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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公主


在北宸以南另有一大国名南启。

        两国自北宸建国起就世代交好,历年皇帝登基时都会迎娶对方公主以稳定两国关系。

        因祁晏登基之时,南启公主尚且年幼,便未完成仪式。

        此次使团出使南启归来,终于带回了可以成礼的消息。

        早朝后,祁晏正看着这几日使臣送回的折子。

        听着路程来报,“陛下,皇后娘娘来了。”

        “皇后这时候来做什么。”,祁晏皱眉,伸了手揉揉鬓角,将折子放下才道:“宣。”

        皇后走进来免礼过后,坐在祁晏身侧。叹了口气似是为此事十分烦忧,缓缓道:“近日南启公主和亲之事在后宫里也传开了,众妃对这位公主也都好奇的紧,也传出来不少的风言风语,臣妾这次过来也想问问皇上的意思。”

        祁晏轻笑一声,捻起桌上的朝珠。“后宫之主是你,这种事情你看着处理便好。”

        听了这话皇后倒是有了几分安心,看来陛下还是认同她管理后宫的。可这公主之事,不弄清楚她实在是无法安心。“若是旁的臣妾也便直接做主处理了,只是这和亲公主身份尊贵,臣妾是怕处理不好日后公主到了受委屈。”

        祁晏听完这话看了眼皇后,见她做出一副忧愁之相似乎真是为了这公主的未来忧心一样。“皇后的确是思虑周全,倒是提醒了朕。此次和亲公主是上代南启帝的嫡出公主,更是这代南启帝同胞妹妹,自是比历代公主尊贵些。位份上是要比从前提一提。”

        皇后心底一震,颇有几分不敢置信“皇上的意思是封贵妃?可宫里如今位份最高的妃嫔不过是妃位,若是封为贵妃,莺妃她”

        祁晏挥手打断皇后:“莺妃素来和善,不会介意这些。公主出身尊贵封贵妃更适当。另,一切仪程用度照往年多半成参办。”

        “臣妾明白了,这便回去让人安排下来。”皇后面上淡淡,心底却是波涛汹涌。莺妃这个女人,在陛下面前永远是这么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当年若不是她,她的大皇子又怎会身体孱弱。如今又来一个公主,按贵妃的仪制多半成,那同皇后也差不了多少了。

        “皇后这些年,对这后宫也捏的太紧了些。”皇后走后,祁晏仍是把玩着朝珠,语气听不出喜怒。

        路程站在一侧,低头不敢回应。

        刚到午时,阖宫上下就传遍了要多一位贵妃娘娘的消息。

        众妃反应不一,惊讶有之,妒恨有之。

        宁若瑜听了反而喜上心头,她终于要来了。

        前世因为南启公主入宫之事,祁晏是头一次在当众表示了对皇后的不满。

        只因祁晏希望隆重迎接公主,皇后却觉得以近似皇后之礼,去迎公主有损皇后颜面。一边应着祁晏,一边竟是联系母族联合朝臣向皇帝施压。

        却不想弄巧成拙,激的祁晏不仅分了皇后的权,还狠狠地打压了将军府,换了一批朝臣。

        宁若瑾就是在这次风波里选任工部的。

        她得好好想个办法阻止兄长进工部。

        正思索着法子,知源报道:“主子,今儿晚上皇上翻了您的牌子。”

        宁若瑜摸了摸头上的钗环,眉头一挑。当真是转了运么?瞌睡送来了枕头,不过也得小心伺候着,想必经过这整整一下午大臣的争论祁晏的心情好不到哪儿去。

        ·

        是夜。

        宁若瑜舍了往日柔和的打扮特地穿了一身绯色色纱质宫装,长发散落,衬着那鲜红的痣,柔和的月光下隐隐有几分妖治。

        祁晏过来望舒阁看到的便是这幅景象,月下美人近妖似仙。

        拉起冰凉细嫩的手,拥着美人进屋。淡淡的梅香从怀中温软逸散,沉积了一下午的郁气都消弭了不少。

        宁若瑜将沏好的花茶放到祁晏手边,坐在桌子对面,下颚靠在手臂上抬眸看着祁晏。

        “陛下似乎为什么事情烦忧?”宁若瑜冲他眨眨眼,明知故问。

        “哦?爱妃如何看得出?”祁晏漫不经心地拿起茶盏,轻抿一口,觉着清淡的茶香同宁若瑜身上的气息很是相似。

        宁若瑜忍不住腹议,这黑沉着的一张脸她还能看不见吗?心里想着,嘴上仍是关切道“陛下的眉头皱的很深,还一直捏着朝珠。”

