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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第二十五章


  淮焰一向以妖界父母官的身份料理灵界一应大小事务,虽然时有耐不住性子,且记性不佳,脾气冲上来怼天怼地的毛病,但凭良心讲,还是对各族尽职尽责,受万万妖民爱戴的。

  乍一了解,总会留下一种此妖正直伟岸,坦荡潇洒的错误印象。

  容苏咽了咽口水,干巴巴道:“君上......”

  淮焰不满的挑了下眉:“叫谁?”

  容苏吃不消这个转变,咬咬牙直接跳过了称呼:“既然献都做了个骗局,那这些虚魅怎么办,眼下都要开船了。”

  淮焰不满意她另起话头,但总归是正经事要紧,眉峰一凛,毫厘之差的变化,整张脸却突然严肃起来,仿佛刚才的调笑是个幻觉:“我觉得你的法子对须童有效果,不防继续试一下。”

  容苏纳罕道:“怎么说?”

  “天极海没有界碑,但地印的覆盖还在,加上船小虚魅又体型庞大,路上难免要受到苛待,严重点死伤也是有可能的,所以船得在我们手里。”

  “知道了,我会盯着须童的。”

  “有点麻烦。”淮焰瘪了瘪嘴,朗声道:“干脆绑了,船上的东西分一分,押他去见白术,到时候什么都好说了。”

  黑吃黑啊!

  容苏第一次感受到了什么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近混混者混破天际,无所不用其极也,她险些要怀疑妖君的骨子里本来就是这副调性了,这一点就透的参透力简直太可怕了!

  *

  好在一番折腾,进舱开船的速度明显大大提升,帆子一扬,破船就瓮声瓮气的开始动了。

  船舱狭小,那窄窄的四方地里让虚魅们挤得严丝合缝,连只水蚊子都飞不进去,虚魅虽不能言语,总归还是能哼哼唧唧发泄不满的,于是这艘破船就终日沉浸在期期艾艾的呜咽声中,气氛无法不沉重。

  须童基于求生意志,自从开了船,按吩咐在甲板上扫出来一块空地,供妖君他们休憩后,就再没有到他们面前晃过,能躲则躲,能趴着绝不坐着,不小心打个照面也是贴着地就溜了,将存在感降到最低。

  奈何,城主之令也不能置之度外,须童夹在两座大山中间,只好迂回的寻找对策,一般到了整条船都睡过去的时候,才敢偷偷摸摸的去到船舱里挨个给虚魅分差,好让它们提前了解献都的一系列规章制度。

  只见它一手拎着火灯,一手抱着捆木牌,硬生生挤出一条道来。

  “手牌拿好,一妖一枚,多的没有了,都收好点。”

  那漆黑的牌子上,勾横竖直的写着各个妖族的类别,分到了什么差,在哪个门洞里报到,条条框框,分的那叫一个精细。

  须童左右分发,口中还振振有词:“咱们可丑话说到前头,不是我们城主苛待大家伙,实在是最近的糟心事太多了,献都也不太平。都忍一忍,再有个两三日就该到了。”

  正说着外头掀了阵风,整只船随之一震。

  “哎呦——”

  舱里空间有限,左右一晃,须童简直要被压变形了,牌子不小心落了地,立刻遭到一通哄抢。

  “抢什么抢什么,抱一堆有用吗?上面都写的清清楚楚,把自个儿的分类看明白了,别锅不配碗的瞎怼!”

  可惜劝告没有用,须童被连揉带搓□□成了一团皱巴巴的丑蘑菇,完全凭借着感觉,晕头转向的出了船舱。

  可巧,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难保夜路走多了不会遇见......灾星!

  “小蘑菇,过来。”

  须童头皮一炸,转身就看见这艘船上最不想看见的那张脸,她还笑眯眯的冲自己招手,作的一副慈祥友爱的样子。

  “愣着干嘛?那么费劲呢!”

  果然,还没眨个眼的功夫,脸色就变了,这妖的皮相是画的吧,说换就换。

  “哎,来了来了。”须童屁颠屁颠跑过去,规规矩矩局行礼,甜甜道:“祖......灵姬大人,有什么吩咐啊?”

  “好说好说,没多大点事。”她淡然地摆了摆手,指了指自己的肩头的鸟,道:“它饿了,有没有吃的给找点。”

  呵,还不知道是谁饿了呢。云泽心里讥讽道,可发出来的却只有又较弱又纤细的“啾~”声。

  须童立马把刚才幻想自己的脑袋被按在板上,切盘蘸醋的画面甩了出去,长长的松了口气,欢快道:“有的有的,都在船舱里放着呢,我去取。”

  “哎,别着急。“容苏伸手一把就揪住了须童的兜帽领子,强行揉了一把对方的软耳朵,笑嘻嘻道:”东西多,不好拿,我跟你一块去。”

  得,这会是遇到真强盗了!

