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笼中鸟
凌江宿甩了甩发麻的左手。
邱盛阴沉沉的目光钉在凌江宿身上：“别想逃离，你就应该是个牺牲品。”
凌江宿挑眉,心下了然。
回到别墅里，凌江宿径直上了三楼。
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凌江宿一阵眩晕，再眨眼，眼前完全就变成了另一个空间。
和他猜想的一样。
之所以周赵消失，是因为他经历了邱与盼所经历过的事情，相当于这个空间有个身份识别所，周赵被认可了。
凌江宿之前攀上栏杆，就像是要逃走，触发了邱盛的出现，并且施暴阻拦。
邱与盼经历过类似的事情，所以凌江宿也得到了身份认同。
他现在身处一个密道，狭窄又逼仄，前后都有路，凌江宿打算向前查看。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正前方是一处牢房，里面关着邬醉。
男人脚腕处被扣上镣铐，上半身的衣物被褪去，肌理分明，人鱼线顺着线条向下延伸，扎进束腰的皮带下。
暖黄色的昏暗灯光撒在他身上，肌肉上蒙着一层细汗，背部伤痕累累，全是新鲜渗血的豁口。
邬醉没有感知一般坐在狭小的木板床着看书。
余光瞧见凌江宿来了，他把书放下，伸手向背后触碰，隐忍克制地微微皱眉：“嘶——”
他刚刚趁着副本强制管理时间继续进修了茶艺，才知道原来这种方法在暗不在明。
邬醉回忆着书里的理论，将头偏过。
额角坠下一滴在暖光下呈蜜色的汗珠，顺着下颚线滑落。
看上去很疼。
凌江宿站在牢门前，有点惊讶于邬醉的伤势：“你怎么了？”
邬醉面色苍白，哑声道：“没事……小伤。”
弹幕又一次弹出，凌江宿想起来邬醉只是个npc，伤势再严重也不会出问题。
他刚刚看了下手表，已经入夜了。
时间有些紧迫。
于是期待着凌江宿关心两句的邬醉看见他毫不犹豫地走了。
邬醉：……？？
凌江宿猜测是邬醉只要听到铃声就会被禁锢在这里。
这里是个异空间，根据进入的身份认定看，主人应该是邱与盼。
邬醉之前和他交手时很强，在这里受伤只有可能是异空间的主人所为。
他向后路探去，没多久空间一阵扭曲，凌江宿眼前的密道逐渐弯曲成线条状，过了一会儿融合成一个点。
凌江宿回到了别墅里，但是又似乎不是原来那一个。
他从口袋掏出手表看时间，发现已经是第三天上午了。
这栋别墅的暖光比之前所见更加昏黄，有种刻意营造出来的柔和感。
远处的墙上挂着很多照片，一位男人拿着鼓槌或者敲打着架子鼓与他人的合照。
二楼阶梯上走下一位男人，正是那些照片的主角。
他皮肤紫黑，身材肿胀，头顶的毛发稀疏，走路姿势诡怪。
“您好，我是邱与盼。”他整理了自己的西装领带，行了一个绅士礼。
“很高兴您能接受我们乐队的弹奏邀请，大家都很欢迎您的莅临。”
“我想，您一定是有备而来。我们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先听您演奏一曲了。”
他牵引着凌江宿走到大厅中央，不知何时已经放了一架钢琴。
凌江宿大脑飞速运转着，他会钢琴，但是他并不知道邱与盼对他的演奏期望。
贸然听从很有风险。
他眸光一闪，坐上钢琴倚。
周围突然多出一堆光鲜亮丽打扮着的玩偶，玩偶自己站立，黑色纽扣做成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中央。
仿佛下一秒就会变成饿兽扑上去。
凌江宿一边卷起衣袖一边观察着。
他有种直觉，不论弹奏如何，邱与盼都不会满意。
毕竟不论是从合照上，还是邱与盼说出的话来看，他拥有一个完整的乐队，他和乐队成员感情很好。
那么凌江宿，比起是来加入他们的，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演奏得好，他会不会就此被npc记恨，不仅有邱与盼，还有其他乐队成员，演奏不好，会不会邱与盼认定他没有价值，直接攻击他。
退一万步说，就算邱与盼只想要一个更高水准的演奏者。
谁又能保证周围这些玩偶……
不会是之前被淘汰的演奏者。
密密麻麻的玩偶，凌江宿可不想被这么多怨灵缠上。
所以他略微思索片刻，将脚踩上踏板。
“啪——”金属踏板竟是硬生生被他踩碎在脚底，碎了满地。
凌江宿装作微怔，随后勾起笑：“没想到，邱先生准备的这琴，质量如此……”
【哈哈哈哈哈哈笑死我了，主播好牛，关注了！】
【这边原来是这么过的！之前好多主播死这边，唉，还有我最喜欢的……】
【主播笑了！我凌哥笑起来宛如那个四月春水，粉面桃花，啥啥啥的！！】
【啊哈哈哈前面用词好有个性】
