蜜茶放她桌上，“谢谢你上次的牛奶。”
胡映雪灿烂的笑说：“谢谢！”
上课铃响，各自自觉归位。
沈豫南拖着步子坐上位置，看上去有点不高兴。
语文老师顶着一头稀疏的密发走进教室，站在讲台上照例扫了一眼台下，看到陆榆桌上一堆的饮料，他皱了下眉：“陆榆同学，你当这里是小卖部吗，快把东西收起来。”
闻言，听话的陆榆同学将饮料全推到隔壁桌板。
陈乔：？
陆榆：“老师说的。”
语文课一向吹眠，但这次沈豫南却没睡着。他趴在桌面翻了好几次身，有些不耐烦，干脆坐直了。后背倚向靠背，两手垂在腿上。发呆的目光落在前方，耳边是语文老师平缓的语调，正在喋喋不休的讲解文言文。
他大脑一时放空。
余光里一只饮料瓶推过来，他迟钝的看过去，是温樾刚才要的水蜜桃味的饮料。
再看水瓶的主人，正在低着头记笔记。他仔细的端详起来，少女皮肤白嫩，是没有瑕疵的奶白色，还铺了一层细腻的绒毛。唇色不深，是浅淡的樱粉色，很像草莓味的果冻。那双黑瞳即使从这个角度看不清，他也知道此刻清澈透亮。
似乎每一处都是他喜欢的颜色。
他就这么静静地看了许久。
许是目光太炙热，温樾蓦然抬起脸。
沈豫南像被抓包似的假装四周看风景。
过了几秒。
“瓶盖拧一下。”温樾很轻的说了一句。
沈豫南才意识到她是要他拧瓶盖。
他哦了声，拿起那瓶水蜜桃味的饮料，轻松一拧递给她。
温樾没接，轻声说：“不想喝了，你喝吧。”说完低下头继续写笔记。
沈豫南拿着这瓶水蜜桃味的水停在半空中，半响没缓过神来。
慢慢地，他抬手送到唇边喝了一口。
味道有点腻，但很甜。
这天回家之后，沈豫南有点后悔答应温樾帮她看东西了。
这就意味着，他必须在她之前到学校，也就是第一节课上课之前。
他当晚定了十几个闹钟，最后在闹钟的炮轰下他坐挺了身子，闭着眼去洗漱。
还很不巧的遇上坐在餐桌前吃早餐的养父。见他穿着整齐的校服，肩上还挎了个书包，养父诧异的问道：“你要去上学？”
沈豫南看着他那表情，就跟忘了自己儿子是个高中生一样。
他从善如流的答：“是的，养父大人。”
沈宴章随手拿起桌上一颗草莓砸过去，沈豫南扬手敏捷的接住，说了一声：“谢谢。”
边走边咬了一口。
忽然顿住，往餐桌走。
谦卑的问：“养父，这草莓我能带走吗？”
沈宴章没理他。
他喊了声：“清姨，帮我装下草莓。”
进了教室，他发现他是第一个到的。
拖着慢调的步子坐上座位，从书包里拿出一盒草莓放在温樾的桌上，架着长腿吊儿郎当的等人来。
第二个到的胡映雪以为自己进错了教室，默默地退出去看了眼班级牌子，的确是高一二班。
又从前门绕进去，低着头坐上了自己座位。
一坐下来，教室安静的可怕。
她觉得气氛尴尬的就要窒息的时候，准备出去喘口气。
背后一声懒慢的嗓音，“那谁。”
胡映雪身体一绷，他在和我说话？
好像是。
她僵硬的转身，这位爷正看着她，她温吞的吞了下口水，怯懦的问：“有事吗？”
沈豫南揣着兜慢悠悠的站起来，“我出去一下，待会温樾来了跟我说一声。”
胡映雪啊了一声，反应过来他已经迈了几步。
她叫住他，“那个，我怎么告诉你？”
意思是我又没你联系方式。
沈豫南停住脚步，想了想，说：“那你加我微信吧。”
忽然想到什么，他重复的念了两个字，微信？
他居然没有温樾的微信？
他有点愕然。
像是想证明班上没有一个人有她微信，他抬了抬下巴，随口问了句：“你有温樾微信吗？”
胡映雪楞楞的点了个头。
我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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