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审问（下）
李子夜怔愣片刻，看到付忡的表情意识到对方是认真的，但承诺都已经说出口，想收回可就难了，他在思考事后该怎么跟梁晚吟解释。
不过现如今还是先审问要紧，他敛了敛心神，开口问了第一个问题。
“你可曾见过副家主面罩下的容貌长什么样子？”之所以问这个，是李子夜看付忡似乎与对方关系较好，兴许知道也说不准。
付忡闻言不假思索地摇摇头，“这你就别想了，副家主他连三伏天都带着那玩意，有时候我觉得他很有可能都捂出痱子。”没等李子夜说话，他直接喊下一个。
“那你副家主会哪些武功路数，这你总知道点吧？”
“知道。”付忡脱口而出，然后像秀才背书时那样摇晃脑壳，故作神秘地回道：“哎呀，那太多了，光凭嘴可说不清楚，到时候你让我和那姑娘对练，我可以亲自演示给你看。”
李子夜现在想收回刚才觉得对方不难搞的想法，问了半天尽在踢皮球，有用的消息是一个没说，倒是把自己的奖励又重复一遍。
“既然付忡兄弟心不诚，压根没想跟我说实话，那对练的事就此作罢吧。”眼看正常审问进行不下去，李子夜假装破罐破摔转身离开。
付忡见此赶忙大喊：“诶诶诶，你别走啊，这不才问了两个问题吗，急什么！”
听到背后传来焦急的声音，李子夜微微勾起嘴角，仿若充耳不闻似的继续往前走。
“我们副家主擅长用剑，一招飞雪落花使得是出神入化，字写得很好，是我看过最好看的字，喜欢猫讨厌狗，吃方面没什么爱吃的，尤其不喜欢红烧肉。。。。。。”付忡像倒豆子似的说了一大堆，也不管有用没用。
李子夜站在门外静静地听完所有，直到对方在那仰天长嚎：“没有了没有了，再多的也想不起来了。”这才慢悠悠地返回牢房。
他来到付忡面前站定，笑着回道：“多谢付忡兄弟答疑解惑，对练一事我会好好跟小堇说说，我还有一个问题想问。”
“说说说！”付忡别过脸去，表情有些无奈。
“每年的九月初九到秋分时期，你们副家主是不是不在阎罗冢？”
“你怎么知道的。”
看到对方惊讶不已，李子夜已然确定心中猜测，忽地想到什么，开口问道：“你将这些信息告知与我，不怕你们副家主责罚吗？”
付忡闻言笑了笑，那满不在乎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这事放在心上，继而回了一句：“我都完成任务了，何来责罚一说。”
“可你的任务不是。。。。。。”李子夜话音骤断，脸色大变，赶忙冲出牢房。
来到朱彦希那边，发现人正坐在位子上低着头沉默不语，伸手去探对方的鼻息，没有任何反应，显然已经气绝多时。
李子夜阴沉着脸叫来一个狱卒，问他刚才是否有其他人来过牢房，狱卒十分确定地摇了摇头，说自己刚才一直在这巡逻，并没有发现异常。
听到这话，李子夜转而让狱卒把梁晚风带来，两人站在尸体旁，神情不约而同得有些严肃。
在等待对方验尸的时间里，李子夜埋头思索着事故发生的可能性。
是那箭上淬了毒？
可为何自己半分事都没有，朱彦希反倒死了。
“是因为蚀智虫的原料轻语花。”梁晚风像是读懂他心思似的，突然出声，接着说道：“箭上的也并非是毒，而是霜雪草汁，霜雪草对人并无害，还可以通血活络，但如果跟轻语花混合，就会变成一种致命的毒，几个时辰后发作，让人陷入昏睡最后悄然死去。朱彦希长期跟蚀智虫打交道，久而久之体内必然含有轻语花的药性。”
“原来如此。”
李子夜深叹一口气，是自己太过大意，若早些注意到，兴许朱彦希还有的救。
另一边牢房内，付忡望着李子夜离开的方向，回想起副家主说的那些话，让他假意被抓住，然后把编造的信息都透露给对方，起到混肴视听的作用，演戏这事他还是很得心应手的，应该没有露馅。
随即施展内力崩开绳子，然后举起手去看枷锁上的锁孔，观察片刻不屑地扯了扯嘴角：“就这？还想困住我，老子四岁就会开锁了！”
他揪下一根头发，然后用其在锁孔里四处捣鼓，只听见咔嚓一声，枷锁解开后重重地砸到地上，这声响惊动了狱卒还有李子夜他们。
下一秒，付忡直接被人围堵在角落，他咧嘴一笑，面对眼前的危险十分坦然自若，朝着人群深处大喊：“李将军，朱彦希那是罪有应得，他明知蚀智虫的毒性，仍选择帮我们作恶，我杀了他也不冤吧。”
