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 去留

　　不要人夸颜色好，只留清气满乾坤。
　　*
　　层层叠叠不知道绕过了多少曲径，茶焦终于被带到了主母面前。
　　“茶家阿焦，拜见主母。”
　　“我自是听过你的名字。”茶焦主母轻声慢语，“只是，你此时来得不凑巧了。”
　　茶焦眼睫不眨一下。
　　“阿靡已至本家。本我也精力有限，只欲帮助一个孩子。不曾想你们姊妹都到了。”
　　既知晓了用意，茶焦便道：“我也只是顺路拜访，主母不必费心。”
　　“话也不是这么说。既是来了，你自是住得下的。”主母呷了口茶，“但于你二人的婚事，怕是少不得一些竞争了。”
　　“我本也不是为此而来……”
　　“莫急。”主母摆摆手，示意茶焦话不必说得过早，“既是你们父亲相托，我自不会懈怠。且先相看一二，你说可好？”
　　“主母不必操劳。况我还有朋友随行，天色将晚，我们几人尽早拜别为宜。”
　　屋檐滴落些许水珠。
　　主母不紧不慢道：“可是你瞧，天雨怕是欲留你们呢。就不要推辞了，阿焦。”
　　这雨……来得真不凑巧。
　　下人带着茶焦、师颐、眠空找了客房安顿了下来。
　　茶焦推开窗，只见那江呈叙倚在门柱旁，“阁下一起用晚膳罢？”
　　这般行径……不免让人归入登徒子之流。
　　“没这个胃口。”茶焦对他也没什么好脸色。
　　“难不成是我秀色可餐，让阁下已然大快朵颐？”江呈叙耳上别一朵娇花，无端衬他风流神举。
　　“大可不必。”茶焦懒与之计较。
　　“看阁下年纪尚小，不如日后就唤妹妹了，妹妹亦可唤我哥哥，省得你我如此生分。”
　　“哥哥？”茶焦疑惑加反问似的说。
　　懵懂无知的神情放到茶焦这张无欲无求的脸上，好比冰雪中燃烧的炭火，突然迸发出碎裂的声音。那个人好像一下活了起来，有了尘世的七情六欲。
　　一声“哥哥”叫进了他的心里。
　　“哈哈，妹妹真是个妙人。”江呈叙拍手称叹。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明明此时还是春日，他却妄想时间过得飞快，他想与她在冬日饮一杯暖彻肺腑的酒，再到来年春天，取那淙淙泉水，再品上一整个一年四季的茶饮。
　　“你来茶家作甚？”茶焦问他。
　　江呈叙漫不经心地笑着说：“为了遇见妹妹。”
　　这个人……
　　茶焦笃定点了点头。
　　确认是无赖无疑。
　　“你不用回家吗？”
　　江呈叙伸了个懒腰，懒洋洋道：“妹妹岂不知‘人为天地客，处世若浮休’？哥哥我就是典型的‘今朝有宿今朝眠，他日有酒他日醉。’要是我哪一天醉在妹妹的房屋门前了，妹妹记得不要让哥哥在外受冻哦。”
　　茶焦明智地保持了沉默。
　　“女郎！”师颐和眠空一并而来。
　　江呈叙慵懒眯着眼，“妹妹的友人们确实有那么几分趣味在身上。”
　　“女郎可要去用些食物？”
　　茶焦点点头。
　　“如此甚好。”江呈叙揽住茶焦肩头，“我正与妹妹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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