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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保护


第二天,江与时一整天都没来上学。

        姚问用着他买的卫生纸,吃着他买来的感冒药,吃完再吃几根自己买来的棒棒糖,配合着热水,感冒好得差不多了。鼻涕眼泪不流了,嗓子也不干了,连头都不晕了。

        看着隔壁空落落的座位,她心里直犯嘀咕:怎么回事?

        早上她起床要上学时,江与时就不在了。

        那会儿以为他又去蔬菜批发市场了,可他一整天都没出现。后排几个经常打球的男生还专程绕过来问她,江与时怎么没来,姚问一问三不知。

        对方惊讶:“你们住一个院儿里你不知道?”

        姚问:“……”

        必须得知道吗?

        她想了想,觉得可能是昨天那事儿闹的。转而又一想,这怎么理论了一下,还把他给理论得不来上学了?

        江与时这情绪很脆弱啊。

        晚自习上到九点,姚问从教室出来直奔公交车站,每天都这么走。今天却在绕过操场出来进入一条胡同时,遇上了小流氓。

        这条胡同是她最近几次发现的,从这里走算是抄近道,能尽快到达公交车站。

        胡同位置有点儿偏,头上的路灯不太明亮,走得人少。但一连走了几天也没事,挺安全。

        起先姚问听见口哨声时,还以为就是单纯打口哨,直到背后传来纷乱的脚步声,有人喊了一句:“妹子,走那么快干什么?等会儿。”

        路灯昏暗,前方出口处有行人和车辆,听见这流里流气的一声,不走快才是脑子有坑。

        哪知她走得快,对方也快。

        不一会儿响起了一连串脚步声,马上人就到身后了。

        “妹子,跑什么呢?你不是嘴巴挺厉害吗,继续说啊!”

        “是啊,我们飞哥还没听够呢!”

        “可不,这几天一直惦记着你呢,办完事就来找你了。”

        现在姚问身单力薄,身边没有二十八班那些同学,也没有江与时,她拔腿就朝出口处跑去。

        但有人马上从前头围了过来,前路被堵死,姚问下意识回头,这就与后面追上来的人对上了眼神。

        这些社会青年赤裸裸望过来的目光让她反胃。

        可眼下她无路可走,他们堵住了前后的路,她走不出去。

        姚问下意识就去摸手机,有人拨开人群扬声道:“你打,我瞧瞧今儿你能不能拨出这通电话。”

        这人顶着一头奶奶灰,正是之前见过的何志飞。

        他逼到姚问跟前,不怀好意地打量着她。

        “你们想干什么?”

        “我们不干什么,就是那天见识到了你的能耐,觉得你嘴皮子厉害,想跟你交个朋友。”何志飞眉毛一挑,笑容猥琐,“是不是啊,哥几个?”

        身旁有人搓手,流里流气道:“是呗,还觉得你很漂亮,带出去特有面子。”

        “是啊,一起玩儿啊妹子。最近找你找得挺不容易呢。”

        “不不不,先不急着玩儿。”何志飞重新掌控局面,“今天你就让我们开开眼,瞧瞧你是怎么报警的。”

        知道她独自一人,才故意这么恶心人。

        姚问手心汗湿,捏着的手机却再没往外拿。对方人这么多,在他们虎视眈眈下,她肯定没法儿报警。万一激怒何志飞,他会做出什么来可就没法儿预料了。

        且他故意让她报警,安的什么心,一目了然。

        直到这个时候,姚问才深刻体悟道,那天在梨花巷巷口时,她为什么敢放心怼何志飞,就像似乎从来未曾考虑过后果似的。

        现在她想明白了,是因为江与时。

        她不是一个不计后果的人,愤怒之下的冲动有,但潜意识里,她还是被那句很平静的“让开”以及“让她走”给震慑住了。

        与当时的何志飞等人一模一样。

        江与时。

        对,江与时!

        何志飞见姚问没再动,故意道:“打啊,你不是嘴巴挺厉害吗?拨,快拨!”

        见他这幅模样,姚问就觉得可恨。

        她当下想到了怎么办,仰起脸,嗤笑一声,反唇相讥:“我那天都说了我住在梨花巷7巷701啊,怎么还需要‘最近找我找得挺不容易’呢?你是耳朵聋了没听见,还是不敢上梨花巷堵我,才需要大费周章地找?”

