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鲛女赠鲛球
“等我们找到遥香草，我就让葫芦做我们的船，骑上它把东海游个遍。”小龙用嘴巴拱起小鱼。
小鱼羞涩地点了点头，又想起了什么：“可是山那么高……”
“哥哥说过，不管你想去哪，都会带你去。”小龙望着她神秘地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先藏进来。”
小鱼看了他一眼，听话地藏了进去，小龙身子一卷圈成一个圈，再伸展开来的时候，已经离开地面飞到了空中。
“咲咲哥哥，我怎么差点忘了？你可是会飞的耶。”她在他耳朵里兴奋地叫着。
就在他们将要到达山顶，小龙一个翻转准备找到合适的地方着地的时候，空中一声巨雷，离开水里太久已经浑身无力的小鱼又被吓了一下，直接从小龙的耳朵里滑出，直通通地从三万里的高空掉落下去，下方正是一堆礁石。
小龙一眼看见，吓得不轻，慌忙急匆匆地往下冲，以期在小鱼触礁之前接到她，可他冲下的速度远比不过她掉落的速度。
小鱼在离礁石堆只剩不到一米高的地方、眼看就要被正下方那块礁石尖尖的棱角刺穿，只见一道白光从远处飘飘忽忽地射了过来，电石火花间，小鱼弹落到了上边，白光随即一卷一收，把她带离礁石堆，然后轻轻落在了海面上。
小龙确认了小鱼没事，便痴痴呆呆的在离她不远的上空久久盘绕，呜咽低鸣，内心的慌张和后怕久久不能平复。
“小龙哥哥，你下来吧，我没事了，来，别害怕！”小鱼身子弓着，头微微抬起，温柔地邀请着内心充满歉疚、此时还心有余悸的小龙。
小龙抬头试着朝她微微笑了一下，看到小鱼一直惬意地躺在水面上，才意识到刚才那道所谓白光竟是白绫，柔软而细密，此时正托着小鱼浮在海面上，像一幅大片留白的水墨画，画面上虽然只有一条蓝绿色透着点黄色光芒的精灵可爱的小魔鱼，却鲜活空灵、意韵无穷。
只是，无意中画出这幅画的人去哪了呢？
两个小家伙正在海面上东看西看，试图寻找是谁救了他们，无意中又瞥到刚才那座山，小鱼沮丧地叹了口气：“我可能永远都没有办法上到那座山了。”
小龙低头思考了一会儿，仰起脸对小鱼说：“这次是小龙哥哥不好，没考虑周全就仓促带你上去，我一定会再带你上去，一起找到遥香草，也决不让你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小鱼慵懒地躺在鲛绡上，歪着头看了他一会儿，好像在试图分析这件事可行性还有多大。
“咲咲哥哥，总有一天，你会离开大海到天空去翱翔，对不对？”
小龙用手弹了下她的小脑袋：“不管以前还是以后，哚哚在哪，咲咲就在哪，哚哚想做什么，咲咲就带你做什么。”
小鱼坚定地点点头，好像这个愿望一定会实现一样。
“小龙哥哥，你快看，这么久了，这白绫都还是干的。”小鱼感到口渴，像被晾在了沙滩上一样，才发现这件奇怪的事。
小龙低头看了一眼，确实如此，即使被海水浸润了半天，白绫并没有一点点被濡湿，依然干爽的像从没沾过水。他又撩了点些水上去，水滚成水珠，然后骨碌碌滚落到了海里。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鲛绡？赠绡的应该是鲛人吧？小龙低着头默默地在心里问了一句。
“难道是海人鱼姐姐？”小鱼也意识到了。
“我们现在去找海人鱼，感谢救命之恩，并把东西归还给他怎么样？”小龙和小鱼异口同声地说，然后哈哈大笑，相□□点头，又重新手拉手游到了海水里。
不知游了多久，远处传来一阵美妙但又很神秘的歌声，他们循声而去。
一个高深的峡谷旁，一男一女两条海人鱼正在悬崖边上旋转起舞，妙曼的鱼尾时而一起上翘合成心形，时而在水里画出优美的弧线，飘飘摇摇、洋洋洒洒，犹如花瓣盛开般纯美，又如狂风扫过般畅快。
他们一边舞蹈，一边唱着声音奇特扣人心弦的歌，女鲛人扎着马尾，男鲛人头发一缕一缕地上翘，他们脸色幽暗，眼睛如群星闪烁，忽明忽暗的光从远处袭来，打在他们身上，有种摄人心魄的美。
待他们靠近，两条海人鱼停止了歌声，因为语言不通，小龙打着手势向他们表示感谢，并拿着鲛绡意欲还回，谁知他们却冲小鱼笑了一下，然后喉咙里发出了一种很奇怪的语言，像是骨头快速震动所发出的音频，小龙云里雾里了半天。
小鱼却听得出，那是催她回去的：“公主，一别几百余载，即便我们不来，公主也该考虑是不是该回去了，并且，您因为这条龙，过度消耗了体内那颗珠子，恐怕能够待在海底的时日已无多，我们是来接您回去的。”
小鱼听她这话大有深意，张着小嘴巴盯着她看了半天，试探着叫：“色、玛姐姐？”
女海人鱼使劲地点着头，眼中有泪光在闪烁。
小鱼下意识地回头看了眼小龙，小龙也不解地看着她，她知道他是想问她们聊了些什么，慌慌地解释道：“哦，这位海人鱼姐姐说，我们跟着鲛绡有缘，要把它送给我们做礼物。”
小龙听说，连连摆手，已经受了别人的救命之恩，怎么能再平白无故接收别人的礼物？
海人鱼拉起鲛绡的一角轻轻一挥，鲛绡便向四面八方无限铺去，不一会儿，就伸展到了他们眼睛看不到的地方，小龙瞠目结舌的看着，小鱼脸色煞白。
“姐姐，对不起，我现在还不能跟你们回去，我不会有事的，只是以后不能再受父王的庇护了而已，但是我相信，小龙哥哥他，一定会保护好我的。”
