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爱国女校
8月15日，日军舰载飞机出动频繁，从早到晚，一批接一批，几乎无休无止地轰炸闸北和浦口的中国军队。
國军各部队的行动受到巨大的阻碍，白天几乎无法发动大规模的攻势，只能趁着轰炸的间隙修建防空掩体。
作为火力支援力量的炮兵第10团和炮兵第8团不得不将重型榴弹炮隐藏起来，以避免被敌机发现，重炮被摧毁。
更加令人憋屈的是，集团军司令部要求各部队保持克制，不能发动全面攻击。
也就是说全面攻击只有14日下午的那几个小时。
88师264旅付出包括旅长黄将军和七名连长在内千人的伤亡代价。
但是集团军司令部并没有命令乘胜猛攻，而又一次下达了停止攻击的命令。
这已经是开战以来的第二次了，很多弟兄气的掀桌子。
这一天，路远所在的一营一直在协助补充旅转运位于火车北站里的各类军用物资。
火车北站是88师的指挥核心，同时也是物资储存的中心。
小鬼子显然也知道这一点，从上午开始，日军飞机就不断将重磅航弹扔进火车站。
火车站的主体建筑被炸的千疮百孔，支离破碎。
88师师部不得已转移到了附近的一个印刷厂里。
路远的三排忙着将各类物资转出火车站，安放到附近的钢筋混凝土楼房中。
这天，中国空军和鬼子海军航空队在上海上空空战。
空军的表现一如既往的英勇，但是由于飞机数量少，空战多次过后渐渐落于下风，被迫离开战场。
这使得鬼子航空队可以肆无忌惮的轰炸和扫射闸北与杨树浦的88师和87师。
一些日舰也开进了黄浦江，舰炮逞淫威！
路远渐渐感觉到，战争的天平似乎在一点点的倾斜。
从8月12日到8月15日，國军的优势一点点丧失。
此消彼长之下，虽然鬼子的兵力没有增加多少，但气势却上来了！
一整天都在搬运物资，路远也累得够呛，入夜之后便不想再动弹，大脑也不愿意胡思乱想！
因为火车北站已经不安全，一连重新回到隆昌街警察分驻所休息。
虽然这里距离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较近，但是敌我双方都在吴淞铁路的两侧构建起了坚固的防御工事，暂时奈何不了彼此！
16日上午，路远正睡得迷迷糊糊的，连长徐名厚突然将他拍醒。
睁眼之后路远发现外面天色朦胧，太阳似乎还没有出来。
弟兄们横七竖八地睡在周围，呼噜声和放屁声时有响起。
徐名厚偏了一下脑袋，示意路远跟他走出房间。
街上站着两个人，一个上尉连长，神色略显焦急，另一个应该是他的警卫员。
徐名厚指着上尉介绍道：
“这是老宋，527团的二连长。”
路远睡得迷糊，此时更是不知道徐名厚的意思，礼貌性地点了一下头后露出询问神色。
不等徐名厚继续解释，老宋却是等不及了，快言快语道：
“路排长，听说你枪法很好，400米内弹无虚发。想请你去帮个忙。
兄弟们在攻击爱国女校的时候碰到硬茬子了，需要几个优秀枪手去压制鬼子火力。”
路远的大脑一下子变得清醒无比，脸露为难之色。
‘400米但无虚发……’他在心里苦笑。
倒不是不愿意帮老宋这个忙，为难的原因是因为担心自己的枪法。
八字桥上的战斗让他遭受了两次死亡威胁，尤其是鬼子军官临死前的怨毒和疯狂，让路远的心理受到了一些冲击。
在那之后他的枪法变得有些飘忽起来。
虽然已经过去了两天，但是他现在也无法确定自己的状态是否还能满足快枪手之绰号。
“我刚刚打电话询问过营长了，今天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大的作战行动，你大可放心的去，三排我来带。”徐名厚在一旁说道。
路远还在有些犹豫，但老宋显然已经等不及了，拽着人就要走。
见此情况，路远哪里还敢耽搁，急忙返回警察分驻所拿武器装备，并叫廖忠生与自己一起，赶赴爱国女校。
527团二连连长宋正明，满脸的风霜之色，身体也有几个地方缠着绷带。
路远听说527团在一天之内就阵亡了七个连长，不由得有些敬佩和好奇地看向宋正明。
宋正明似乎察觉到了路远的目光，主动说道：
“昨天我还是个排长，老连长牺牲之后火线顶上来的。”
到爱国女校附近的时候，他指着一个毫不起眼的街口说道：
“呐……我们旅长就是在那里殉国的。”
语气轻飘飘的，但是神态间充斥着难以言说的伤痛。
路远和廖忠生都多看了那个不起眼的街口几眼。
靠近爱国女校之后，宋正明开始弯腰急走，路远和廖忠生急忙跟上。
周围的街道满是残垣断壁，到处都是炮火破坏的痕迹。
路远随着宋正明来到了二连的阵地上，他略微扫视了几眼之后便眉头微皱。
这个阵地上最多有70个人，连队减员过半。
但他们一直没有申请撤下去休整，想来是想等拿下爱国女校，为老连长和旅长报仇之后才休息。
宋正明已经找来了四五个优秀枪手，路远不知道他们的能力，只是点头致意。
天色越来越亮，宋正明拉着几人趴在沙袋掩体的边缘，指着前方一座主体建筑道：
“那里便是爱国女校的主教学楼，你们也看到了，一共四层，射击口众多。
教学楼里大概有五十来个鬼子，但他们有三挺重机枪和三挺轻机枪。
小鬼子本来是分布在学校各处的，但我们将周围地区占领之后，所有的鬼子都转移到了主教学楼里。
这座楼视野开阔，射界广，我们组织了好几批敢死队但都没能冲过去。
老连长就牺牲在那里！”
主教学楼独立于周围的其他建筑，在各面至少有100米的开阔地带，正面的开阔地带更是超过200米。
一些死去的弟兄就躺倒在这片开阔地上，鲜血已经干涸成了黑色。
宋正明继续说道：
“我们曾经尝试过夜间攻击，但是小鬼子和后方鬼子的联系没有掐断，能够得到炮火支援，夜间攻击也不奏效。
路排长也知道，上峰不知道哪根神经搭错了，舍不得提供炮火支援，只能用人命去填了。”
无法提供炮火支援的原因很多，路远现在知道，宋正明已经没有其他办法了，因此才会想着找枪法好的弟兄来支援。
“哒哒哒…………”
几个人在那里探头探脑，教学楼里的小鬼子也很警觉，机枪子弹嗖嗖地射过来，打的沙袋尘土飞扬！
“就是这么个情况，我的连队在正面攻击，其他方向还有兄弟部队支援。”宋正明吐了一嘴泥沙，道：
“半个小时之后我们将再次全力攻击，最后的两枚烟雾弹也会用上。
能不能攻上去，全指望几位弟兄能不能将鬼子机枪火力压制住了！”
说完他便去部署攻击任务，只留下路远等五人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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