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相亲
走出更衣室时，才发现车间里已经冷冷清清了。
而心里突然有一丝烦乱的感觉，我不想去相亲的，上次相亲的那个叫小莲的女孩子虽然不错，可是，第一，我对她一无所知，第二，她嫌弃我们穷，也嫌弃我没有爸妈，所以，通了几次电话以后，就不了了之了，这次，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她回心转意了？
烦乱的另一个原因就是，我在秦娟面前说了我去相亲的事情，我，不想让她知道的。
但是，支峰一再的问，还是说了。
春末夏初的黄昏，天色还不是很晚。
回家四十八里的路程，近个多小时差不多能到家。
我去车棚里推电动车的时候，发现电已经充满了，拔下充电器，收拾好，准备想走时，就看见了秦娟走来了。
她是刚刚从车间里出来的。
“怎么才走？”我跨坐在电动车上问她。
“整理了一下资料。”她轻轻的说：“等我一下。”然后，匆匆的去推自己的电动车。
走的路边的一棵树下，她才停下来，回头看着我说：“哥，你明天真的去相亲？”她的表情有一丝落幕，黄昏的风吹过，她脑后的马尾辫随风摇晃。
“对啊！”我也很惆怅的说：“还是上次相亲的那个对象，当时，她嫌弃我们穷，后来，就不了了之了，这次，不知道二婶怎么又让她回心转意了。”
“你喜欢她吗？”秦娟看着我，眼睛眨了眨，又垂下去。
“我对她一无所知，怎么能谈的上喜欢呢。”我点了烟，“可是，我奶奶喜欢，她总以为，我有媳妇了，她也可以安心了。我的家庭很特殊的。”说着，我就把我的家庭情况给秦娟说了一下。
秦娟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斜阳浴火，倦鸟归巢。
我说：“你回去吧，我也该走了，还有四十多里路呢。”
秦娟动了动嘴唇，却没有说出来一个字，我看看她，说，“我走了。”
她没有动，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这一次，我又发现她眼睛里的依恋了。
回到老家时，天已经黑透了，奶奶已经做好了晚饭，她笑呵呵的说：“饭后，带着瓜子和糖果去你二婶那里一趟吧。”
在二婶那里，我才知道小莲回心转意的原因，是因为我们村后面的耕地要被政府占用了，每亩地价格是十三万多，我和奶奶的那六亩地恰好被占完。
原来，小莲是真的本着这些来的。
第二天，我和小莲在村口的小超市里见面了。
我买了瓜子和躺果放在桌子上，桌子上我刚倒的茶还冒着热气。
隔壁房间里传过来奶奶和二婶还有小莲她妈聊天的声音。她们的声音很快乐。
小莲打扮的很时尚，烫的发，发梢在肩头向上卷着，米色的风衣，白色的细跟皮鞋。
看见她的时尚，我就感觉着我们有了距离，本来就有距离。
她拿起一把瓜子一颗一颗的嗑着，嗑完了，把瓜子皮放在桌子的边缘。
她问，“你村后有多少地？”
“五亩多。”我说，掏出烟来抽。
她算计了一下，“彩礼十五万，我有一个哥哥不务正业，不学无术，剩下的买辆二十万的车，再交一个首付买130平的房子？”
刚刚吸到嘴里的一大口烟差点没呛到我。
“然后呢？”我问，
我的意思是，那可是我奶奶的地。
“没有了。”她摊手，“留个电话吧！”
“上次不是留了吗？”我问。
“我删了。”她直言不讳。
“那，就不要留了吧！”我说。
“你！”她说。
“我要留一部分钱给我奶奶养老，是她一把屎一把尿的把我拉扯大的，我不能让我奶奶过一分钱没有的日子。”说完，我就走了出来。
“唐风，你听我说——”小莲在后面叫我。
“你喜欢的不是我这个人，”我看着她说：“而是钱。”
这句话外面的人都听到了。
“小风，”奶奶不高兴了，“你这孩子怎么这样啊，快点给小莲陪个不是！”
我拉住奶奶的手，说：“我不能和不孝敬老人的人谈恋爱！我选择要你，奶奶！”
二婶说：“小莲不是那样的孩子！”
“我知道啊！”我说。
小莲妈说：“你怎么这么说话，谁看上你们的钱了？”
“不是你，是别人。”说完，我就拉着奶奶向外走。
奶奶骂我，却流泪了，“傻瓜，奶奶已经老了呀！”
“老了也是奶奶，小莲要把卖地的钱给她哥哥娶媳妇，给我们在城里买房，一分钱都不留给你！”
相亲又失败了，可，我一点都不难过，不后悔。
家里，我坐在沙发上，对奶奶说：“那个小莲图的是咱家的钱！”
“傻孩子，你到底怎么想的呀，她能跟着咱就不错了，你怎么……你还想谈个什么样的呀？”奶奶急的直拍手。
我一看奶奶真生气了，也为刚才的冲动有点后悔。
此刻，脑海里突然映出秦娟的模样来。
于是，我就说：“奶奶，其实呢，我在公司里谈了一个女孩子，只是刚刚交往，她人挺好，也挺懂事，下次我回来的时候，给你看她的照片！”
奶奶的脸上慢慢的爬上笑容，“奶奶眼花，不看照片，要看真人！”
“好，就让你看看真人，看看她比这个小莲强不强！”我说着，就靠近奶奶，替她按摩膝盖，奶奶老寒腿，好多年了，因为贫穷，舍不得治疗。
我想，等发我下个月的工资，就带奶奶去医院。
“好了，”奶奶慈爱的看着我，“只要你能谈上对象，奶奶就是闭上眼睛也知足了。”
“奶奶，”我不高兴了，“我不许你这样说，你才六十多岁，身体这么硬朗……”
手机的铃声打断了我下面的话，一看，是秦娟。
真的是太巧了，刚刚说了她，她就来电话了。
“在相亲吗？”手机里传过来她的轻笑声。
“已经结束了。”我说。
“这么快呀！”她问。
“对她没感觉。”我说，想起小莲刚才那自以为是的表情，我还有点生厌。
奶奶轻轻的问，“谁呀？”
我冲奶奶笑笑，一手捂住手机说：“就是我刚刚给你说的那个女孩子。”
奶奶立刻眉开眼笑，“我可以跟她说句话吗？”
“能，一会儿我就让她给你说。”刚才奶奶生我的气，现在，我必须让她高兴高兴了。
“怎么啦？”我把手机放到耳边，秦娟就问：“你走神了？”
“没有，”我看了奶奶一眼，“奶奶在我旁边，她想给你说话，你不介意吧？”
“怎么会呢！”秦娟的笑声更爽朗了，“你把手机给奶奶吧。”
奶奶微笑着接过手机，就对着手机说：“闺女，刚才小风说了，你们两个人的关系很好，你什么时候回来吃饭呀，奶奶给你们做好吃的。”
我凑近手机，就听见秦娟说:“只要唐风愿意，我什么时候都可以。”她的回答让我心里一暖，心想，秦娟真的冰雪聪明，她通过刚才我说的话，已经大致明白了我的意思，所以，她才这样安慰奶奶。
奶奶幸福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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