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没聊多久，也算过了八点，场子里人多起来。
dj不知何时已经走上台，选了一首慢节奏的音乐，各色小灯开始旋转，入眼斑斓。
放眼望去舞台前人潮涌动，嬉笑声绵绵不绝。
“跳舞吗？”人声乐声鼎沸，何雨晨大声问。
“你们先去吧。”宁伊然拍拍杨井肩膀，给他让路。
三个学生一走，又只剩下宁伊然和陈旭。
“今天你破费了，”宁伊然坐近一些，想了想说，“看你心事重重，有事可以先走，我们都随意。”
“没有，一直在听你们聊天。”陈旭回答，低头理了理衣袖。
他在这样的场合，不能说格格不入，但确实有些抽离。
宁伊然给自己倒了一杯甜酒，抿了一口。
她非必要不常喝酒，但酒量还行。
“玩点什么？”陈旭问。
宁伊然听不清：“什么？”
陈旭贴她更近了些：“你不去跳舞？”
“看他们年轻人跳跳算了，”宁伊然摇头，“我凑什么热闹。”
陈旭直视她半晌，两人离得近，宁伊然险些没接上目光。
就看陈旭忽然笑了，带着点酒精的顽劣：“你也年轻。”
“你觉得我多大？”宁伊然记得自己没说过年龄。
陈旭答得很快：“二十来岁。”
“那也是二十大几，”宁伊然停顿，还是直说了，“年底就二十九了。”
陈旭手里还捏着骰子，夹在两根手指之间，转笔一样转着玩，但看着比转笔难度高多了。远处红光扫过来，正好打在他五官间，有些陌生。
“我三十二，”陈旭放下骰子，又仰头喝了口啤酒，“还是有资格说你年轻的吧？”
红光和皮肤色差不算大，但宁伊然看得清陈旭喉结滚动，在红光里更为厚重，结构分明。
她盯着看了一会，想起久远的午后素描班，她昏沉欲睡，听老师分析人体骨骼肌肉，教鞭从一个部位到一个部位，晃悠指下去。
宁伊然一时失神，看到陈旭放下酒杯，这才缓慢移开目光。
“我跟他们相处很多，所以有时会有错觉，认为自己跟他们一样年轻，”宁伊然也端起杯子喝了点，“有时又突然清醒，认识到差距。”
“那现在呢？”陈旭一直注视她。
“嗯？”宁伊然没懂。
陈旭以为她又没听清，再度靠近些。他的对衫一直没扣上，半露着里面的白衫。
宁伊然微微低头，错开目光，又注意到她的裙子散开在沙发上，被陈旭压住一角。
耳侧陈旭已经重新问了遍：“那现在呢，是年轻吗？”
宁伊然不动声色：“不知道，可能是吧。”
“跳舞吗？”陈旭突然问，第一遍声音小，像自言自语，第二遍声音大了些，像在宁伊然耳边炸开，“跳舞吗？”
于是宁伊然说：“跳。”
他们俩一同站起来，走向台下舞池。
dj早换了曲子，重低音，电音乱窜，节奏随着人头攒动。五光十色的彩带、亮片飞舞，四处都有人尖叫。
陈旭站在宁伊然身后。
周围人多，他胸口快要贴上宁伊然后背，为了稳住身形，陈旭抬手搭着宁伊然的腰。
接着他推了宁伊然一把。
力道不大，宁伊然没有踉跄，但力道也不小，他就这样把宁伊然推入人流中去。
宁伊然诧异回首，便见到陈旭也跳下来，冲她挑眉扬起一个肆意的笑容来。
“跳舞吧。”陈旭对她说。
舞曲声音大，宁伊然听不见，但认出口型。
她歪歪脑袋，也放开了，举起双手，开始随着节奏扭动身体。
人在这样的环境中容易忘我，连宁伊然也丢失了那些毅力。
陈旭一直紧跟着她。
宁伊然朝对方挑衅地笑：“陈老板不跳吗？”
人潮中陈旭把碎发向后一缕，张扬很多，突然说：“我总感觉现在像在做梦。”
宁伊然大声问：“坏梦还是好梦？”
“怪梦！”陈旭回答。
他拉住宁伊然的手腕，两人各自转了一圈，被无数人踩到脚、撞到胳膊，但没人在意这些。
宁伊然干脆也反手拉住陈旭，把两个人重新拉近：“娃娃变活那种怪梦？”
陈旭哈哈大笑。
方才在卡座，就有不少人偷偷打量宁伊然与陈旭了，本想着下了舞池还有机会，见两人形影不离，只能悻悻散去。
宁伊然贴着陈旭耳朵：“陈老板这身打扮，在这算奇装异服了吧？”
陈旭微微俯身：“总比那些故意穿西装来夜店的好些？”
宁伊然笑出声，陈旭也笑，气息呼上她侧脸，发烫。
一首曲子结束，又一首开始，再后面宁伊然就意识不到歌曲变换了。
最后还是何雨晨找到他们，把他们喊了出来。
这才知道那三学生早回卡座，连酒都分得差不多了。
宁伊然跳得流汗，前额头发粘在脸上，手心也粘腻，这会才意识到，赶紧找纸擦。
