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校园5
“你……不是也逃课了。”
憋了半天，少年才憋出这一句带着点抱怨之意的话。
眼睛甚至不敢直视。
“呵……哈哈哈哈……”
少年立刻用愤怒的小眼神瞪着这个突然笑开花的人。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
“找我这种人有事吗，班、长、大、人！”
一字一顿，声音也比之前大了些，带着浓浓的嘲讽意味。
可见本就不算好脾气的少年已经被他惹恼了。
段青鸿并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转而问道：“你是不是不太喜欢我？”
被戳中心事的少年受惊的瞪大双眼。
自信点，把“不”去掉。
可是正常人都知道，就算讨厌一个人，一般也不会直白表达出来。
洛柒快速回复道：“没有啊，你多想了。”
“诶……”
面带笑意的青年特意拉长声音，从鼻腔中哼出来的、几乎与心跳共振，语调逐步上扬，若是叫班里那些女生听见了，一定会激动地大喊“耳朵怀孕”的声音。
而在洛柒听来，却莫名汗毛竖起、头皮发麻。
就像是自以为隐蔽的很好的猎物、忽然感受到来自不知名方向的猎手窥视的视线。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对方猛然拉近距离，薄唇微启。
“那就是喜欢我。”
洛柒彻底大脑宕机在原地。
什、什么？
段青鸿看着眼前震惊到不能自已的小家伙，只觉得他的身体比主人反应更快，薄薄的白皮肤早就晕染开粉粉的一层颜色，像个吹弹可破饱胀汁水的蜜桃，叫人忍不住想用牙齿轻轻磕一下，也许就有香甜可口的汁水一涌而出。
他不由自主地涌上一股想要逗逗对方的坏心思，趁着少年还未反应过来，假意喊着“你的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发烧了”，打着关心同学的旗号，眼疾手快摘下眼镜，掀起厚重的刘海，直接用自己的额头贴上去，一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滑。
这下子从未与旁人如此近距离接触的洛柒彻底化身蒸汽机，灵魂出窍了似的任由对方各种捏捏揉揉，又怕自己反应过来迅速把眼镜给他戴上，一脸无辜的笑容。
“怎么更红了，果然是发烧了吧？所以洛柒才没有去上体育课。”
距离下课还有几分钟，楼道里隐隐传来学生“咚咚咚”跑楼梯的声音。
段青鸿还要去办公室迎接下节课的老师，临走前忍不住再次伸手捏捏少年软乎乎有点肉的脸蛋，“生病了就好好休息，高三的学生身体最重要，下节课实在撑不住的话我帮你跟老师请假，去医务室好好睡一觉。”
“你……”
洛柒气得想要反驳，对方却已经快步出了教室。
他当然不是什么发烧！
他这是过敏！对讨厌的人的触碰的过敏！
洛柒恨恨的想着，甩开教室门跑去洗手间，用水搓洗了半天脸蛋，快要破了皮才回到教室。
他脸上湿淋淋回来，也没有引起同班同学的关注，除了几名一直关注着段青鸿的玩家。
尤其是黄毛，更加坚信段青鸿逃掉体育课的这段时间，就是和洛柒发生了什么接触！
可是为什么？
段青鸿是那样一个优等生，校园男神，被老师和学生簇拥的宠儿，天之骄子，为什么会对班级里不起眼的男学生有兴趣？
翱翔于天际的鸿鹄，怎么会看到地上泥泞之中滚爬的虫豸！
就连另外两位玩家也渐渐意识到，段青鸿对于他们的种种求爱举动越发显得漫不经心。
帮忙的时候会被婉拒，送来的早餐转手进入其他同学的肚子里，询问问题倒还会耐心解答，但往往是没说几句就被其他同学或者老师“碰巧”叫走。
要不是好感度没有下降，玩家们还以为自己不知不觉被段青鸿厌恶了！
不，也许是厌倦了？