“公主，你是在骗自己还是骗我们？他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拿什么保护你？”
“如果他真的连自己都保护不了，我就更不能走了，因为，我要留下来保护他。”
“公主，他只是一条那么小的小龙，还不懂得人间或神界的爱与恨，即便有一天他能修炼到天神的境界，那也是几万年以后的事了，而公主如果不肯回去，到那时早已灰飞烟灭，他不会记得有这样一个你，为他做过怎样的牺牲。”
“他陪我度过了将近一千年生命中最美好的时光，我所作的一切都不能叫牺牲。”
“那么，你的兀郎哥哥呢，这么多年过去，你不打算去找他？”
“兀郎哥哥跟我一样，这会儿正蹲在不知道哪个旮旯里苦苦寻找皎珠呢，即便我回去也找不到他，不如留在这里，没准儿哪天就碰到他了。”
“即便碰到他，你还能认出他来吗？”
咲哚点点头，他们分开的时候，可是留了信物的。那朵杏花已化作她的尾巴，时时刻刻跟在她身后，而兀郎的，她在圆海之心里快失去意识的时候，隐隐约约看到一团白影蜷卧在一朵杏花上，后来醒来之后，看到小龙团在透明贝壳里，她知道，那个贝壳乃是杏花所化，兀郎哥哥也没有食言，化作了一只小龙在海底等着她，虽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她也什么都没说，只一心在他身边陪着他就是了。
只是这些话她并没有跟色玛说，时机成熟，总会真相大白的。
小龙看到海人鱼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把鲛绡收了回来，对着小鱼叽里呱啦地说了一通话，眼神之恳切，让小龙都觉得不管她提出的是什么要求都不好再拒绝。
“海人鱼姐姐说，这鲛绡以后会继续帮助我们，不说别的，我们要上这座山就得靠它，如果实在过意不去，回头看到什么稀奇物件，转送一件给她就是了。”小鱼对小龙翻译道。
小龙狐疑地看着她，凭感觉，她们刚才说的肯定不是、至少不止是这些，便将头转向海人鱼，打着手势：“姐姐，可能你听不懂我在说什么，我只能凭着我们都有同一片对哚哚的拳拳爱心做一番尝试了，你上次见到她的时候，她一定光彩照人，可现在却变成了这个样子，我不怕她不发光，可我怕她有危险，姐姐，你能不能告诉我怎样才能救她？”
海人鱼看看他，又看看小鱼，不知道该欣慰还是该伤悲，毕竟她要的，只是她好好回去，别再为了谁不爱惜而已。
“海人鱼姐姐，你们赠送如此大礼，真不知该以何物相报才不算亵渎了你们的深恩。”小鱼用海人鱼的语言跟她说，小龙虽然原话听不懂，但大概懂她这句话的意思，也知道她无非就是想转换话题而已。小龙也早有耳闻，鲛绡在海外市场上价值百金，还有多少人求而不得，虽然海里不兴黄金，但也算是受了他们的深恩，可他要的不是鲛绡。
小鱼跟色玛说完，转向小龙，“这位姐姐说，我对她有恩，她就是为救我而来，你不用担心。”接着，给他讲了她们的渊源——
一千年前，色玛还是海晶宫里一位小歌女，因违反宫规与情郎私会并将受了伤的情郎带回宫而酿下大错，小鱼感念他们的一片深情，用自己三百多年禁闭换取了他们的自由。这么久过去她几乎已经忘掉了，没想到他们还一直记得，时隔千年都不惜赶回来报恩。
“多谢姐姐的一片心意，需要小龙做什么吗？”
一直没说话的男海人鱼，从尾巴里取出一个鹅卵大小的透明水珠：“这叫做鲛球，虽没有皎珠那么大威力，但也许能助你找到皎珠。”
且说那颗水珠，初看毫不起眼，跟大海里随手捞起的其它水珠并无二致，可过一会儿就得震撼了，因为自古以来，从没有谁能将那美丽的水珠留住，这一颗却硬生生地过了很久都没破，不管你捏它揉它还是搓她，并且手感还和普通的水珠一样。它那么透亮、那么美丽，却又那么梦幻，即便世界上最璀璨的珠宝，也难以和它媲美，它没有颜色，轻若无物，却让每一个看到它的人都想把它深深留住。
它也曾是小鱼最美好的向往，没想到有一天，真的有人把它捧到了她面前。小鱼觉得好玩，轻轻用鳍碰了一下，水珠竟一下子附着在了它身上，骨碌碌地滚动着。
“公主，这颗球它汇集了古今月光的精华，所到之处，荒芜会变成繁茂、被破坏的会恢复原貌，流失的时间也会回到从前。”色玛说，“寻找皎珠不可无它。”
小龙看了眼小鱼，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发现她身上的光好像亮了那么一点点。
小鱼盯着男海人鱼，色玛会意，向她解释：“这鲛球来自海人鱼王国，他叫紫山，是这归墟里海人鱼王国的王，而我在见到你之前也来自海人鱼王国，我们不过是故人相逢。”
小鱼欣慰地点点头，看情况，色玛姐姐是找到了她真正的幸福。
“公主，兀郎在离开前曾让我转告你，找不找得到皎珠没关系，千万别把自己弄丢了。在你决定回去之前，我会一直留在海里暗中保护你，什么时候需要我出面，记得把鲛球拿出来对着月光就是。”色玛说完，拉着紫山先行离开，一阵美妙的音乐在他们身后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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