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好好说再见

刘星旭是在自习时得知的这件轰动班级的事情的。

        “唰的，直接跳到一珑身上，抱着一珑蹭来蹭去。啧啧啧，真是大胆。哈哈哈哈。我有点佩服她的勇气。”孙佳怡惟妙惟肖的在他旁边给他形容着慕辰是如何收到信，看信后如何找到一珑，找到一珑后如何抱着一珑。

        刘星旭听闻后瞬间冷了眼眸，里面有悲伤闪过，心底的悸动让他不能自已。他左手捂着心脏的位置，使劲儿的攥着，往日里懒散又不羁的他不敢相信心脏可以如此疼痛，真的很痛，绞着的痛，甚至痛的他通红了双眼，仿佛，自己心爱的玩具被生生抢走，在眼前拉扯粉碎一般。

        良久，他长舒了一口气，身形不稳的站了起来，径直走向埋头写题的慕辰，拉起她往教室外走去。

        被拉起的慕辰抬眼看到是刘星旭，原本诧异的表情当即恢复了淡漠，她知道，总要给一个解释的，只是这一刻来的有点快罢了。一珑见状，起身准备拦住刘星旭，见慕辰回头对他轻轻摇了摇头，便缓慢的原样坐下了。

        慕辰被刘星旭拉着走到了操场上，男孩停住了脚步，松开了拉着女孩的手，在惨白月光夹杂着橙黄灯光中背对着女孩，沉默不语。漆黑夜空下路灯孤独的站在地上，光圈斑斓里英挺纤瘦模糊的背影，尘埃在光影笼罩的雾气中上下浮翻，女孩看着这样的男孩，不由的心疼起来。

        “能告诉我……为什么是他不是我吗……”刘星旭有点沙哑有点哽咽的挤出一句话，打破了原本周身只有大自然簌簌声响的宁静场面。

        “因为，喜欢。”慕辰抬起头，看着刘星旭浓密随性的头发散落在干净的衣领上，像当年阳光下沐浴进她眼中一样，小声平静的开了口。

        霎时，刘星旭猛地转过身，抓着慕辰的肩膀，红着眼吼到，“你！你曾经说过！你很认真的喜欢我！我已经没有和其他女生有瓜葛！为什么！为什么！还是不行！”

        慕辰被捏痛了肩膀，眉心皱了皱，想用手拨下刘星旭用力的手，但是于事无补，“因为是曾经了，刘星旭，那阵的慕辰，很喜欢刘星旭，但是因为张妙，她不想纠缠在里面，也不想看张妙那么痛苦。如果从一开始，刘星旭是干干净净利利索索的一个人，那慕辰一定是刘星旭的。”

        女孩抬眼略带悲伤的盯着男孩的眼睛，难过的道出那席话，她看清了那双通红的眼睛，眼里有泪，眉眼很痛。刘星旭喘着粗气，继续用力掌括着慕辰，眼角一滴泪划了下来，那滴泪在漆黑的夜里，闪烁又刺眼。

        慕辰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呼吸了几口，寒风瑟瑟，头发被凌乱的吹散在脸上，“回不去了，刘星旭，我当时给你写信时就知道，回不去了……你知道我鼓足了多大勇气，给你写下的那封信吗……你知道我有多想和你在一起吗？你知道我在那几个夜晚，多少次从梦中哭醒，多少次是从湿透的枕头上醒来的，这些你都知道吗？”

        慕辰睁开眼，原本咬着牙根坚持的她，晶莹的泪珠从眼眸中滴落，当时每日纠缠在全身的委屈如今一次性打翻在心底，铺撒开来，一发不可收拾，她，终于说了出来。

        刘星旭听到后，紧握的手，松了松，诧异的看着眼前面无表情但泪水止不住的女孩儿，这一切的一切，显然都是他不知道的，他单纯的认为慕辰当时只是对他一时兴起，因为张妙的存在所以潇洒的转身离去而已。

        原来慕辰也因为他痛过，而且那么痛过。

        刘星旭渐渐抚平了刚才无法控制的激怒情绪，脑海里是想象中慕辰在夜里噩梦中哭醒的模样，他收回慕辰肩膀上的手，懊恼的捶着自己的头。面前的慕辰，倔强的用纤小的手抹去脸上的泪痕，低下头，不去看他。

        寒风中单薄的身影，随后被刘星旭敞开外套温柔的抱在了怀中，小心翼翼的生怕碰坏般，慕辰的头埋在刘星旭满是薰衣草清香的颈窝之中，“对不起，对不起，原来一直以来，都是我的错……”

        刚才还在咆哮的男孩现如今温柔又冷静，温暖的眸吞噬着怀里的女孩，不禁紧了紧女孩儿身外包裹躯体的外套。

        “再见，刘星旭。”慕辰的声音从刘星旭的肩骨处悠悠传了出来，泪水像冰冷的石子，颗颗分明的打在刘星旭的颈窝之中。“你好，慕辰，我叫刘星旭。”刘星旭松开环抱，捧起慕辰些许温热的面庞，凝视着女孩那双让他始终无比心动的湿润眼眸，替她擦掉了刮花的泪痕。

