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柳姨娘告状

转眼，五月初五端午节就要来临，尉迟子姝被关祠堂已十天有余，整个人都瘦上一圈，黑眼圈尤为的的重。张氏每每来探望，表面没说什么，心里直叫心疼。那库里珍藏的去寒滋阴的天山雪莲、美白养颜的海底珍珠、固本扶正的上等灵芝是样样没少的熬煮给尉迟子姝端来。那柳氏瞧了去，阴寒着脸子，只差直接跟张氏翻脸了。

        “娘，这毕竟是母亲在当家，你又何必跟她不对付呢？”尉迟子凝私底下也是唤柳姨娘娘亲的，当然明面上也只得唤上一声姨娘才显得有豪门规矩。两人正倚在亭子里吹着清风，柳姨娘抬眸又看见张氏身边的王嬷嬷从厨房方向端着一盅东西出来，看样子又是要去祠堂送给尉迟子姝，气的直翻白眼。

        “她当家就可以随意挪用库里的好东西吗？而我们，呵……想吃个饱饭都难。”柳姨娘这话也是夸张，张氏那里是这般苛刻之人，她只是在尉迟子姝罚跪祠堂那晚，被柳姨娘讥讽，一时气急才罚了柳姨娘等人跟着受饿，第二天不也是给柳姨娘、肖姨娘各送了一直金钗表示歉意嘛。

        “估计母亲也是怕姐姐伤了身体，这才把所有好东西都给了姐姐的，毕竟姐姐是嫡长女自然要金贵些。”尉迟子凝垂眸把玩着手里的绣花丝巾，上面绣的牡丹栩栩如生，可见她绣工了得。她这话一出，反而更激起了柳姨娘的不满。

        “嫡长女，难道你就不是尉迟家的种吗？这所谓的嫡长女哪能担得起尉迟家嫡女的名头，哼……不行，我要去跟姑母好好说说张氏的不是。”柳姨娘性子急，容易冲动，她私底下唤的姑母也就是老夫人。

        尉迟子凝伸手欲要去阻拦，速度太慢，还没触及柳姨娘的衣角，柳姨娘就已经出了亭子。“姨娘，你别冲动啊！”

        “小姐，要去拦着姨娘吗？”阿菊询问，也是拿不定自家主子的心思。

        “随她去吧，姨娘这性子，说错什么话祖母最后也不会责怪她的。”尉迟子凝挑眉轻轻勾起唇角，随后立即恢复往常柔弱的样子，让阿菊扶着她先回了凝雨阁。

        这边柳姨娘奔到落日轩，丫鬟阿彩在后面是拦也拦不住，老夫人正跟张氏坐在大厅，商量拟着端午节宴会邀请的名册。这尉迟蒙泰前两天松山剿匪大捷，困扰松山百姓多年的匪徒几乎被尉迟蒙泰一网打尽，皇上大喜赏赐了不少良田珠宝，交好的官员都在打趣尉迟蒙泰，让其举办个庆功宴，刚好这两天端午节来临，老夫人和张氏打算端午那一天设宴宴请，好好让尉迟家热闹一下。

        “姑母……”柳姨娘刚进落日轩就大声嚷嚷。

        “你这成何体统，何事需要跑成这般模样？”老夫人一听柳姨娘唤她姑母，就晓得这人又是来告状的，平日里她可不会这么叫。

        “姑母你快管管那张氏吧，她简直把我们尉……”柳姨娘话说到一半，就看见坐在靠里侧的张氏，正襟危坐等着她的下文。

        柳姨娘过来得急，那曾想到张氏就在落日轩，这下是尴尬极了，愣在原地。

        “怎么不说了？莫非柳姨娘是觉得本夫人在，不好说的出口？”张氏沉着脸问道。她大概是猜到柳姨娘想要跟老夫人说些什么了，不就是她最近几天给子姝炖了些上好的珍品补药吗。

        这柳姨娘真的是个拎不清的，库里那些个天山雪莲、海底珍珠、上等灵芝，不说全部也是有一大半是她张家以及皇后娘娘给的，她怎么就用不得了！

        “有什么话，当着巧颜的面直接说吧，这府里可容不得私下的一些勾心斗角。”老夫人冷眸一扫，晓得这个表侄女是个善妒又冲动的性子，好在她也就生了尉迟子凝一个女儿，要是让她生个儿子出来，怕是得让她这个姑母把她抬做贵妾，在府里耀武扬威了。当年老将军和老夫人另外两个儿子战死沙场，老夫人悲痛万分，尉迟家这一脉男丁一下只剩尉迟蒙泰。张氏和尉迟蒙泰感情深厚自是容不下旁人，好在张氏是个通透的人儿，晓得她这老太婆想让尉迟家多多开枝散叶，也就大方的给尉迟蒙泰纳了妾室。

