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Chapter32
说完那番话之后于书槐果真没再刁难他，不仅不刁难，连个眼神都没给他。
许子问心里说不出的复杂。
这些天他忙到没时间收拾屋子，不过一周的时间，家里就跟被人打劫了似的。
忍不住想起以前于书槐在的时候，不管在外头多忙多累，家里都是干干净净舒舒服服的。还有书槐绝赞的手艺，不管什么时间回去都能吃上一口热饭。
那段时间是他懂事以来最舒服的日子。
只是……唉。
许子问把屋子收拾了一遍，又打开冰箱，发现里面只有冷藏的乌冬面。
这是网上买的，煮开水后放面滚一下，再拿出卖家送的xo酱搅拌一下就可以吃了，方便又快捷。
以往许子问不知道吃什么又不想动的时候，就会吃这个垫垫肚子。
今天也是，下班回来收拾到半夜一点，又累又饿又懒得叫外卖，随便煮了一袋捧到客厅里吃。
才吃了一口，许子问就愣住了。
乌冬面……原来这么难吃吗？
他又吃了一口，不太明白地歪了歪头。
可味道没变啊，xo酱就是这个味，为什么突然觉得变难吃了？
又吃了两口，实在是吃不下去，许子问掏出手机点了份外卖，然后转身去洗澡。
洗完澡，外卖还没来，无聊的坐在沙发上翻手机。
从那天决定重新捡回自己的梦想后，平时有事没事会拍些有镜头感的照片或者小视频。这些照片被他分类好放在相册里，有事没事就会回头翻一翻。
其中保存了一些搞笑视频，许子问一边笑一边翻到最下面，看到最后那个相册时，笑声突然停止。
最后一个相册里记载着他和书槐那段时光的点点滴滴，比如某天书槐不小心煮菜煮糊了底，锅里黑漆漆的。比如某天他买到一个爱心型蘑菇，拍下照片做纪念……等等日常生活中留下的照片。
泪，猝不及防落下来。
一开始只是一滴，然后啪嗒啪嗒掉，最后失声呜咽。
这三年，有无数次这样莫名其妙崩溃的时候。可没有一次像这次如此强烈，像是有把刀狠狠地剜开他的心脏。
他知道，他是个骗子。
-
试戏试了两天，角色都挑的差不多了，却突然出了事。
有人匿名爆料洪春给试戏的人开后门，导致溪总大发雷霆，要求所有人重新试戏。
许子问知道洪春在挑选的时候很随意，但因为两人刚发生过矛盾不好再说什么，加上洪春能定的都是些不太重要的角色，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他实在没想到洪春竟然敢在千漪里玩这套，明知道千漪对这种潜规则异常反感，这不是在太岁头上动土吗？
真不知道该说他勇还是蠢。
不过突然增加工作量许子问是很不爽的，之前因为画分镜累死累活，这两天失眠又犯了。吃不好睡不好，还得坐一天挑选演员，坐着坐着胃病也犯了，疼得腰都坐不直。
啊！好想休息！
中午吃饭的时候，在食堂撞见李姐。
许子问：“李姐，下午有空吗？”
李姐：“下午我要去影棚看一看，怎么了？”
也就是没空的意思，许子问叹气。
“没事。”
李姐低头看了他一眼：“你最近怎么回事啊，脸色这么难看，就没见你好过一天。”
“老毛病了，过段时间就好。”许子问说。
李姐：“多注意身体，好好休息。”
许子问点头：“好。”
虽然这人点头说好，但李姐见他丝毫没有要改的意思，无奈地回十楼去了。
出了电梯，在电梯前的休息区撞见曾洁，两人便闲聊起来。
李姐：“我感觉我是真的老了。”
曾洁：“怎么了？”
“刚在楼下遇到子问，脸色煞白煞白的。”李姐一边说一边摇头，“现在的年轻人啊，为了工作身体都不管了。再想想我，都三十多了，还是不紧不慢的，哎。”
“害，”曾洁说，“他可是出了名的工作狂，怎么能跟他比。你再看看我，咸鱼一条。”
李姐笑着调侃道：“你还挺自豪。”
曾洁不太在意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嘛。”
两人并肩离开，一个高大的身影从转角处走出来。
-
吃完饭坐了会儿，许子问回到五楼。
翻了翻还没决定的角色，做好标记，又看了接下来要试戏的人。大概还有三四个人，再撑一撑就结束了。
说是重选，其实也只是把洪春定的人重新挑选一遍，只要演技过关许子问还是会放过去的。
主演已经定下，由叶方和一位叫卫文博的阳光小帅哥扮演。
因为胃痛，许子问左手手肘撑在桌子上，一贯的微笑也懒得挂了，看上去有些严肃。
艺人们都非常紧张，许子问只好再次扬起微笑让他们放松点。
他们是放松了，可许子问疼完之后又开始晕，看人都感觉有些迷糊。
迷迷糊糊的画面中，忽然冒出一瓶肥肥圆圆的透明饮料瓶，瓶子中间写着葡萄糖补水液。
可可爱爱的瓶子落在桌子上，许子问愣了一下，扭头看向放水的那人。
于书槐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抱着手看着前方的艺人演戏。
许子问顿了一会儿，又扭过头来，继续看艺人演戏。
可是，明明心里想的是要尊重认真演戏的艺人，目光却总是忍不住落在那个可爱的瓶子上。眼眶自己湿润了起来，许子问慌忙抽了张纸巾放在眼睛上摁了摁。
艺人演完戏后，又回答了许子问几个问题，走出去的时候表情呆呆的。
她的好友小跑过来，问道：“感觉怎么样，能过吗？”
艺人扭头看向好友：“我刚刚把导演演哭了，原来我演技这么好吗？”
