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古村3
“那些个村民就算了，怎么高书记感觉也神神叨叨的。”孟芸意想起高泽，对他高大俊朗的外貌颇有好感，没想到也是个封建迷信的人，让她顿觉可惜。
她还以为但凡经过九年义务教育的人都是坚定的唯物主义呢。
“入乡随俗呗，外来的干部要想融入本地，当然要习惯本地风俗。不然谁听他管呀。”胡兰兰不以为意。她们一家人还是从外地搬到现在住的地方，周围人很多都信佛，结果她妈不还是跟风给她买了一串檀木佛珠手串，叫她天天戴着。
人是群居动物，谁也不想做无法融入群体的“异类”，慢慢就会被周围同化了。
张豪对那三条忌讳更感兴趣，他们三个都是民俗学专业，这次来拜访这个偏僻小山村也是和毕业论文有关，正好随行有一位民俗小说家，也想问他对这里古怪习俗的看法。
“这里的人晚上都不允许开灯，街道上不能有光亮，联系到刚才高书记说的三条禁令，估计是和那位神明有关系。”小说家手里有个老旧笔记本，他一边翻着，一边拿一支圆珠笔快速写字，“我从来没有听说哪位神明有这样奇怪的习俗。不许大声喧哗——听起来像是公共场合的文明礼仪，不过要说表达对神明的尊敬倒也情有可原。”
“这后两条就有些奇怪了。尤其是第二条。”
“第二条？”
其实众人都觉得不许开灯更奇怪些，难道这位神明不喜欢光亮？就连夜晚的村庄里也不让开灯，生活就不觉得不方便吗？
在一旁暗暗关注的宋柒也好奇。昨天他开着车过来的时候就是因为天黑没有路灯，而这片小山村一点光亮也没有，黑洞洞一片，才让他担心导航走错了路，又担心自己开着车掉进山沟里，一路上心惊肉跳。
小说家道：“神明大多需要信仰，人们把神明的名字代代传颂，才有更多人间香火、发展更多信徒。若是名字也不让说，谁知道你是什么神？这个忌讳也忒奇怪了。”
众人都觉得这神明有点古怪，森冷的山风一吹，打了个冷颤，不愿再谈。
这山间小路虽崎岖，但好在石板平整，看起来村民常常来往此处，很快就到了高泽所说的“神庙”。
石板路尽头，是个小小的庙宇，像是常见的土地庙，门口的匾额是空的。庙没有窗户，只有一扇小木门，打开后借着外界光亮才能看清内部摆设。
正中间案台上供着一座无面石雕像，风格十分粗犷，仿佛是原始社会的画风，对人体只有粗略的认知，只求写意不求雕琢细节。
神像上身赤条条一片，腰间有许多装饰物，背后有六个手，一双脚掌宽大，是位男神。但是众人第一眼看过去，视线却被石雕像一处特殊地方吸引，两个女生立刻不自在地扭脸，仔细看白净的脸蛋都有点羞红，在场男性却是啧啧称奇，宋柒更是怪笑两声，一看就知道没想好事。
这神像被雕刻的格外强调男性特征，一眼看上去就像是长了三条腿，像一大根象腿矗在中间，周围的装饰物也是为了衬托存在的。
虽说很多文化也有这方面的崇拜，会特意强调男性和女性神明的性别特征，但这都是更加原始时期的文化。当时人们生存都十分困难，格外看重生育能力，而且由于当时母系社会居多，这类神明多为女性。随着生产力不断发展，人们开始注重文化道德的建设，便有了亚当夏娃吃禁果、得智慧、明廉耻的故事，这类神明的信仰者也越来越稀少。
没想到这个村子信奉的居然是这样一位神明……
那位一直以来高冷不和众人说话的高管带着助理，两人在小庙里四处不知道勘察些什么；民俗小说家一边观察神像，在笔记上做速写；三名大学生围在他身边轻声讨论。
宋柒左看看右看看，觉得自己和这群人没什么共同话题，又觉得庙里怪冷的，转身想从小门出去。
谁知道，他刚向着门口走，突然感觉牛仔裤紧包着的屁股被一只手摸了一下。
“谁！哪个敢摸老子！”
宋柒突然一声怒吼，吓了其他人一跳。
