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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甭管地火宴是临时兴起还是由来已久,总归是献都里的一场盛事。

  进了城中央才发现外面看起来被围墙封了顶,里面其实是中空的,盘楼内联通各个暗门,向地底延伸,往下一层一层凿出密密麻麻的石室来,又用不同材质的岩石隔断开,看着纷乱又不失美感。

  从外头进来,仰面正对的就是一个最大的石室,直接由蜿蜒的阶梯上去,里面火光诡谲缠绵正在中央的石台上盛放。

  妖族的宴场尽乐尽欢,各个披了人皮都艳光如画,纸醉金迷的宴场,蛇妖的旋舞妩媚撩人,各个像抽了骨头似的,腰肢软的不成样子,在火光摇曳下柔纱一般的骚挠人心。

  玉液琼浆在小妖们的银盘上流转相传,近侧的小妖且身盛了一杯柔弱无骨的递上高座,半掩香肩领口却深得将春光泄露无余。

  一双短胖的小手接过杯盏,又在小妖的皓腕上摩挲了一阵,才心满意足的饮下酒水,杯不见底,他又往后缩了下,缩出个双下巴来才嘬完了最后一滴:“咳咳都出去看看,妖君来了没有!”

  “是是是”台下的小奴匆匆忙忙跑了出去。

  没跑几步,殿门大开,一抹玄色的身影大步流星的跨进门来,如同森罗殿里身形鬼魅的恶煞,高墙一般站在地火台之下。

  高台上的人腿脚一软,从软座上滑了下来,如同见到自己失散多年兄弟似的,三步并作两步急切的迎了上去,险些扑到淮焰怀里。

  “哥,你说你怎么就突然来献都了,都不提前打声招呼,本想着张罗着为你摆宴接风洗尘,结果收拾的有些仓促,见笑了。”

  白术继承着献都一脉相承的特点,短小,相当短小,约莫有两个须童那么高,宽度也一样,波浪卷发扎个小揪揪安安静静的趴在脑门上,脸上圆滚滚把五官都快挤出去了,只留下一个顽强的肉鼻子居于正中,总之是个憨态可掬的小老头模样。

  面老心不老,论起寿数比淮焰还小,却顶着一张皱巴巴的糙皮脸,雷轰一样的撒娇。

  突然而至的来客满脸写着不好惹,浑身散发着一种“不熟勿近”的气息,一时间殿中的氛围也突然凝滞,面面相觑不敢妄动。

  周遭但凡事长眼睛的小妖都为自家城主捏一把汗,仿佛是在看待一直不知天高地厚的耗子在猫面前撒欢,一脸的傻相。

  白术理所应当的扑了个空,直接和站在妖君后面的寒玉正脸相迎,可惜,堪堪有一臂之隔就划出了天堑般的距离,城主矮了一截,场面略有些尴尬。

  寒玉有些惭愧道:“城主,没事吧?”

  白术后撤了一步,爽朗的摆手笑笑:“无妨,这位是......”

  寒玉:“家父原是中封门的蛇主。”

  “哦,我想起来了,原来是奉渊叔家的公子......那什么,别站着了,都先坐吧。”白术热切的招呼着完,转而手脚麻利,一把擒住淮焰的胳膊生拉硬扯的牵到坐上:“阿焰哥,你说说咱们俩有多久没见了,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来,这必须走一个!”

  淮焰忍着烦躁勉强坐稳,也并未拂了城主的面子,接过那一角银杯,慢饮下去,目光寒若冰霜。

  “我们来的时候经过天极海,遇上幽火引路,岸边就候着献都的船。怎么,城主遇上什么难事了,要大开城门做这种生意?”他就歇了一口气的功夫,开口就直奔主题。

  白术顿时脸色一绿:“哪里就是生意嘛,讲这么难听......妖族入了秽土就是一家亲,我也不忍心看那些道行都不够的孩子,已经被地印伤了,还要赶路去焚妖塔遭罪,还不如来献都热闹热闹呢.......”

  “既然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反正献都也空着,让他们跟城中的长老们一样都住进暗门里吧。”淮焰上半身往前探了点,食指轻轻扣了扣桌面:“唔,干点活也可以,是得多历练历练,但去下九门不合适,那里煞气太重,容易伤着他们。”

  “这.......可......”白术简直一个头两个大,含混着想说点什么,又听见对面那不好惹的主又出声了。

  “寒玉你路上跟我说的,底下多少个门来着?“淮焰眯着眼睛琢磨了一会,没算出来,转头问道:”我实在记不清了,有九个吧。”

  寒玉清清楚楚道:“君上记错了,一共一是百单九个下穴门,都不适合虚魅长期居住。”

  淮焰:“......”

  “哪能呢,不会的!肯定安排妥当——须童!”白术爽利的答应完,又扬声朝外面喊了一句,就看见一个圆滚滚的身影,蹦蹦跳跳的闪了进来。

  须童眨巴着眼睛,脆声问道:“老爹,有什么吩咐?”