        何志飞一噎。

        “你怕什么呢?我猜猜,”姚问故意道,“你该不会是怕江与时吧?”

        “哦,对,我那天可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快被江与时给吓死了!你不是挺厉害吗,就这还想跟我交朋友?我不跟废物交朋友。”

        姚问在赌,赌何志飞的自尊心。

        果然,何志飞脸一阵青红交错,眼瞧着被激上了头,道:“江与时算个……”

        “那太好了,”姚问啪啪鼓掌,“我就欣赏这种天不怕地不怕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性格,”她摸出手机,“我给江与时打电话,你们会一会?”

        被漂亮女生当面这么一激再激,何志飞当下觉得脸面挂不住,又让高帽子这么一撑,几乎要跳脚了:“我会怕江与时?你现在叫他来,你看我怕不怕。你打!”

        身后有人戳他,悄声道:“就、就别招江与时了吧。”

        姚问听到了,立刻对何志飞道:“只要你证明你压根不把江与时放眼里,我就跟你做朋友,逃课和你出去玩儿。我会的东西可多,绝对让你赢够面子!”

        听了这话,何志飞目光往她脸上身上一溜,眼里的欲念半点儿都没遮掩,一模那头白毛,豁出去了一般道:“你打!”

        上钩了。

        姚问暂时摒除对何志飞目光的厌恶情绪,内心一喜,刚摸出手机,这就要调出通讯录。等意识到什么时,脑子里“轰隆”一声,觉得完蛋了。

        她!没!有!江!与!时!的!电!话!号!码!

        那一刻,姚问很绝望。

        对面的何志飞一直盯着她。

        姚问迅速回想了一下,她隐约记得江与时店里的订餐电话。当时并没有用心记,只模糊扫了一眼。是在取餐口位置的墙壁上,从她坐着的那个位置,一抬头就能看见。

        具体数字有些模糊。

        姚问皱着眉努力回想。

        何志飞见她这幅模样,突然笑了:“喂,你该不会没有江与时的电话吧?需要我帮你拨吗,我有。”

        忽然之间,何志飞原本紧绷着的状态就松懈了。

        而他身后那些社会青年,听他这么说,一瞬间也松快了,又开始耀武扬威吆喝了。

        “你叫不来,可就不能再说什么了,那咱们……这就出去玩儿?”

        姚问突然想起了刚来那天江与时给订的外卖,精美的包装袋上有订餐电话!她当时觉得很温暖,仔细观察过那袋子。因此,号码看得比较清楚。

        这一刻,本能激发了潜能。她循着记忆,迅速按下数字,而后拨通,屏住气息。

        几秒后,里面跟着传来特制彩铃声:“您好,这里是‘时·间’。现在正是订餐高峰期,请稍等……”

        姚问暗自长吁了一口气。

        号码对了。

        何志飞和他身后的社会青年不笑了。

        然而,姚问并没能放松多久。彩铃一遍遍播放,电话却一直没能被接通,直到自动挂断。

        “怎么?”何志飞又开始猖狂了,“他不接你电话?”

        眼瞧着何志飞逼近,姚问此时特别后悔。

        她刚才应该借助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把电话打给110的。怎么就赌江与时了呢!

        同一时刻,“时·间”忙得热火朝天。

        江与时正在里面解决两个服务员之间的纠纷,听见外面的订餐电话久没人接听,拉开门喊了一声:“苗苗,电话对面想订餐的客人要被饿死了。”

        苗苗忙着直播间,手忙脚乱去回拨,嘀咕道:“知道啦。”

        胡同口,姚问正寻思再拨一次,这回她要借机拨给110

        “估计江与时在忙吧,你该不会连这个耐心都没?你怕什……”

        “我怕什么?”何志飞觉得好笑,“喂,你该不会只有他店里的订餐号码吧?江与时私人号码接听率挺高的,妹子一打他就接。看来你们关系也一般啊,就这你还想让他给你撑场……”

        姚问的手机突然响了。

        是刚才她拨出去的号码。

        姚问立刻接起,接通后对面道歉的话刚说了一个字,她就打断了对方:“江与时,我在学校外面东边那条胡同口里,我遇见何志飞了,他们人挺多,至少二十多个。”

        姚问祈祷接电话的女生能安安静静什么都不问,直接转告给江与时。

        她说:“你快来。”

        好在,对面的女生许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紧绷,什么都没问,只说:“我知道了。”

        苗苗挂断电话立刻跑到后面,推开门喊:“老板,刚才有个女生打了订餐电话,开门见山喊了你的全名,还说她在学校外面东边那条胡同口里,她遇见何志飞了,对方有二十多个人,让你快来!”