小说家压低嗓音急道：“小声点！你瞎嚷嚷干什么？”
高管和助理均是一皱眉，心里很是责怪这个硬跟上来的小混混。
杨医生看了他一眼，询问了一句出了什么事。
三个大学生见小说家训了宋柒，也没再多说什么，倒是都离宋柒远了点。
除了门□□进来那点光，周围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谁也看不清宋柒的模样。此刻他面色涨红，怒目圆睁，像只被激怒的小狮子到处乱转，寻找刚刚敢摸他屁股的人。
但是其他人离他都有一段距离，从位置来看没有人能在刚才从他背后摸一把。小说家问起来他又不好意思回答自己遇到了什么，一个大老爷们被人耍流氓，怎么好意思开口？自己又不是姑娘！
难不成刚才真是自己感觉错了？
他有气只能往肚子里咽，重重呼出几口粗气：“没什么。”
“小点声，别一惊一乍的。”
众人都还记得临出门高书记说的忌讳，虽说不怎么相信真的会有神明被触犯，但是能不惹到这里的村民最好，免得徒增事端。
经此一事，宋柒心慌的厉害，只想快点出去。
一只脚刚跨出门槛，白光刺进来，双眼一片漆黑，再一睁眼，又回到了满是黑暗的地方。
宋柒刚一张嘴，一声惊呼立刻被强行阻止。
这一次，有一只手快速捂上他的嘴。
宋柒：“？！”
另一只手把他拖入黑暗中，一声未出，无人知晓。
果然不是错觉！
宋柒清楚知道，庙里其他人都在一旁做自己的事，只可能是躲在庙里的……什么东西。
不可能是人。
有手。
是男人的手。
捂着他的嘴，探进他的衣服，在年轻富有弹性的皮肤上肆意抚摸。
他却动弹不得，这么多年打架的身手和力气荡然无存。没有刻意束缚手脚，就像是被胶水粘住了全身，想反抗也无能为力，连一根指头也无可奈何。
……有鬼。
很多鬼，藏在神像后面。
……
众人在小庙中探查一番，就连神像后面较宽敞的缝隙都看了个遍，才意犹未尽走出去。
此时太阳高高升起，薄雾散去，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洒在青石砖地上，晒得人刺痒。
“诶，那个小哥呢？”
孟芸意站在门口拍了几张照片，再抬头，小庙里的人都已经出来了。
杨医生摇摇头：“我看了，庙里没有人。”
助理小吴跟着自家老板刚才就在门口，看到宋柒出门，“那位先生应该是先回去了。”
张豪说道：“刚才就是他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本来在神庙这样的地方，心里总会动摇，对鬼神故事难免比往日更在意些。就好像在鬼屋里，哪怕知道都是假的，还是对周围的风吹草动敏感。
一行人快到下山的时候，胡兰兰不经意间问道：“咱们来的这个度假村，有没有别的旅客？”
“没有吧。”
“我是没见到人，怪冷清的。”
那她在民宿大厅里看到的旅行包是谁的呢？胡兰兰心中疑惑一闪而过。
那位精英男不爱理人，下了山就带着助理匆匆离开了；民俗小说家说先回去整理灵感，一会过来；杨医生先回自己住的地方收拾东西，最后只剩下三个大学生一起走。
民宿里空荡荡的，三层楼包括主人家一共有十几个房间，此时空荡荡的，只有他们三人的脚步声和衣服布料摩擦的声音。
胡兰兰特意看了一眼靠在墙边的木格子，颇有艺术感的设计，里面有好几个旅行背包，有点像失物招领处。
“呀！ol家的包包！”孟芸意顺着胡兰兰的视线看过去，立刻发现了惊喜似的跑上前，“这可是绝版，当时不巧花纹印错了一批，之后就被工厂叫停不再生产了，全世界总共也就一百个，现在网上有价无市！”
一说起名牌服饰她可滔滔不绝，没想到这样偏僻落后的小山村也能有这种珍品放在这儿展示——看着风格也不搭。