        “说就说，反正做错事的又不是我。前些日子哪大小姐可是老夫人您亲自处罚的，跪祠堂那是大小姐自己做错事，得好好长记性才对。可是这些日子夫人是恨不得把库中那些名贵的好东西都给大小姐用上，一天三顿的往哪儿送啊！”柳姨娘边说边露出一副肉痛的样子，不晓得的人还以为这些个东西是她家的。

        张氏眉毛抽抽偶，果然猜中了。老夫人自然是知道这个事的，前儿天安嬷嬷才禀报过，她当时也道随了张氏去。第一，这尉迟子姝是她的亲孙女当然用得这些东西；第二，这库里的东西大多也是人家张氏那边送来的；第三，现在是张氏当家，她想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谁曾想这柳姨娘倒是不满上了。

        “……子姝被罚，的确是我这个老太婆下的令，这罚也罚了，她该抄写的女四书每天的量都送到了我房里，字迹整齐，看得出用了心的。这巧颜给她送些补品，那些个儿东西都是皇后娘娘御赐之物，你一个姨娘的身份还想用不成？”当着张氏和那么多在场丫鬟嬷嬷的面儿，老夫人是一点面子都没给柳姨娘留。她这话就是在说尉迟子姝认罚态度诚恳，那些个儿东西是人家张氏亲姐姐皇后娘娘赏赐的，有本事你柳姨娘也找一个娘娘去，一个姨娘一天天的惦记这些，不知道自己什么位置了吗！

        柳姨娘脸色囧红，还想在说什么，局促地站在堂中央却是半句也开不了口。

        “母亲这话重了些，是我思虑不周，大家都是一家人，子凝身体又是个孱弱的，我这个做人家母亲的倒是厚此薄彼了。冬月，你带柳姨娘去库里好好挑一挑，给二小姐备一些上等的补品。”张氏及时地打着圆场，吩咐贴身丫鬟冬月带领柳姨娘去仓库。她就算再不喜这柳姨娘的作风，也得卖老夫人的面子不是。之前子墨给她提了，柳姨娘娘家近年发展的也有些起色，老夫人对此很是宽慰，毕竟老夫人也是柳氏家族的人，

        柳姨娘福身言谢，心里却没有觉得张氏是递给她台阶下，反而觉得这张氏是故意在老夫人面前装大方的，心里是半点感恩之心都没有存。

        “你啊……你也不要太顾及我的面子，平日里对这些姨娘该怎么管理就怎么管理，左右也就是妾，大不了再纳两个。她们一个两个这么多年也生不出个带把的，想想就让人生气。”老夫人为儿子尉迟蒙泰纳妾就是为了多得子嗣，现在子嗣没有倒是怪会在府里折腾些事的。

        张氏点头称是。好在她为尉迟家生了两儿一女，要不然哪怕她张家强盛，她也无颜在尉迟家呆下去。

        “这肖氏也不知晓怎么回事，入府也有十二载了吧，该看的名医大夫都看了，肚子硬是半点动静都没有。”老夫人微微挑眉，不动声色的说道。

        说起这肖姨娘，当年老夫人就是瞧她胯大好生养，虽是个商户的女儿倒也知书达理，随让张氏替尉迟蒙泰纳进府里。

        “……母亲，今儿晚我就让将军去肖姨娘房里歇息，多歇息几晚总该会有的。”张氏心了这老夫人是在点播她，肖姨娘比柳姨娘入府里晚几年，尉迟蒙泰又常年在边关征战，回家次数屈指可数，更何况能落住肖姨娘房里的次数，想要怀上孩子自然是难上加难的。这两年边关安定，今年尉迟蒙泰把边关尉迟大军交给了二儿子尉迟子御打理，在府里的时间多了，也该是多往两位姨娘房里走动了。

        “嗯……巧颜你是个懂事的好孩子。”老夫人拉过张氏手，欣慰地拍了拍手背。她心里也是明白，没有哪一个女人希望自己的丈夫往别的女人房里去，看着自己的丈夫跟她们亲热心里定是极度难堪痛苦的。但是她也没有办法，生的三个儿子打仗牺牲了两个，这一个再不多给尉迟家延续子嗣，她百年之后怎么有脸去见尉迟家老祖宗呢！

        “母亲你看，这名册上可有遗漏的名字，没有的话我就先去写帖子让下人送出去了。”张氏并没有流露太多情绪，从给尉迟蒙泰纳妾开始，这些事她早就准备好接受了，哪怕心里再不愿，身为尉迟家当家主母也得表现出大气的一面。

        “就这些了，去吧，去忙吧，有什么忙不过来的我这身边的嬷嬷丫鬟你都领去帮忙吧……”端午节宴会邀请的名册上大大小小列的官员四五十号，到时候他们再带上家眷，恐怕得有两百号人参加，张氏这两天是有的忙碌了。不管是与尉迟家交好还是敌对的，上面都写了些，没有办法，要是只邀请交好的这些官员，到时候那些敌对的官员上报一个结党营私的罪责，他们尉迟家和张家也是有嘴也说不清的，所以这一次端午节宴请的人自然多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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