        苗苗一口气说完,江与时略思索了几秒,拿起手机就走。

        身边的服务员听见了,说:“叫什么名儿问了吗?”

        苗苗摇头。

        服务员仗着年纪大教训苗苗:“经常有借故找老板的小姑娘,这肯定又是哪个想的追人新招。核实都不做,你这不是给老板找事呢吗?”

        苗苗没搭理服务员,她像是被那通电话里的紧绷气氛给感染了似的,紧跟着往外走的江与时,边走边道:“我听着她声音有点儿紧张,感觉应该挺害怕的。”

        胡同口。

        虽说姚问拨了电话,但心中还是不敢百分百踏实下来。

        她不知道接电话那女生能不能准确传达给江与时,更不知道江与时能不能准确猜出打电话的是她。

        刚才被何志飞瞧出来她可能没有江与时的私人电话号码,他会接着猜测她与江与时不熟,这会让他没了后顾之忧,越发肆无忌惮。所以,她不能在打给江与时的电话里明着说自己是谁,那会坐实了何志飞的猜测。

        会让他提前动手。

        姚问不敢冒一丁半点儿的险。

        现在,她把自己的安全全都押在江与时身上了。

        姚问表面镇定,内心其实很不平静。

        二十八班的男生们接到韩宁电话时,大多都在回家的路上。有人在操场打球,有人拐道要去网吧,还有人要去游戏厅。

        接到电话后,一个个全都从四面八方赶往胡同口。

        短短的十分钟,姚问觉得似乎过了一个世纪似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何志飞等得不耐烦了,他身后的人戳戳他,他便催促姚问:“江与时还来……”

        何志飞一句话还没说完,四周陡然响起了强劲的摩托车声音。

        听着好似有十几辆,引擎发出巨大的轰鸣声,打头一辆一路驶入胡同口。车子还未进来,明晃晃的大灯晃得一众人睁不开眼。

        原本在中间歪斜站着的社会青年们全都收腿贴着墙,摩托车经过他们身边,带来一股强劲的风。

        姚问老远就看见了,那是江与时。

        那一刻,她紧绷着的神经瞬间就松懈了。

        谢天谢地,她押对了!

        江与时目光先朝前方的姚问望去,把她从头至尾打量了一遍,问:“你没事吧?”

        姚问摇摇头。

        江与时指了指出口,说:“右拐二十米处,对过有一个超市,你去里面等我。”

        姚问点了点头,正要转身。

        “哎……”何志飞挥手便要阻拦。

        江与时眼神倏地睨向他,何志飞闭嘴了。

        姚问走出几步又停下,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韩宁、福子、江洋、刘尧、刘鹏飞等人跟在江与时后面进来了。

        见她回头,江与时原本转向何志飞的目光又转向她,恢复一贯的温和:“怎么了?”

        姚问说:“江与时,你……”

        江与时看着她。

        灯光下,他的表情很平静,就如同她刚来那天见到的那样,平静下掩盖着湍湍激流。

        她原本想说:“你别打架。需要我报警吗?”

