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野蛮生长
“我越来越确信我们的幸福依仗的是我们的无知，而不是经常被人提起的勇敢。”
——《聋哑时代》
【副本：野蛮生长已开启，时常不限，请各位玩家搜集齐问题，在副本中存活下来。】
【当前在看人数：6932】
副本信息提示音响起时，凌江宿和邬醉意识清醒过来，他们正在一片水面上，眼前就是河岸。
“过了这个渡口，就是永安古镇了。”摆渡人只手划着桨向前。
褐色的木筏上挤满了船客，摇晃着靠岸。
“好咯，各位游客，目的地已经到了，上岸吧——”摆渡人抚着自己须白垂下的胡子，笑吟吟地用桨撑住泥泞的河底，他的身子逐渐变得透明不可见。
河岸停泊处有个石块叠成的梯阶，凌江宿坐在木筏的正前方，此刻该他先上岸了。
凌江宿看了会石阶，正要起身，肩上被手掌压下。
邬醉阻止了他，用手指了指凌江宿旁边的石墙。
凌江宿心有所感，石墙应该是砌来当堤岸的，然而细看，石块却安上了两个攀登可以用的钢杆。
“喂，下去啊——”身后有人催促。
邬醉回过头，黑沉的目光盯在那人身上。
男人被看得发毛，但还是出于面子他还是犟嘴几句，不耐烦地挤过别人，把凌江宿往后推去。
“我靠，你能不能别动了，爷差点被挤掉水里！”胡博坐在木筏的另一边，差点被男人的手臂推到水里。
“诶，观察观察再走行不行？”胡博开口。
男人“切”了一声：“副本刚开始，我们都没进副本地图里，能有什么问题？”
“诶，等等——”一个女生出声。
却见男人已经下了木筏，脚踩上石块。
“看吧，没事。”男人脚踩了踩，“毛什么呢你——”
话还没说完，男人脚下的石块就向两边散开。
然而男人没有立马掉下去，木筏上有其他人催促。
“上来啊你，都说了有问题。”
男人面色发白，小腿渗入水中：“我靠，我走不了！”
小腿传来绵麻的刺感，下一秒竟是一阵强烈的撕裂痛感！
“快！快拉我一把！！”
男人涉足的那块水域很快传来血腥味，血色扩散，惊惧下的男人一把抓住离他最近的凌江宿。
“拉我！快拉我！”
凌江宿没有动，他眼睛死死盯住男人的小腿。
“快拉他一把啊！你做什么呢？！“”后方传来责备声，但更多人保持着沉默。
“去！”刚刚提醒的女生似乎是耐不住了，一把拉过男人的手。
可是她没想到男人的力气竟然那么大，腿掩埋得那么深，她根本拽不动。
女孩回过头，秀气的眼睛扫视过众人：“谁来帮我一把？！”
邬醉掌心变出一把匕首，向男人的手腕甩去。
然而男人却猛地发力，避开匕首。
刹那时，女孩感觉手臂被猛地一拽，脱臼的痛感让她全身一瞬间脱了力，旋即她被吸一般的拖拽进水中。
纯净的水面顿时像是沸腾了一般翻滚，血色继续扩延，覆盖住一半的木筏。
远处的男人还在求救，试图向前拉住任何一个人。
只是大家现在都看清楚了——
男人膝盖处铁然是露出的稻草。
匕首深深扎入木筏中，只剩下握柄留在外面。
“得快点上去。”邬醉沉声道。
木筏被血覆盖的地方已经隐隐约约开始被腐蚀。
“拉住的时候就救不了了对吗？”凌江宿突然开口问。
邬醉点头，这个本里都不是新手了，除了凌江宿情况特殊，是被他拉进这个b级副本，其他人应该都经历了四五个副本了。
他们之所以没有对那个女孩出手相救，是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个原则。
“一旦入局不可破。”邬醉解释，“女孩已经触发了死亡条件了。”
凌江宿点头，他双手攀上钢杆，小臂使力，露出一节白得耀眼的劲瘦腰身，脚尖抵着墙，轻松上了岸。
邬醉紧随其后，剩下的人也效仿着两人上岸。
有的上不去的，互相帮扶着拉了上来。
“人数不对。”凌江宿站在边上对邬醉说，“加上刚刚两个，这里一共13人。”
“里面还有2个npc？”凌江宿问。
邬醉沉思片刻，低声回道：“有可能不止，没有规定说玩家都在木筏上。”
“过会我们入镇看看，想办法找到副本里的安全点。”
安全点就像是“笼中鸟”里邬醉的房间，每个副本都会设置安全点，是玩家在12点时没意识后的藏身之处。
“尽量避开这些人。”邬醉继续道，“或许里面一个玩家都没有。”
凌江宿点头，他目光投向水里的男人。
不，或许说是稻草人。
从始至终，他都是副本设置的一个引诱的简单陷阱。
b级副本在刚开始的时候就已经杀死一个人了。