“我们赶地铁回去，”何雨晨连也红扑扑的，不知是喝多了，还是跳多了，没忘记跟宁伊然交代，“我们三都顺路。”
“那行，”宁伊然回到状态，“回去你们自己在群里发个消息。”
都喝了酒，陈旭也没法开车，只能和宁伊然全都各自打了车。
等三个学生先行离开，陈旭和宁伊然还站在门口等。
从夜店里出来，这路便显得格外空荡，两人都在平复心情，没说话。
是宁伊然的车先到。
“这算一次约会吗？”宁伊然走向车，又突然回头问。
她本来没想问的，但毕竟喝了酒，心里好奇止不住。眼见着要走了，干脆也就说了。
约会在他们这个年纪也不算什么新奇的事，多得是男男女女一起看场电影、吃顿饭，说是约会，但约会是为了什么目的，有多久时效，都要另谈，没准约个一两次会，人就不回消息了。
也有人约会了两三年，依然不是一对一关系，定不下来。
宁伊然是觉得说开了更方便，至少对方应了这次，往后暧昧才能继续下去，不然就划作朋友不予考虑，她拎得清。
一旁陈旭愣住，估计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面露惊讶。
宁伊然有点想笑，感觉自己像是赢了一局，她还没在对方脸上见过这个表情。
她看着陈旭低头笑了下，这才又慢悠悠抬眼望过来，宁伊然挑眉。
陈旭走过来，替宁伊然拉开车门，给出回答：“看你。”
宁伊然心满意足，安心坐上车去。
陈旭也没让她表态，只说：“回去给我发个短信。”
宁伊然点头，陈旭见状关上门，倒是司机啧啧嘴，一脚油门踩下去，飞也一样逃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她到家差不多凌晨一点半，发了短信，陈旭那边回得快，说好，晚安。
宁伊然发送：
-好梦。
-怪梦也行。
那头回过来个笑脸。
-：）
宁伊然乐了一会，放下手机，洗漱上床睡觉。
睡前三学生也各自报了平安。
可她睡了没一会，就听到手机在反复震动，着急摸过来看，发现已经有两个未接来电。
是何雨晨。
宁伊然打开灯，从床上坐起来，给对方拨回去，那头又没接。
她正打算给杨井打电话，突然收到了何雨晨的微信消息。
-太阳雨：宁姐，我有事想跟你说。
宁伊然皱眉，又打了微信电话，那头拒接。
-太阳雨：我舍友睡了。
-宁：怎么了？
那头又没回复了，这事实在不对劲。
-太阳雨：啊，我给忘了。
-宁：？
-太阳雨：可能是喝多了。
-宁：什么事都可以跟我说。
-宁：别老闷在心里。
-太阳雨：忘了，那肯定不是大事，抱歉啊，宁姐。
宁伊然看着聊天记录，说不出什么感觉。
-宁：算了，这么晚了，你先睡吧。
-宁：明天要是想起来了，找时间给我打个电话。
-太阳雨：行。
-宁：没想起来也打一个。
-太阳雨：【求饶jpg】
-宁：睡吧，晚安。
-太阳雨：晚安。
宁伊然放下手机，有点睡不着了。
何雨晨今天情绪挺好的，之前工作三天也很正常，是今天回家路上发生了什么事？但这情绪倒像更深一点，难道是家里出了事？
可何雨晨不愿意说，她也不好逼问。
等再睡着就晚了，日上三竿，那头何雨晨又发来一句抱歉，说是昨天真喝多了。
-宁：真没事？
-太阳雨：真没事。
这是真问不出话来了。
宁伊然又去试探杨井，杨井对此更是一无所知，只说何雨晨在校也是一切正常，不像有事。
这事她在心里记了一笔，往后再看。
没等她放下手机，又一个电话进来，陌生号码，她最近名片给出去太多，接了。
是思睿。
宁伊然记得这姑娘。
思睿三言两语，说她看房子语那房间实在好看，她自己也想要，想在工作间里添点色彩。
宁伊然重点一下偏了：“你都毕业了？”
“我当然毕业了，”思睿纳闷，“你不是知道我和时哥的事吗，我要没毕业我妈怎么会允许我追男人？”
宁伊然心说，你们这圈人我也是搞不懂了，感情方面我不提，就单找我干活这事，全是急单，压根没有预约的概念，一天天就知道拿钱砸人，她可真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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