        一个吻落在额头上，轻盈，温润，丝丝留情。

        慕辰没有躲开，她知道这是一个和过去道别的吻，知道这是一个此刻重新开始的吻，知道这是一个刘星旭欠慕辰道歉的吻，知道这是一个现在开始是好友之间的吻。

        良久，俩人并肩进入了教室，彼此没有嬉笑没有悲伤，没人知道他俩发生了什么，只有他俩知道，慕辰和刘星旭重新开始了。

        “慕辰，你还好吧，你俩怎么样了？”落座后，朦月凑过来关切的细声细语到。

        慕辰听到朦月软绵的声音后，扭过头，浅显的扬起嘴角，把朦月卷曲在侧脸的碎发理到耳后，“结束了，但又重新开始了。”“嗯……那就好……”朦月拉起慕辰的手攥在两手之间，似懂非懂的回答着慕辰。

        朦月相信慕辰可以很好的处理和刘星旭的事情，她相信慕辰的一切决定，就如同她相信慕辰可以和她始终如一相伴，彼此像初见时那般懵懂但忍不住互相贴近一样。

        慕辰下了自习，看到一珑还在为同学讲解习题，便独自回了宿舍。路上，在漆黑的教学楼转角处，她恍惚看见几个身影，其中一个身形很像筱婷，她回想了下，筱婷和她一起刚下自习，应该不是她，所以，绕过那群人影，径直往宿舍走去，没有放在心上。

        回到宿舍的慕辰，撒丫子躺在床上，看见对面上铺空空如也，“筱婷去哪了？”随口问了正在倒水准备洗漱的张沐阳。“不知道，我俩不是一起回来的，她估计去买夜宵了吧。”张沐阳一手拿着洗面奶，一手拿着毛巾和牙缸，边走边说。

        慕辰没有继续再追问。

        “校园霸凌？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桌对面的文少波和马泽宇奇怪的看了眼对方，嘴里继续咀嚼着答到。“没什么，就问问有没有发生过，怎么解决的最后。”慕辰一手撑着头，一手拿着筷子在嘴里咬着，碗里的饭菜基本没动。

        “我以前初中遇到过，同班同学被欺负的挺严重的，后面我们班的同学还闹事过，闹大后，校方出面调解了，据说是赔钱给了我们班那个同学。你赶紧吃。听话。”一旁的一珑接过话，往慕辰碗里夹着大块的肉和鱼，然后给她拌了拌碗里的饭，拿下慕辰咬在嘴里的筷子，重新摆进她手里，催促她吃饭。

        被纠正的慕辰老老实实吃起了饭，四个人的饭桌，三个人在等她吃饭。吃完后，几个人站起来去送饭盆，一转身，慕辰看到角落里单座上的筱婷，手里是馒头和咸菜。

        她有所思的顿了顿，没有前去询问，暗暗记在了心里，结合之前在楼梯口看到的，她想她猜到筱婷如今正在身处什么境地了。“一定是霸凌没错了，偌大的校园，这么多老师和学生，她们怎么敢？”慕辰心里愤怒又不解的想着。

        随后的一周里，慕辰一直暗暗观察着筱婷的动静，从早上出宿舍开始，除了补课期间，吃饭也会跟着她，坐在她周围，下了自习，跟在她身后，随她一起回宿舍，争取她可以时刻出现在自己肉眼可囊括的范围中。

        很奇怪的是，接连几天都相安无事，慕辰开始怀疑自己的猜测，也许真的正如筱婷自己所说，确实没什么事情，只是她的一些朋友而已。

        可筱婷每顿都只是馒头和咸菜，慕辰也清楚的看在眼里，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慕辰越来越好奇。她选择不去直接问筱婷，因为知道胆小的她肯定会有所隐瞒，所以继续观察吧，没事最好，有事至少可以第一时间出现帮帮她，慕辰心里安慰着自己。

        又是一周的相安无事，新学期已经在周中开学了，开学典礼结束后，慕辰便去六班找浩虞。

        “哥！这里这里。”慕辰在楼道的一处栏杆那里向浩虞招着手。“怎么了，这么着急找我？”浩虞笑盈盈的摸着慕辰的头。慕辰从头上拿下浩虞的手，攥在手里，拽过浩虞，凑近浩虞的侧脸，神秘兮兮的耳语，“哥，最近你要保持手机畅通，如果我给你发短信，你一定要及时看到并且赶到现场。”

        听后的浩虞挑眉扭头看向慕辰，一脸不解，“什么事情这么神秘？你要干什么坏事吗？”慕辰只是送给浩虞一个神经兮兮的大笑，什么也没有多说，便下楼回了高二一班。

        聪明的慕辰在为自己铺后路，万一筱婷的事情真如她所想，干起架来可是双拳难敌四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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