邱与盼似乎也被这一变故惊讶到，他脸色阴沉，左手一抬。
下一刻，一位饱受折磨的妇人竟是被他掐着脖子提到半空。
“臭婆娘！你还在对我的琴做手脚？！”
“不不……不是我动的手，我发誓……他，他是自己踩坏的！我没动手！！盼儿，盼儿信我一次！”妇人抬起头，鼻青眼肿的面容从杂乱的黑色发丝中露出。
正是林玖！
“女士，你这话就不合理了。”凌江宿毫不畏惧地对上她的眼神，语气淡定，“正常人哪有力气踩坏这脚踏，更别提是踩碎了。”
他先发制人：“倒是没想到，这就是邱先生的待客之道吗？”
邱与盼揪着女人的头发，将头部往地上狠狠磕去。
“啊——你不能……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我可是你妈啊！！你怎么敢的！”女人惊恐地尖叫。
“和哈哈哈，我亲爱的林玖女士……”邱与盼大笑着，眼泪都滑落，他把脸凑近林玖，眼睛死死盯着她，“你看看你看看，我这幅模样……拜谁所赐啊？”
“我连人都不是了！你还算我妈？！”
林玖惊恐地后退，嘴里喃喃：“不……那不是我的错……不！不！是邱盛！都是邱盛的错！”
“是他提出来，要给你编辑基因的，我没有……”女人失神地回想，仿佛在梦魇里一般剧烈地摇头。
“都是他的错，他也骗了我！！”
邱与盼一拳砸向林玖：“那我问你，那些鸟禽的尸体，是不是你给他的！”
凌江宿终于明白了林玖床头柜里的尸体用途。
林玖昏死过去，邱与盼一甩手，把女人丢在了地上，随后他抬起眼，带着嗜血的笑容望向凌江宿。
“你知道了我的秘密……”
凌江宿暗道不好，向后闪去，一个拳头立马砸在了刚刚他头的位置。
他伸手挡住邱与盼的出拳，抓住对方的手腕发狠一扭，接着提腿猛地踹向前，借着邱与盼向前的惯性踹向男人腹部上方。
凌江宿后退一步，足底传来刺痛，大概是之前的金属碎片扎入。
他倒抽一口气，身体重心转向另一边。
邱与盼却观察到了凌江宿的反应，他扑向凌江宿的左腿，用力下压。
凌江宿用手肘抵着邱与盼后背的麻筋，将人顶下。
顾不上自己的疼痛，他把邱与盼撂倒，一脚踩在邱与盼的腰处，两手锁住脖子，往旁边一拧。
“咔擦”一声，邱与盼脖骨断裂，空间晃动扭转，凌江宿重又出现在三楼。
他半跪在地上，身上有着不少淤青，漂亮狭长的眼尾也不可避免。
凌江宿被人一打抱起，他全身一紧，正要用力，却被来人压下动静。
是邬醉。
凌江宿轻喘一声，使不上力。
邬醉一言不发，第一次在凌江宿面前没有收敛身上的气势。
邬醉把凌江宿抱到房间，锁上门，然后将凌江宿轻放在床上。
虽然他的动作轻柔，但是凌江宿感觉得到，对方心情特别不好，他的沉默像是暴风雨来之前的宁静。
凌江宿下意识想跑。
邬醉“啧”了一声，一只手按住凌江宿，另一只手向后伸去，拉开身后衣柜的门，拿起一条皮质较软的皮带。
他把皮带绕着凌江宿的手腕缠绕，凌江宿手臂虽然有力，却因为骨架小而显得细，皮带能缠上好几圈。
“你要干什么？！”凌江宿双手向两边用力挣脱着，白嫩的皮肉蹭得又红又紫，看得出来下了狠劲。
邬醉沉默地看着，想着凌江宿要是恢复记忆了，就不会这么不乖了。
他叹了一口气，在床底下拖出医药箱，语气不自觉地放缓：“处理伤口。”
这点伤凌江宿觉得不足挂齿，但是足底的碎片确实需要处理。
“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的？”凌江宿好奇。
“我当时在二楼，被邱与盼封在楼上了。”邬醉答。
凌江宿停下了挣扎，看着邬醉帮他认真脱下鞋子，神情专注地剥离碎片，然后消毒，上药。
他耳尖红得快要滴血，面色却越发冰冷，不自在地偏过头，圆润莹白的脚趾不自觉地跳了跳。
【斯哈斯哈我可以！】
【收敛收敛！！这可是在过副本嘿嘿嘿】
【截图了截图了，发给我好姐妹呜呜呜】
【对不起老公，可是你实在太像我老婆了呜呜呜】
【凌哥给我买了一袋葡萄】
【怎么说？】
【好涩好涩！！】
【前面姐妹苦茶子穿上吧（流泪）】
凌江宿看着飘过的弹幕，雪白的脖子泛粉发烫。
他垂下眼，睫毛轻颤，想着弹幕总归可以挡住那个给自己上药的人。
邬醉抬眸看了一眼凌江宿的耳朵和脖子：这是害羞了？
他忍不住回忆第一次给凌江宿上药的时候，那时候也是这般羞怯，只是当时他还没有什么旖旎的心思，纯粹把凌江宿当成和自己出生入死的队友。
邬醉包裹好一层纱布，看着比纱布还白的足背，什么也没做。
邬醉：我已经是一个成熟不会被副本操控欲望的npc了……
“……”邬醉斟酌着，“身上的伤，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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