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Chapter6即将来临的1933

第二天早上，汤姆一睁眼，就对上白诺不怀好意的笑脸。

        “亲爱的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白诺笑得很灿烂，标准的8颗牙齿露出来，“你——过——线——了——”

        她指了指汤姆在线内仅有的一只胳膊和一只脚，“还差一点就全部过线了哦。”

        汤姆一愣，猛地缩回过线的身体部位并且一个仰卧起坐准备坐起来。同时搭配以阴沉暴怒的表情，恶狠狠地瞪着白诺，企图用可怖的表情使白诺忘掉他刚刚的糗态。

        然而，可能是昨天打架挂了彩，他的动作又过于剧烈扯到了哪里，生理本能使他愤怒的表情做到一半硬生生转成痛苦。仰卧起坐弹射失败，他一头栽向后方的床板。

        这乐子可就大发了。白诺半夜三更被踹下床两次、抢被子无数次的暴躁郁闷瞬间就被治愈了。

        作为一个善良的好人，从小老师就教育她友爱同学。她眼疾手快，来了一把英雄救美，赶在汤姆后脑勺撞到床板之前托住了他。

        确认他脑袋的安全后，白诺没去管他的表情，结合他刚刚扯到的地方，打了个哈欠，下床去箱子里翻出一小盒药。

        “别乱动！”看到这家伙像毛毛虫一样在被子里来回拱，拱一下扯到伤处再本能抽搐一下，白诺额头上青筋直跳。

        她坏心眼地戳了一下汤姆可能的伤处，果不其然被子里的毛毛虫像被电击一样猛的一抽搐。黑发乱蓬蓬的脑袋探出被子，让白诺感觉被眼神阿瓦达了几个来回。

        “你受伤了。”这时候怎么能笑出声呢，当然要保持严肃了。白诺绝对不会承认那一瞬间有被汤姆可爱到，端的是一本正经，还煞有介事地清清嗓子，“我有药。你相信我吗？”

        汤姆开始直勾勾地盯着白诺的眼睛。他想要找出路易斯在戏弄他的证据。这方面他的判断一向准得惊人，他曾经靠这项天赋技能揭穿过许多针对他的设计。

        但这次，路易斯让他失望了。路易斯和他一模一样的黑色眼睛里，什么恶意和愤怒都没有，干干净净的让汤姆想不出词来形容。汤姆第一回遇到这种情况，所有的防备和攻击都毫无用处。

        这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两人僵持了半天，最后以汤姆一脸要上刑场的憋屈，煎带鱼一样翻了一个身，像是想把脸镶嵌进床板里。

        白诺毫不担心室友脸朝下是否会有缺氧的危险。摁住室友的背，快速地把下半身脱得只剩最里面那层，从脚踝往上卷，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五颜六色、各种形状的伤痕。

        “你真了不起，汤姆，”白诺没忍住，“你这是从会走路就开始打架了？”

        被子里隐约传来一句闷闷的“holdyourtongue（闭嘴）”，就没声音了。

        行叭，说好给人治疗不能半途而废。白诺在小盒子里挖了一大勺，像给烤全羊刷酱料似的把汤姆从大腿刷到脚踝，刷完一条腿再刷另一条。本来以为刷完了，结果这家伙给刷爽了，特别自觉地把上衣掀开一角，呵，肋骨以下到腰还有一大块青紫！

        雪花膏一样大小的药盒子被白诺放在一边。汤姆捞过去把玩，白诺也没阻止，只是让他不要进嘴，有毒。

        汤姆倒不认为他室友在骗他，也没想要尝尝。他把盒子放在手里把玩着，看着上面刻着他没见过的字符，花纹也不是这里常见的，白底蓝花，令人稀罕的好看，他只在随孤儿院众人出去“募捐”游行的时候隐约在哪个有钱人的店里瞥过一眼。

        路易斯为什么会有这种有钱的绅士们才会有的盒子？他是有钱人家的少爷吗？如果是，他又为什么被送到孤儿院这种地方？

        汤姆虽然不认为孤儿院是世界上最糟糕的地方，但也绝对不是什么好地方。一个有钱人家的少爷沦落到这种地方……

        有钱又怎么样，不还是和他这种从出生就在孤儿院的小怪物住同一个房间。汤姆心里涌上一股诡异的快感，就好像路易斯来的第一天，他把他的脏脚印印上了路易斯干净的鞋面。

        既然他也是和自己一样没人要的小怪物，那自己就勉为其难接受他吧！汤姆心想，不过他必须要听我的！

        这种想法注定汤姆日后还要再挨一顿胖揍，并且差点失去他唯一的小伙伴。不过他现在想不了这么远。药膏清清凉凉的，有一股很淡的香味，昨天打架受的伤一下子就不疼了，他难得感受到一种名为“开心”的情绪。

        鉴于室友如此“上道”的表现，他决定今天晚上睡觉前把绳子移到中间，算是路易斯给他抹药的奖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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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几天后的早上，院长艾莉莎修女让科尔夫人安排布置孤儿院，准备过圣诞节。白诺没想到今天居然是平安夜，再一看日历，1932年12月24日。

        时间过得真快，离那个悲伤的日子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她毫不怀疑国内一片繁荣富强的未来，但依旧为日出前黑暗血腥的后半夜而痛苦。

        汤姆发现坐在旁边的路易斯盯着餐叉发呆，浑身散发着令他很不舒服的沉郁气息，就像凉透的土豆泥一样令人说不出的难受。

        难道他想念他被抛弃之前、那个有钱的家庭了？汤姆见过被送进孤儿院的破产人家的那两个女孩，刚进来时高傲又鲜亮，天天闷闷不乐，没过多久就变得和其他人一样又瘦又丑。一个今年夏天就死了，另一个就坐在路易斯对面，像一个傻瓜一样拿叉子在土豆泥里搅和。

        如果路易斯也变成那样……不不不，汤姆用力地甩甩脑袋，想要把这种可怕的可能性从脑海里甩出去。不可能的，路易斯绝对不会变成那副蠢样子的。

        脑袋晃得太用力连带着椅子也在一起摇摆。这次轮到他的椅子坏了，掉了一地的木头渣子。椅子散架的刹那他下意识抓住路易斯，索性路易斯没有把他的手甩开，他这才免于狼狈地坐进木屑里。

        周围爆发出一阵哄笑，他惊讶地没听见死对头比利的笑声。比利似乎在害怕什么，他转回头才发现路易斯没来及收回来的、冰冷的眼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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