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你的外套呢？
车里听到老板声音的项目组人员纷纷屏息，自顾地四下张望，谁也没往阿肆那边看。
终于调好音量，阿肆说：“我在市郊，现在堵车了。”
杜雨晴嗯了一声，问：“之前为什么不接电话？”
阿肆之前也没注意，直到上了车后才发现没有信号，她老实回答：“郊外没有信号，不是故意不接的。”
车内的众人耳朵竖得直直的，这个对话模式好像跟他们想的不太一样。
杜雨晴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这座被雪笼罩的城市，“以后不要不接电话了。”
阿肆敏感地察觉她此时情绪不太好，尽管自己并不是故意不接电话，她也还是顺着杜雨晴的话说：“好，不会了。”
“没事就好，注意安全。”杜雨晴说。
阿肆无声地笑了一下，“嗯，知道了。”
电话挂断，车内其他人眨巴眨巴眼睛，各自拿起手机忙自己的事。
阿肆看了他们一眼，把手机收了起来。
一开始说要订酒店的那个成员干笑了两声，出声问主创：“老大，我订市区的这个五星酒店可以吗？”
“随你，市区的酒店都不差。”主创的手搭在方向盘上，没有回头道。
交警指挥着车辆缓慢通过，长龙队伍终于缓慢往前游移了一些。
“订好了，我给客户发过去了。”那位成员说。
阿肆回头看了一眼，客户的车正紧紧地跟在他们尾巴上，驾驶座的男人正襟危坐，双手扶紧方向盘。
同样坐在后排的成员注意到她的动作，也跟着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笑了，“难怪等了两个小时还没到，我看这位客户好像不太会开车。”
主创从后视镜往后看，也笑出声：“可能平时是让司机开吧。”
虽然话语中带着些许调侃，但这一次的会面十分重要。
这两位所在的公司规模极大，可以说他们的产业遍布全球，如果能和他们达成合作，那么全面推广他们研发的电子天眼系统就会方便多了。
车流队伍一直往前挪了将近一公里，才算真正通畅了。
主创把车速提了上去，快速前往目的地，身后的阿肆出声提醒道：“稍微慢点，客户该跟丢了。”
主创瞄了眼后视镜，原本跟在车屁股后面的小黑车只剩下小黑点了，“哦，抱歉。”
车速慢下来之后，小黑车终于跟了上来，驾驶座的男人还是保持着正襟危坐的姿势，像个假人一样。
带着他们抵达酒店，主创对下车的男人说：“一路舟车劳顿辛苦了，今天就请先在这里休息一晚。”
男人和同伴对视了一眼，笑笑，“还得说声抱歉，耽误了你们的时间。”
“没有的事，如果你们对这里还算满意的话，可以在这边多玩几天，我们就先不打扰你们休息了。”主创伸手跟对方握了一下，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容。
负责订酒店的成员带着他们去办入住，其他人纷纷上车准备先回酒店。
“等一等。”已经进入酒店大厅的男人追了出来，他的臂弯上搭着两件外套，“今天真是谢谢你们了，你们的衣服等洗完再还给你们。”
阿肆在一旁轻笑点头，主创看了眼衣服，说：“小事而已，外面太冷了，您先进去吧。”
终于解决完这边的事情，一行人总算能回公司了，虽然今天并没有什么进展。
主创给项目组的成员都点了热饮，他对手底下的那些人还算了解，但对阿肆他是一点儿也不知道。
“four，你喜欢喝什么热饮？”主创问她。
阿肆不挑，“都可以，少糖就好。”
主创笑了下，说：“行，那就跟我们统一口味了。”
研发项目组有单独的工作室，小组的人回到公司后一个个都瘫在了座位上，椅子上又有软坐垫又有护腰，每个人的桌上都有一个护颈，一系列用具配备齐全。
他们回来的时候已经有部门在准备下班了，作为公司的中坚力量，研发项目组加班已是常态，难得没那么忙，所有人都躺那儿变成了蚕蛹。
“有点冷啊，空调遥控在谁那儿，把空调开开。”不知是那只蚕蛹说了一句，工作室里无动于衷。
陪主创拿完外卖回来的阿肆顺手拿起旁边办公桌上的遥控按下开关，办公桌的主人已经闭上眼睡着了，一床毛毯子严严实实地把自己包裹了起来。
主创进门看到办公室里东倒西歪的成员，大声喊了一句：“开饭了！”
昏昏欲睡的成员们纷纷睁开眼，抬起头看向他。