就好像，以前还会有几分乐趣，愿意配合他们你来我往，现在已经连表面功夫都懒得做。
他们旁敲侧击班里的同学。
“你们最近有没有觉得，班长好像和某人距离挺近的？”
“谁？隔壁二班的班花？我觉得她就是觊觎我们班长，还特地跑到咱们班来，真不要脸！”
“不是，是咱们班的……”
“怎么可能，咱们班对班长都是仰慕！早就没有不识趣的人了。”
不识趣·外来攻略者：……
一位女生看过来，“嗯？我倒觉得你最近是不是对班长有点殷勤……”
其余几人齐齐转过身来，一双双黢黑无神的大眼睛纹丝不动盯着玩家，面无表情，静静等待玩家回答。
空气忽然凝滞。
“没有没有，我就是纯问问题！”
玩家连连摆手，还要装作一脸无所谓的笑容和她们套近乎，“真是的，咱们可是统一战线的，一致对抗外界那些觊觎班长的小妖精！”
女生们眼睛一眨，刚才紧张的氛围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你说得对。”
“咱们这样的凡人，怎么配得上男神！”
“青鸿男神独美！”
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学生们四下散去，乖乖回到座位上。
玩家只觉得背后已经湿透了，冰凉的汗珠一滴一滴划过绷紧的皮肤。
哪怕是上学时期也没有像现在这样期待过上课铃声！
刚才……那是什么？
这不是一个恋爱向的攻略游戏吗？
刚才的氛围……有点惊悚恐怖啊！
玩家们攻略之路艰难，洛柒的生活也不见得轻松。
学生宿舍。
狭小的二人间，昏暗的灯光，只有一盏台灯亮着，书桌上一个伏案写作的身影显得格外清晰。
这幅场景会让人为学生熬夜苦读的努力赞叹不已，细看却可以看出，是一个少年用一手漂亮的正楷在一个日记本上写着什么。
单看他平静的外表和规整的字迹，也许会以为他在摘抄什么优美的诗句，或是记录一日的收获。谁能想到这上面的语句全是诸如“那个人今天一如既往笑得很恶心”“为什么他这种人被追捧”“去死吧去死吧”一类发泄个人情绪的话语。
终于写完满满一页，洛柒放下笔，伸个懒腰，身上穿着松松垮垮的校服，一只纤细的手从上衣下摆伸进去挠了挠，进了洗漱间。
这所私立学校，也算是“贵族学校”，其中一大特点就是大多数学校宿舍无法相比的“豪华宿舍”，每间双人宿舍都有独立卫浴，让大多数不愿意去公共澡堂的学生有更多私人空间，同时也能节省学生来回公共澡堂的时间，当然住宿费也是相当可观。
浴室门上没有玻璃，只有一个透光的浴帘，老旧的灯泡闪着暗黄色的灯光，打在浴帘上，勾勒出一个修长的身影。
随着哗啦啦的水声，氤氲的水蒸气成团在狭小的浴室里缓缓飘散，没有排风扇，水汽一滴一滴凝结在洗手池上方的镜子上，留下一道道宛若泪痕的水印。
浴帘上的黑色影子忽然闪动了一下，像是老旧电影出现卡带，边缘扭曲，却又在下一瞬恢复正常。
“唰啦——”
少年趿拉着拖鞋，用一块毛巾随意遮掩在腰部，慢吞吞向洗手池方向挪动。湿嗒嗒的半长黑发搭在脸上、额头上，眼前失去了一切遮挡物，露出白净的小脸。
五官清秀，没有青春痘或是疤痕，往日苍白无血色的脸颊晕染开一丝红云，整个人像是一颗剥了皮的煮鸡蛋，散发着鲜嫩可口的味道。
他的脚下的影子忍不住再次扭动了一下，甚至有几缕胆大地自脚底沿着脚面缠上只手可握的脚踝，只触碰了一下，立刻害羞似的跌了回去，重新化为一滩静止不动的黑影。
少年没有注意到脚下的暗潮涌动，而是一只手试探着摸上洗手台，一个漱口杯里放着他的黑框眼镜。
其实黑影的顾虑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少年的近视非常严重，没有眼镜的他的世界就是一层经过和谐的高浓度马赛克。
洛柒凭记忆抹去眼镜片上的水雾，即将架上鼻梁之时，视线恰好落在面前的镜子——
一个熟悉到令他作呕的人在冲他微笑。
“砰——”