好友：？？？
这波结束后，许子问才发现错失了道谢的时机。等他想道谢的时候，气氛已经有些尴尬了。
犹豫间，下一个艺人已经进来，更是连开口的机会都没了。
于书槐一句话不说，静静地一起看人演戏，安静的一点都不像他。
两人坐着的位置明明不远，中间的距离连一米都不到，许子问却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遥远。
像是无形中隔了一道透明的墙。
看到一半，洪春进来了。
他先是跟于书槐打了个招呼，然后狠狠地瞪了许子问一眼，然后坐在于书槐左边的位置。
许子问：？
洪春坐下后不久，就开始挑许子问的刺。
早上他被溪总叫到办公室臭骂一顿，还险些被辞退，问了才知道有人在背后捅他一刀。思来想去，目前公司里跟他有矛盾和冲突的也就只有许子问了，肯定是他在背后捅刀。
过来一看，果然是他在挑人，李秀云就没出现过，这人肯定在私下收了不少钱。
不过好在于监制是个雪亮的，会过来盯着他。一山还有一山高，许子问，你嘚瑟不了多久。
洪春凑过去小声说：“于监制，你是第一次参与拍戏，不知道这里的规矩。这演员啊，能不能选上就看他会不会做人，通常能选上的都是不简单的。”
于书槐垂眸看他一眼，就见他下巴往许子问的方向一抬。
“小心某些人中饱私囊。”
担心他听不懂，洪春还故意把中饱私囊四个字说的特别清晰，就等他像开会时那样针对许子问。
然而于书槐理都没理他，又继续看人演戏。
“你的气质跟席向璐的气质很像，但席向璐是短发。”许子问看向前方紧张的小姑娘，“你介意剪短发吗？”
小姑娘立马摇头：“不介意。”
“好，那你愿意出演席向璐这个角色吗？”许子问说。
小姑娘眼睛一亮，重重点头：“愿意！”
许子问在艺人资料表上记录下角色名称，一边写一边说。
“这部戏拍的时间比较紧，到时需要你提前排好时间。我以前也是公司里的经纪人，我知道公司里的经纪人同时要带很多艺人，有时候会疏忽行程。建议你事先找经纪人调好时间，避免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小姑娘顿了一下才意识到许子问是在提醒她，心中感激，正准备道谢，见最右边的中年男人嗤了一声。
洪春：“许导演又怎么知道经纪人会疏忽行程，能进千漪都是能人，可别乱说话。又或者……”
他有意无意地在许子问和姑娘之间扫了一圈：“你跟这位姑娘是熟人，所以才知道她的事。”
说是熟人，可那眼神，那语气，仿佛在说他们之间有不干净的关系。
许子问用大拇指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示意人出去了才道。
“洪副导，我今天本来应该跟杨编剧讨论剧本。是你心术不正才让我在这里又坐了一天，你难道真的不知道你是在给人添麻烦吗？”
“我……”
洪春噎住，下意识瞄了于书槐一眼，见他眼神变冷，不敢再说话。可心中却是气得牙牙痒，暗中又给许子问记了一笔账。
洪春走了，于书槐还在这坐着。
但也不说话，就这么干坐着，直到许子问工作结束。
许子问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也不敢问，捏着喝完的小空瓶带回家，偷偷收藏起来。
演员挑完了，差不多该准备拍戏了。
虽然剧本大致定好了，但有时候因为演员定位和一些原因需要再改动一下。许子问跟编剧和演员们讨论完剧情后，跟摄影组的人聚在一起，商讨拍摄行程的事。
聊着聊着，突然有人说：“许导演，不管接下来有多难，我都会帮你的。”
这人一开口，其他人也纷纷道。
“是啊，我们都会帮你的。”
“对对对，所以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
许子问听得一头雾水：“你们在说什么？”
就有人说：“我们都知道了，从你刚进组于监制就想把你赶出去，这才指使洪副导刁难你。”
另一个人附和道：“哎，不明白于监制是怎么想的，许导演又没得罪他，干嘛非要针对人家。”
许子问越听越糊涂：“你们在说什么？书……于监制没要赶我走啊。他虽然看着凶，但其实是个很体贴的人，而且他也没有针对我。你们是不是误会了？”
说完，那些人不仅不听，反而一脸佩服道。
“天啊，你还替他说话。”
“你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放心吧，我们是站在你这边的。”
“就是就是，于监制的人品谁不知道，冷血又□□，根本没把我们当人看。”
许子问：“不是，他真的没有……”
有人拍他的肩：“没事的，我们都知道其实你心里很讨厌他，我们也讨厌他。”
这时，一道冷冷的声音落下。
“是吗？”
众人一僵，一点点扭头往后看，果然看到冷面神站在身后。
然而冷面神的视线只在许子问身上，对着许子问冷笑一声，那声笑犹如寒冬冰雪，转身走了。
许子问人麻了。
我……！我没有！不是我说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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