邬醉和凌江宿借助古镇复杂的巷道与石路绕开那一群刚上岸的游客。
“等等！”凌江宿拉住邬醉，两人掩蔽在拐口处。
温热的躯体相贴，邬醉可以清晰地感受到凌江宿微快有力的心跳，他几乎无法去回避心里的悸动。
“嘘——”凌江宿眉毛微拧，靠近邬醉的耳廓用气音说：“听。”
邬醉稳住心绪，尽力忽视掉自己的心跳声，果然在左边听见了极其细微的哭声。
那哭声像是孱弱的小猫发出，似乎还在抽噎着说着什么。
“听不清。”邬醉朝着凌江宿摇头，“往左走。”
两人放轻了脚步，左路的尽头有一家古宅住户，大门微开，里面传来谈话的声音。
“……明明昨天还好好的，怎么今天又恶化了。”
“奶奶明明一直很健康，是…是不是打的针有问题啊？！”
“不许胡说！”一位男声打断了女子的哭声。
邬醉和凌江宿透过门的缝隙，看见院落里跪坐着一位三十多岁的女性，哭得很狼狈。
而她身旁是一位年迈的老人，脸上遍布皱纹，皮肤松弛，老年斑大块大块地掩盖住皮肤表层。
老人的声音却仍然中气十足，斥责着女人。
“卢医生于全镇都是恩人，要是有问题，我早死了！！”
“……你要再执迷不悟，我该日就把你送回外头！！”老人看上去很气愤，却稳稳当当地站在地面上。
“爸——”女人哭得不行，“奶奶不该在这个年纪死啊——”
“啪——”
老人一巴掌甩上女人的脸，把她打得趴在地上。
“混账！你也不看看这是哪里就瞎说！！”老人四肢发颤，枯木一般的手颤颤巍巍地抬起。
他向侧边走了几步，门挡住了他的身影。
凌江宿和邬醉看不清老人在干什么，只听见他念念有词道。
“永安爷，家里小女犯下大忌，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啊，对不住对不住……”
凌江宿和邬醉对视一眼，凌江宿偏了偏头，示意一探究竟。
“正面还是上去？”邬醉低声问凌江宿。
凌江宿挑眉，抬头看向足有三米高的墙：“怎么？你打算从这儿上去看？”
邬醉无声地笑了笑，能上这么高的不是邬醉，应该是曾经的凌江宿。
他抬脚，踩在石板路上，故意制造出由远及近的脚步声，随后轻轻叩响大门。
女人很快止住哭声，擦干了眼泪站起，除了眼睛肿胀再看不出先前的狼狈，而老人也迅速噤声。
“谁啊？”女人开口，声音贤淑。
邬醉推开门，他和凌江宿走进院落。
“我们是来这儿的游客，请问镇上有没有什么可以落脚的地方？”邬醉问。
女人松了一口气，热情地指路。
凌江宿不动声色地打量着周围。
老人现在转过身，眼睛盯着自己，松弛的皮肤将他的嘴角下扯，看上去阴森恐怖，带着怨念。
凌江宿忽视了他的眼神，向老人原本周围打量。
然而老人周围什么都没有，只有围了一圈的植物花草。
如果按照他之前假设的方位，老人在他们进来前应该对着院子的东南角。
可是东南角的植被太过茂密，还几乎都是灌木草丛，他根本无法看清里面藏着什么。
“镇上开了两家民宿，分别是‘永’和‘安’，寓意不一样，‘永’就是‘永生’，‘安’自然就是‘平安’，你们自己可以选。”
“只是别往东南走，走远了那里有个坟场，你们外人见了要害怕的。”
“如果生了病，一定要去西北方向的医院！那里有个神医……”女人还想说更多，却突然嗫嚅着不再开口。
她抱歉地笑了笑，面色有些苍白，随后不再多语。
邬醉和凌江宿告谢离开。
古镇突兀地下起小雨，细雨砸在屋檐上弹起，也有些渗入砖瓦的夹缝中。
两人躲在屋檐下前行。
“看出来什么了吗？”邬醉问。
“四周很多挡眼的植被花草，我怀疑东南方位有什么宗教类的东西摆放。”凌江宿沉吟片刻，“……但是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特别的只是东南方位。”
“向东南一直走的话，是坟场。”邬醉接话。
“先找到那两个民宿，如果不出意外就是安全点。”凌江宿答。
“……你觉得，永和安我们应该选哪个？”邬醉问道。
“根据你对npc的观察呢？”凌江宿反问。
“如果按照npc的话指引，我们作为玩家应该去‘安’。”邬醉说，“但是根据我对直播间的了解，这很有可能是个坑。”
凌江宿突然驻足，看向邬醉：“等等，有人在跟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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