手上的眼镜重重摔在镜子上，少年后退两步，浑身颤抖，脸上浮现出可怜又可爱的惊恐表情。
不……
一定是他看错了。
“咔嚓。”
一只脚不小心踩在他刚刚甩出的眼镜上，镜框有些扭曲，但是这声音很好的把少年惊醒。他捡起了眼镜，颤巍巍挂回到鼻梁上面，却没有勇气再抬头看一眼镜子。
他稳定了一会，视线一点一点上移，就像是不敢看恐怖片，却因为电影一片安静而试探着想要看一眼荧幕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又怕看到什么恐怖的景象，时刻做好立刻躲闪开的准备。
满是水雾的镜子渐渐清晰，斑驳的镜面上浮现的是他看了十八年的、有着陌生表情的惨白的脸。
他不可置信、又在心中偷偷落下一块石头，扑到镜子上使劲擦拭着，用手掌抹去所有水渍，也只能看到面色慌乱的自己。
洛柒紧绷着的力气渐渐放松，他又倒退几步，直到感觉背后一阵刺骨冰凉，才意识到自己已经靠在了墙上。
“是……错觉？”
“是我看错了么……”
毕竟这镜子不算清晰，又是水汽朦胧，或许是因为今天和段青鸿对视了，被他搭话了，才会……
刚才镜子里出现的，是他最厌恶的、那人爽朗帅气的笑容。
暗黄色的灯泡一闪一闪，晃得他眼晕。
洛柒弯腰拾起掉在地上的毛巾，水汽蒸腾中少年瘦弱却也曲线明晰的身材，与身体相比意外丰满圆润的某处，以及夹在两峰之间若隐若现的桃源密洞，让黑影忍不住借着灯光照射，将暗影自大腿肌肉缓慢上移，即将触及臀缝的时候，又因为直起身的少年褪去。
黑影：“……！！！”
灯泡：“！！！~~~”
对一切无知无觉的洛柒用毛巾随意抹了抹身上半干的水汽，没有围在腰上，而是搭在头上转身准备出去。
灯泡疯了一样闪烁得更加厉害。
洛柒拉开门，秋季夜晚清冷的空气让他浑身打了个机灵，被热气熏得有些发晕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这破灯泡，该找人修修……”
话虽如此，洛柒知道，没有人会来修灯泡，也没人愿意搭理他。
灯泡倒像是听到了他的抱怨，迅速恢复正常光亮。
没有管莫名其妙的灯泡，洛柒换好睡衣、头发也不吹就躺在床上。
身高一米七五、正处于生长期的少年弓着身子，面对着墙壁，双手蜷缩在胸前，脸则是深深埋在枕头缝隙中。被子被他严丝合缝裹着，怀里抓着，只露出一丝可供呼吸的缝隙。
是很缺乏安全感的睡姿。
……
呼吸不畅……
胸前仿佛被很粗的绳子紧紧捆住、难以挣脱。
……不是绳子。
是手臂。
陌生男人的手臂。
他被人抱着了吗？
仿佛过去了很久，男人没有任何举动。
好奇怪的梦……胆子好小……
他的睡意过分浓重，意识像是被一道道黑色的手紧紧缠住、深深陷进去，再也无法逃出来，只能被迫一起沉沦、被吞噬。
“……”
“滴滴滴滴！”
“滴滴滴滴！”
洛柒缓缓睁开眼。
怪不得他觉得呼吸不畅，睡着以后他无意识中把口鼻都埋进枕头里，再不被叫醒说不定他会被自己在睡梦中闷死。
身上黏糊糊的，好像出了一身汗。
当他掀开被子想要起身的时候，却觉得四肢酸痛，仿佛做完做了什么剧烈运动，整个人疲惫不堪。
想躺回去继续睡……
但是不行，在这里无故旷课会被一群老师叽叽喳喳说很久。之前好不容易逃离了老师们的围攻，洛柒短时间内不想再招惹上他们。
人在做完梦以后，有时在刚刚醒来的一刻尚有印象，有时要等到过一段时间才会回忆起来。
洛柒在镜子前面无表情刷牙的时候，忽然想起了自己做完做的那个有点恐怖的梦。
这也许是“鬼压床”吧。
不。
少年瞟了一眼旁边水盆里泡着的、早上不得已换下来的内裤，又嫌弃地收回视线。
也许是在揭示他的性取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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