        想了想,最终道:“你注意安全。”

        通过这段时间与江与时的相处,姚问不认为他是一个意气用事的人。相反,他做事非常妥帖。既然他没选择报警,那一定是这件事报警也没什么用,得不到更好的处理。

        听了这话,江与时嘴角上扬,点点头应了,说:“你快走。”

        等姚问的身影消失在胡同口,过了约莫三分钟左右,预估她进了超市了,江与时才从摩托车上下来。

        他从裤袋里摸出一包烟,磕出来两根,一根给自己,一根递给何志飞。

        何志飞原本已经准备好了出手的方向,等了好一会儿江与时都没打算动手。好歹等到他动了,却递给他一根烟。他一时没琢磨透,有些狐疑地接了。

        江与时给他点上。

        就这么两个简单的动作,何志飞身后的一众社会青年全都绷紧了身体。

        等两人都吸了一口,江与时问:“周阳那事儿处理完了?”随意得好似朋友叙旧聊天。

        何志飞不明所以,诧异极了,一刹那间都以为江与时转性了。他道:“完了。”

        “嗯,”江与时点点头,说,“那处理处理咱们之间的事儿,你把账给我结一下。”

        “什……”

        何志飞话还没说完,下巴上就挨了狠狠一拳,才吸了一口的烟头飞了出去,紧跟着下巴就脱臼了。

        ……

        姚问在超市里等了大约十几分钟,期间进来买东西的人说:“胡同里打得可激烈。”

        超市的导购员和收银员频频往斜对面望,收银员拿起电话,道:“报警啊!”

        老板从里面走出来,一把按住她的手:“江与时收拾何志飞呢,提前打过招呼了。”

        这一圈所有的商铺都被提前打了招呼,此刻全都纹风不动。

        “警局关几天都顶不上江与时揍他一顿。”老板笑呵呵道,“揍他一顿咱好安生做生意,报什么警。”

        姚问捏着手心,一直紧盯着窗外。

        又过了五分钟,江与时出现在了她的视线范围内。他从摩托车上下来,进了店与老板打了声招呼,老板拍拍他的肩膀:“完事儿了?”

        江与时说:“妥了。”

        姚问借着灯光打量,他浑身上下没见哪儿有被打到的痕迹。

        衣服很干净,没有半块儿泥点子,只有下摆处微有点儿褶皱。

        江与时抬头朝她望过来:“走了。”

        老板顺着他的视线也望过来,看到姚问后,又笑着拍拍他的肩膀,不知道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江与时笑了下没吭声。

        从超市出来,姚问说:“江与时,昨天我可能真是被感冒闹得有点儿情绪脆弱……”

        江与时低头看她。

        她道:“……但这会儿我很清醒,”原本她想着江与时要是来了,就告诉他自己昨儿情绪大起大落,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叫他别放在心上,可现在她改主意了,“我觉得令我崩溃的事情中,还得再加上一项:流氓多!”

        “嗯。”江与时把头盔递给她,目光从她惨白的脸上收回来,“确实。”

        等姚问坐上江与时的摩托车后座,车子发动后,她才开口:“江与时,你没挨打吧?”

        江与时的声音从前面传来:“怎么?我要是挨打了,你会补给我吗?”

        “怎么补?”

        姚问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

        “让我带你带得舒服点儿,别抓着尾箱了。”

        姚问一抓尾箱,就会自动往后坐。听他这么说,她立刻伸手环住了他的腰。

        搂上去时,她感觉到江与时似乎僵了一下,她立刻道:“还是不舒服吗?不舒服我抓着你的肩……”

        “舒服。”江与时飞快说。

        “哦。”姚问感觉到了江与时的体温,滚烫滚烫。

        安静了一段路程,姚问道:“刚刚……怎么样了?”

        江与时说:“何志飞短时间内不会再出现在你眼前。不过,安全起见,从明儿起,我会来接你。如果我有事,韩宁会送你。”

        姚问今晚虽然表现得没露怯,但她结结实实被吓到了。独自坐在超市里时,除了在为江与时担心,她还在为自己后怕。

        她一点都不敢想象,如果江与时没有来,自己会怎么样?

        尤其在听到超市老板那句报警都没什么用的话之后。

        想到这里,她下意识收紧了双臂。

        江与时垂眸瞧了眼圈在腰间的纤细手臂。

        从进入胡同口看到姚问,再到在超市里见到她,她脸上的惨白就一直没下去。

        他在呼呼风声中说:“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说完,他又加了一句:“只要你在这里。”

        走了够不着,在这里他还是能做得到的。

        姚问听到这句话,不知怎么便脱口问:“江与时,你说话算数吗?”

        江与时笑了,姚问感觉到他的背微微动了下。

        “我从来不说没把握的话。”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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