“这是真的？不是仿品？”对时尚品牌略有了解的胡兰兰也清楚ol的包绝不是小山村的普通村民买得起的，他们可能都没听说过！
孟芸意信誓旦旦保证：“绝对是真的！也许是客人落下的，我看这里像是失物招领处，放在这里当装饰品也太奇怪了。”主要是这几个木格子挺有设计感，像展示柜。
“看来这里的老板挺好心的。”
“民风淳朴。”
众人的民宿彼此挨着，都在一条街上，想着热热闹闹一起吃，就让村民帮着在一家院子里搭了个大桌子，吃的都是最朴实的农家饭。就连以来就不怎么合群的王先生夫妇也过来一起。他们毕竟是一个旅行社过来旅游的游客，许多时候一起行动也方便。
这时候依然没看见宋柒，众人觉得奇怪，却也因为跟他不相熟，又不知道他住在哪个老乡家里，就没去找他。也许是在场的人里没有宋柒，刘女士心情不错，和旁人有说有笑，带着木讷老实的王先生一起融进了人群。
在场没有未成年人，大家喝着本地酿的米酒，聊天吃菜，酒味正酣，几位男士面上都带了点红。
“我问你们，知不知道这个村子里的怪异事件？”张豪压低嗓音，摇晃着筷子一副神神秘秘的样子。
“有吗？我只听说是个有温泉的度假村……”王先生心中一颤，酒也醒了几分。
“嗨，哪有这么简单！我们这次来真正的目的就是这个怪异事件。”一听说有人不知道，张豪立刻来了兴趣，要给他好好讲讲这其中的故事。
“据说，那是个雨夜，几个在山沟里迷失方向的驴友兜兜转转来到这个村子，村里的书记接待了他们，让他们借宿在当地老乡家里。当时也是大雨山体滑坡，路上泥泞不堪，那时候没有柏油马路，车辆根本无法通行，几个驴友就住在了这里。”
张豪挺有讲故事的天分，几句话吸引了众人注意力，他轻咳一声，继续道。
“第二天雨停了，几个驴友待着无聊，就在村子里四处转，听了村支书的建议去了后山的神庙游玩，回来以后，有一个人莫名安静，一句话不说，别人都以为他累了。谁能想到——第二天，一行人里就有个人就神秘失踪了。”
“村民们也帮着，整个村子翻了个地儿朝天也没找到，只在神庙门口发现他掉在地上的手机。就在所有人都以为他可能是走到后山迷了路，在山上找了一夜，第二天，又有一个人不见了踪影。这次却没找多久——”
“人们在他反锁的房间里的床上发现了这个人冰凉的尸体，以及神庙门口他的一顶鸭舌帽。”
“此后，每天都有一个驴友死亡、然后在神庙门口发现他身上的一件遗物。村民们都说，这群人一定是上山的时候触怒了神明，神明附在一个人身上跟着下了山，给所有不敬神的人带来神罚，证据就是那个一直安静的人直到最后才被发现在一口干枯的水井里。”
“道路抢修通了，附近小镇的警察赶过来，一验尸才发现——这井里发现的尸体的死亡时间是最早的，在有人失踪的那天就已经死了；而在自己房间发现的那具尸体居然是最晚的，死亡时间不超过半天！”
“嗬！怎么跟咱们有点像？”助理小吴怪叫一声，被他的上司瞪了一眼，默默闭上嘴。
王先生端起酒杯一口闷，喝的急了让他有点眩晕。刘女士不理会胆小的丈夫，让张豪接着说。
两个女生也是第一次听他说起这个故事，“这肯定是你编的吧？要是真发生过早就上热搜了，怎么会一点消息没有。”
刘女士：“什么，假的呀？哎呦，那就没意思了。”
张豪嘿嘿一笑：“这不气氛上来了，我就结合了现实经历瞎编一下。”
略显凝重的氛围再度放松下来。
民俗小说家抿了一口酒，“不过，灵异故事确实是有的，想必你们几个年轻人来这里的目的也是它。这可不是骗人，我也是为了调查才来这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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