        祁晏面色终于缓和了些,看着那含着担忧的一双眼眸,亲昵的收了朝珠用手指刮了刮精致的鼻梁。

        “朕不过是想抬高了礼制迎南启公主,那些个大臣便争执了一个下午。朕听来听去就是不愿意。抬礼制是僭越,有损北宸颜面。”说着,祁晏的语气越发不悦。

        宁若瑜走到祁晏身侧,伸手轻轻抚平眉头的褶皱,“妾不懂礼制,也不敢妄议朝政。只是”宁若瑜垂眸,欲言又止。

        顺势将人拉进怀里,看着美人羞红的面颊,祁晏低声道:“爱妃但说无妨。”

        宁若瑜装作羞涩难抑,目含嗔怨看她一眼才道:“妾只在家中听兄长为妾讲过一些礼制。妾入宫前兄长万般叮咛嘱咐,忧心妾离家过得如何。听闻,这位和亲公主同妾一样只有一个同胞兄长。想来南启帝对公主也是同样的心思。”

        宁若瑜投瞄见皇帝听得认真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顿了顿继续道“妾虽离家,日后有机会仍能见到家人,兄长便如此担忧。何况公主是不远万里来到北宸,恐怕此生再难相见。若我们能盛待公主南启帝会否会放心更多?”

        说完一阵静默,直到宁若瑜感到祁晏的手抚摸她的头发,耳边才听见祁晏的声音。

        “你一个女儿家都能看清的事情,可惜有些人眼里只有权势,全然蒙住了眼睛。”祁晏点到为止,并未同她说更多。

        宁若瑜露出怀念的神色,语气也变得低落“从前父亲和兄长常常在一起论礼讨政,妾便在旁边听着。”

        祁晏看着宁若瑜倒是有几分理解,到底还是个离家不久的小姑娘呢。“你兄长是你的好兄长,也是朕的好臣子。\"

        谈完了政事,办正事。

        沉沉睡去时,脑子里闪过的竟是前世公主最后的样子,消瘦到极致的身子,眉宇间化不开的仇怨。

        但愿这辈子,你能拥有一个好结果。

        第二日从坤宁宫请安回来,皇后似是心情不大好。

        从头到尾都在处处针对莺妃。

        莺妃同皇后积怨已久。

        皇后同当时还是安王的祁晏大婚后不久两位侧妃便过了门,皇后是庶女被前皇后选中也是为了打压祁晏,她自然担忧位置不稳。

        莺妃陈秋禾是从前的公主伴读,可以说同祁晏青梅竹马,皇后对她的忌惮可想而知。

        巧的是二人先后有孕,皇后日日忧心陈秋禾先生了皇子,才导致忧思过度早产。

        虽生出了嫡长子,却是个病秧子。

        因着忧心地位,皇后处处强调规矩,嫡庶,却忘记了祁晏也是庶出的皇子。

        她不断地强调自己嫡妻、大皇子嫡长子的位置,不就如同往祁晏身上扎刀子一般。

        本就是因圣命不可违而娶的妻子还处处扎自己的痛楚,如何能夫妻和睦、举案齐眉?

        祁晏如今还是念着一丝丝夫妻情谊,未曾真正针对过皇后。

        扶持莺妃,甚至把方良媛弄进宫,如今又故意不断提起公主的“高贵出身”,何尝不是在提点皇后。

        可这事情也许就是当局者迷,宁若瑜看清了,莺妃看清了,可皇后看不清。

        这么下去皇后作死自己也是迟早的事,至少上一世在宁若瑜死前祁晏对皇后就只剩下毫不掩饰的厌恶了,这也让皇后开始不择手段。

        不过很快,宁若瑜就无心再感叹皇后的未来了。

        宁若瑜收到了重生以来最好的消息。

        今日早朝之上,兄长宁若瑾在翰林院任职满一年破格提任礼部员外郎。

        兄长没有进工部,前世一切艰难的源头已经改变,从今往后的命运已经完完全全同前世岔开了。

        礼部宁若瑜闭着眼,深深叹了一口气。

        想到什么,宁若瑜忽的睁开眼,问“可是陛下要我兄长负责迎接南启公主的仪程”

        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小邵子愣了一愣,继而连连点头。“早朝上众大人又反对抬仪程迎接公主之事被陛下当庭斥责,几个带头的大人当场便被免职,由在翰林院的几位大人顶上,小宁大人特意被皇上点名进了礼部。”

        宁若瑜明了,祁晏这是在趁机安插纯臣。

        祁晏登基不过六年,朝堂上的老派臣子不在少数,平日尚且忍耐可如今在这事上同皇后联手,他自然不会心慈手软。

        历代皇帝登基时便会迎娶南启公主,这也被默认成认可皇帝名位的一部分。祁晏等了足足六年,对这件事的重视程度不言而喻。

        作为陪伴祁晏时间最久的女人,皇后却想从这件事上为自己打算,祁晏又怎可能不多想呢?

        这个结果已经很让她满意了,不枉费她辛苦昨夜准备的那一番说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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