“来了，一人一杯啊。”主创挨桌给他们发放热饮，等发完回来一看，居然有人已经睡过去了嘴里还咬着吸管。
要是平日里他们这样主创肯定是不管的，只有自己人才能理解自己人，他看到这样的场景只会又心疼又无奈。
可现在不一样，这不还有个阿肆在嘛。
主创拍拍身边座位仰头大睡的成员的脸，“哎，有点儿形象啊倒是。”
一会儿别给人留下这一项目组的都是懒鬼的形象，多不好啊。
“今天还有别的工作了吗？”阿肆问他。
主创耸肩，“暂时没有了。”
阿肆笑笑，“既然没有工作了，那就让他们休息吧。”
她来到这个项目组的时间不长，但也能看见他们是如何不眠不休地去开发全新的电子产品，每个人投入进去的精力都很多，所以看到现在这样的场景，她倒是觉得更正常了些，他们都是普普通通的人，不是机器，当然会累。
“差不多休息一会儿就下班吧，大家养足精神，明天就要靠你们了。”阿肆说。
眼睛闭上了但耳朵还在工作的成员们听到这话登时精神了起来，“可以下班啦？”
主创扶额，这些家伙……
阿肆点点头，“下班吧，今天大家都好好休息。”
没有人对下班是不积极的吧，反正项目组的人都很积极，一人顺了一杯热饮收拾东西打卡回家去了。
主创一直不知该以什么样的身份跟阿肆相处，要是当做一般同事的话，她又是专门从大老板身边调动过来的，谁也不知道她是不是监管人员。当上司的话，她也没有对他们居高临下过，平时话不多，但跟成员们都能处到一块儿去。
现在又有让他们提前下班的权利，主创真是不知该拿什么表情面对她才好。
阿肆看着剩下的主创，问他：“你还有其他事情要做吗？有没有我能帮忙的？”
主创本想摆手说不用，但他忽然想起项目组里提议了很久的休假，他之前一直用“等这次合作谈成了就去跟老板提”来安抚他们，其实他心里也有点没数。
“那个……别的工作是没了，就是有一件事儿我想让你帮我打探一下。”主创舔了舔唇，说，“我们项目组是打算等这单谈成之后休假几天，因为他们已经很久没有放过假了，我就想，如果能给他们休息缓冲的时间，后续的工作效率才会更高一些。”
阿肆点点头，说：“确实是这样。我尽量帮你问问。”
主创笑了，“谢谢你啊，组里那些家伙都巴望着我呢。”
等到办公室的最后一个人离开，阿肆把空调关掉，转身朝电梯走过去。
杜雨晴还坐在办公室里看着电脑屏幕，平光眼镜反射出幽蓝的光。
办公室的门响了两声，杜雨晴微微抬眼，看到是阿肆回来了，不禁坐直了身子，“回来了？”
阿肆“嗯”了一声，在她办公桌前站定。
“项目组那边谈得怎么样了？对方公司有提什么条件么？”杜雨晴问。
阿肆如实把今天发生的事告诉了杜雨晴，最后补充了一句，“如果明天的合作可以敲定下来，项目组是不是也可以休假几天？”
阿肆居然会为别人说话，杜雨晴没忍住抬头看了她一眼，觉得她好像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了。
“你的想法呢，你想让项目组休假？”杜雨晴问她。
阿肆记得杜雨晴跟她说过的，双方要坦诚，所以她点了头，说：“我的想法只是很小一部分，项目组这次的研发确实费了很长时间，如果不给时间修整直接进入下一研发阶段的话，效果未必会更好。”
杜雨晴认真地看着她，阿肆现在不再局限在她身边，能锻炼到的反而更多。
“好，就给他们休假吧。”杜雨晴唇角微微扬起，笑道：“不过前提是合作可以敲定。”
阿肆脸上露出笑容，说：“我相信项目组的实力，肯定没问题的。”
看她这么开心的样子，杜雨晴都有些吃味了，在她身边工作就冷着脸，笑的次数屈指可数，这才离开她多久啊，就对人笑脸相迎了。
助理在门口敲门，提醒杜雨晴：“小姐，该下班了。”
“知道了。”杜雨晴应了声，站起身往外走。
阿肆在她身边跟着走了几步，直到快到电梯时，杜雨晴才忍不住转头问她：“你的外套呢？”
阿肆：“……？”
杜雨晴皱着眉，“外面在下雪，你就是这样出门的？早上的外套呢？”
阿肆眨了眨眼，有些犹豫，在杜雨晴的眼神威压之下，她才说：“借给客户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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