  “将刚拉回来那些虚魅都分到中门去,看看长老们有些没有些端茶递水的活,随便分一分,安排他们住下吧。”

  须童不敢确定:“老爹,你是说中门啊?”

  白术不满的翻了个白眼:“说是哪就是哪,哪那么多话!”

  “城主要是不介意的话,我也一块去看看吧,刚好也就歇着了。”寒玉素白的脸上,浮着彬彬有礼的笑意:“赶了一路,不似君上修为深厚,就先失陪。”

  白术知晓那是淮焰对这件事情不放心,差了手下盯着,面上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好将东道主之谊尽到底,做了个请的手势:“族主请随意。”

  这遭瘟的贵客一来就把原本热闹的地火宴搅和的冷冷清清,殿中服侍的妖奴都已经识趣的退了下去,唯有高台中央的火炉还烧得正旺,噼里啪啦的直响。

  白术缓缓的吐出一口气,给淮焰斟上酒:“阿焰哥这次来,也不是特地为这帮虚魅撑腰的吧,有什么让你非回献都不可的理由啊?要是需要帮忙,只管开开口便是。”

  淮焰:“天境正在灵界搜查地鬼月中出逃的地煞,应该到了秽土的地界,你应该早就听说了吧。”

  话听到这,白术竟然暗自放松下来,眉开眼笑的搭腔:“那没事,不就个投胎都赶不上的小鬼吗,你们只管多住些日子方圆几百里都好好查,彻彻底底的查,可千万别得罪天上那帮鸟神,你说万一......是吧,我们献都的日子也都不好过......”

  白术当惯了甩手掌柜,说这话眼也不眨脸也不红,虽说他好歹也是当年叱咤六界的白帝妖君嫡亲的儿子,但要不是这厮流着先帝的血又长得像他老子,压根看不出来半点大人物的气魄,就好像当初老爷子撒手西去时连将白术的骨气和脸面一齐捎带走了,就生了点残渣留着让他在灵界一个鸟不拉屎的地界混混日子,凑活喘口气得了。

  能把触怒天神的煞神说成是小鬼,也不知道城主是当真无知无畏,还是压根没把这事往心上放,看着比淮焰要云淡风轻多了。

  淮焰:“那就叨扰城主了,会多住几日的。我也许久没回来了,城中各妖族的长老都还好吗?”

  他好似真是在拉家常,眉眼中难得有温情在。

  白术:“好着呢,你看看这城中通道纵横,活门活路,想去哪就去哪,要什么就有什么,都根本用不着他们老人家自己动手,擎等着颐养天年就得了。”

  淮焰静静听着,没吭声。

  白术也压根没受影响,絮絮叨叨着:“......这也是多亏了我们家老头子建造的盘楼,机关精巧,根基深厚,才福泽了后辈......”

  淮焰神色一动,干涩的笑了笑,边说边起身:“是,先君他老人家考虑的是够长远的,没给城主留下点发挥的余地,真是可惜。说来灵界须臾万年,与天境的恩恩怨怨,起起伏伏,没有他想不到的。”

  最后一个字音落时,刚好走到石门处。

  白术越听越不对劲,最后仓皇的站起来,搜畅刮得想了一阵,憋出了句:“阿焰哥,你还在埋怨我爹将你赶出献都吗?”

  淮焰背对着他,顿住了步子,却没吭声。

  “其实我爹他......”

  “先君于我危难之际曾给过我一团火光,最后他却亲手掐灭在了我面前。”淮焰声音渐渐沉下去,一字一句清晰起来:“可是想想,我本来,就是一无所有的......”

  白术突然像是被谁重重的掴了一巴掌,久久缓不过神来,早在听说妖君踏足到天极海的时候,他就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随时准备接后招,却没想到淮焰兜兜转转都问了些无关痛痒的话,像是出了趟远门,回来时四处问候一下才放心。

  最后不轻不重的一句,顷刻间,将横在他们面前巍然不动数百年的阴霾丝丝缕缕的化开了,留下一抹追寻不到痕迹的漠然。

  再抬眼时,连对方的影子也捕捉不到了。

  门臼转动,缓缓的合上了,一步迈出去的瞬间,外头浓重的昏暗就压了过来。

  淮焰将手背搭在眉眼上,觉得有些乏累。

  “我来晚了吗?”昏暗中,传过来脆生生的一句。

  他被迎面来的火灯晃得有些眩晕,对方似乎没发现这点异常,还更走近了一些,这次不光是亮得刺眼,竟还有些灼热了。

  淮焰:“没有。”

  她的眼睛里有火苗的影子,亮得异常好看,眉眼锋利,唇色娇艳,生动的有些迷幻。

  听他说完,容苏突然弯唇笑了,一只细白的手越过黑暗揪到他的衣襟上,小力抻了下:“走,我饿了。”

  淮焰:“你笑什么?”

  容苏:“你不是说我好看吗,我当然要笑。”

  淮焰皱眉:“我哪里说了?”

  容苏不看他:“眼睛说了。”

  淮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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