李子夜闻声走上前，正色道：“朱彦希当然逃不过惩罚，但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也轮不到你们私自用刑。”继而冷声开口：“再说了，你们居然也好意思喊冤，阎罗冢作的恶可比这多得多。”
“好吧，看样子是谈不拢了，既然李将军如此嫌恶阎罗冢，那我就不在这碍你眼了！”
话毕，付忡的身影刷的一下消失在众人视线中，引得狱卒们惊呼连连，李子夜紧随其后，几个呼吸间他们就从里打到了外面。
两人的身法都堪称一绝，打斗间旁观者根本看不清人影，只能凭借乒乒乓乓的武器碰撞声，知晓战斗十分激烈。
梁晚吟他们听到声音纷纷跑出来，犹豫着要不要出手帮忙。
萧重山摆了摆手，阻止他们往前走，认真地说道：“子夜要是想杀他，早就动手了，怕是还有别的用意。”
既然都这么说了，众人便不再做声，静候接下来的事态发展。
几十个会合之后，付忡气喘吁吁地退至一旁，他的身上满是深浅不一的伤口，甚是狼狈，他刚抬起头，一把利剑直冲咽喉而来，在距离不过几寸的地方又猛地停下，看得人倒吸一口凉气。
李子夜手执宝剑不带一丝温度地看着对方：“回去替我转告你们副家主，让他好自为之，否则多行不义必自毙，若再使什么手段，我也奉陪到底！”
付忡捂着伤口，眼中尽是不甘，他没想到在李子夜重伤初愈，手还受伤的情况下，自己仍旧败得如此彻底，他咬了咬牙愤然转身跳上房顶，然后逐渐消失在大众视野之中。
见人离开，李子夜身形一晃，踉跄几步差点倒下，幸好用剑插入地下，这才稳住身体。
萧重山焦急地跑过来，扶住对方，抱怨道：“伤还没好透，硬撑什么，非得耍帅！”
李子夜被这话逗乐了，笑着回复：“将军教训的是，子夜受教了。”
“受教个屁，我信你的鬼，你这小子就没好好听过我的命令！”萧重山边说边一把拎起李子夜往房里走去，然后放到床上，让梁晚风帮忙再检查检查伤势。
梁晚风把完脉开了几副药便转身退了出去，过了一会侍女端着热腾腾的药汤进房让李子夜喝下，一碗药下去，对方的气色肉眼可见的好了些。
萧重山见此不禁连连夸赞：“不愧是药谷的弟子啊，这医术当真是绝了，我前几日肩疼难耐，小风就那么给我扎几针，居然就好了，你说神不神奇！”话里话外皆是惊叹不已。
“小风是曲流觞的得意门徒，医术更是其他弟子不能比拟。”虽然在此之前两人有所摩擦，但对于梁晚风的医术，李子夜是相当认可的。
“医术好，画技好，武功也不错，最重要是长得也好，要是我家婉柔能觅得这样一位佳婿，我也就了无遗憾了。”萧重山抬头抚摸胡须，眼中满是憧憬，仿佛已经看到女儿身披嫁衣的娇艳模样。
李子夜轻笑，知道对方怕是又想乱点鸳鸯谱了，只是他很清楚对方已经心有所属，而且和自己喜欢的是同一个人，但无论如何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梁晚吟手里，在最后关头之前，他都不会放弃。
“不过我总觉得小风很像我见过的一个人，可是具体是什么人，我当真是记不得了。”萧重山的声音将李子夜飘远的思绪拉回来，关于小风的身世，他记得梁晚吟也曾对自己讲过，说对方似乎是失忆了，完全记不起以前的事。
“将军，若想起来，务必告诉我一声，这事很重要。”
萧重山看到李子夜认真的表情楞了一下，有些茫然地点点头，转而似是猜到什么，问道：“需要我派些人手去调查一番吗？”
李子夜坐起身拱了拱手说：“好，那就劳烦将军了。”
“嗯，此事我等会就安排下去，你先休息吧，我走了。”萧重山走出房门，将门轻轻合上，没走几步就迎面碰上梁晚吟，见其端着些糕点之类的，瞬间明白情况，十分热情地去帮对方开了门。
“来找子夜啊，去吧去吧！”
梁晚吟刚想说点什么，下一秒直接被对方推了进去，门刷的一下又关上了，丝毫不给她开口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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