  须童心里一片凄凉。

  *

  天色越来越混沌,除了灰暗就是蔚蓝,星月隐匿在云里不见踪迹。

  本来天极海怎么说也是片声名远播的水域,却远不似以往那般波涛翻滚,磨没了脾气似的,行了两日才意思意思的搅了点小浪,和献都这穷酸的破船还甚是般配和谐。

  “小东西。还有多久才到啊?嘶——”容苏咬了一口酸黄瓜,牙倒了一片,还保持着那个诡异的姿势往上看着。

  须童吊在船桅上,和网兜里的“假月亮”,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活像两个阴森的大灯笼。

  “就快......到了,顺着......西北方向......走......准没错。”它在半空一荡一荡的回应道。

  容苏怀疑它在上边早就晕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了,很是不靠谱,索性回头看向寒玉:“这四周也没个比照,不知道现在方向对不对。”

  寒玉微微侧头,试了一阵,忽然问:“北边可有凸起的礁群,上面有没有竖着的石像?”

  容苏夜里是个半瞎,有自知之明的没有指望自己,伸手晃了晃顶头的杆子,须童用它的大眼睛扫了一圈,立刻识趣的接上:“没......有......石......像。”

  容苏:“你好好看看——”

  “没有就对了。”寒玉无声的笑:“果然快出天极海,界碑就没了,地印没有束缚的地方就是献都,快到了。”

  容苏听完甩手就将那酸黄瓜给云泽堵上,她宁愿饿死也不想在吃这玩意了,反正也快到了,顶多饿成个皮包骨。

  云泽没有她那么挑的嘴,刚吃的缘故滚的躺下,又立刻兴奋的扇了扇翅膀,细嚼慢咽的啄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咔擦咔擦”的声音。

  容苏顺着鸟毛,随口跟寒玉打听起来:“听小泽说,族主之前去过献都,那想必跟这位城主是认识的吧。”

  寒玉手底下一僵,不疾不徐地解释道:“城主怎么可能还记得我,若说是这里边谁对城主最为了解,那一定是君上了。“

  容苏更为好奇了,凑上来问:“君上也去过献都?”

  寒玉没承想这个话题还到了骑虎难下的地步,于是尴尬道:”宫主与君上恩爱不移,我多说几句怕也没什么。

  其实献都是灵界以前的妖都,后来因为极北之地的风云多变,妖君曾带着众族迁往天崇山,凿出暗河才孕育了群山的郁郁葱葱。

  但剩下一些年迈固执的妖族长老们因为已经习惯了献都的生活,不愿南迁,就重新簇拥前任老妖君之子白术为帝,维持旧都着较为原始的状态,在秽土暗无天光的隐匿了几百年......”

  “他不会的。”容苏不知从哪叼来了一句关键,回过味来,下意识地摇了摇头,慢慢分析道:“如果是他的地盘出了事,他一定会想尽一切办法解决的,就算要迁都也一定会连锅端,哪怕打昏了拿麻袋抗呢——退一万步讲,城里老弱病残若是受不了颠簸之苦,他起码也会和旧都保留交往,可从天崇山到献都的路都快埋没了,他也没回来过,这不正常。”

  寒玉被她这番话震得的久久不语,干涩的说道:“那宫主以为呢?”

  容苏面无表情道:“除非是腹背受敌,困住了他。”

  海面上湿潮的冷风一阵一阵的卷过来,寒玉还是能清楚的感觉到后背的冷汗涔涔,妖族最上头的那层恩怨不便细说,但她一腔热血,倒是猜的奇准?!

  寒玉自诩妖君的活册子,天崇山的各族给个孙子的姓他能猜到爷爷辈的名,没有他记不住的,可眼下他却觉得这位藤妖元尊,新任的灵姬大人,无比的陌生,像是脱胎换骨了一般,让他有些看不通透。

  寒玉是最会处变不惊,隐藏情绪的,何况他现在还瞎了,遮着半张脸,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所以根本没露怯,继续道:“宫主这话说的深了,也许么那么复杂,可惜——”

  容苏问:“可惜什么?”

  寒玉笑了:“君上记性不好,有些事说忘就给忘了。就算是想从他嘴里撬出来点什么佐证,也是无从下手了。”

  容苏没吭声,觉得胸腔了像是塞了团棉花似的,气都撒不出来。这就像是主子身边忠心耿耿的仆从,听到点闲话想替主子辩白,但人家早就风轻云淡了,压根没往心上放,她自个儿和自个儿生闷气,憋屈,且不值。

  正闷着,船舱里陡然升起一道身影,从那头渐渐走了过来,迎在光里。

  容苏仓惶的看了一眼,见他慵懒的抻了下腰,刚刚睡醒的样子,无事一身轻,还谈笑自如。

  她心里莫名的一堵,就别过头去了,暗搓搓想道:“这种万事看得开的‘主子’,还是自生自灭去吧。”

  淮焰方才去舱里看了一眼,虚魅都安然无事,就靠着舱门睡了会,怎么一回来,一个个脸色都不对了。

  容苏刚才看他的眼神,是在......埋怨?而且还像是刚过门的新妇在埋怨一个久出不归的丈夫?可那神情就那么一晃而过,她错身离开时又似乎一切如常了。

  “看岔了吗?”淮焰莫名的思忖道。

  也正好,老天也恰有拆散一对是一对的授意,船身突然一沉,破开水面的波光粼粼,泊到了一个青石垒成的大豁口处,两侧的水域像是被掐了脖子似的迅速收紧,刚好将船头卡在凹陷的地方,的确是个简单粗暴又不失风格的靠岸方法。

  船老大先声夺人,圆滚滚的挂在帆子上高喊:“到献都了,收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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