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第一次蜕变
“仙人误会了，我不是什么三公子，只是这圆海深底一条普普通通的小龙。”小龙慌忙解释。
“哦？好吧，可能术某认错了也是有的，既然小龙公子什么也不肯带走，那总该留下点什么吧？”
“留、留下？我们仓促间空手而来，唐突了仙人，不知仙人想要什么？我去拿来便是。”
“不必，我要留下的，你已经带来了。”
“带来了？”小龙看看身上绑着的鲛绡和里边装着的鲛球和舄玉，问仙人要挑哪样。
仙人摇摇头：“除了鲛球，其它都是信手拈来的，算不上宝贝，而鲛球我也不要。”
小龙再左看右看，也只剩下手里托着的装有小鱼的水球，吓得大惊失色，“她留不得，她家人父母都在海底，如果留在这里，我怕他们会合起伙来掀翻了蓬莱。”
“哈哈哈，公子不必担心，我要留下的不是她，而是公子本尊！”
“我？我只是误打误撞闯了进来，不曾盗取仙草，也不曾偷吃果实，留我做什么？”
“如果你不肯留下，那就把她留下。”仙人指了指小鱼。
“不，我们都不留下。”小鱼着急地在水球里大喊。
小龙倒是一时改变了注意：“既然如此，我们两个都留下如何？”
仙人没想到他会如此爽快，呆愣了一下，随即拂须大笑：“正说晚上炖汤少了道龙肉，就有现成的上上品送上门来。”说着又打量了一番，“嗯，乳臭未干、质地细腻、犹如脂玉，想必味道一定不错。”
小鱼紧张的不行，小龙却不以为意：“仙人把我炖了之后，能否善待这位小公主？”
“哈哈哈哈，小小年纪，就有此般义气，真真难得，既然如此，我答应你便是。”
小鱼看他如此坦然，本以为他另有打算，没想到接下来他真的被带到了一个散发着热气的房间里，房间中央，架着一个滚烫的锅炉，里边一大堆灵芝仙草以及一些根本叫不上名字的药材正在翻滚打转，有的还吐着火舌，看起来极为吓人。
小鱼看了，哭着尖叫：“要炖就炖我，别看我小，营养可丰富着呢！”
一句话把仙人惹笑了，“哈哈哈，你营养再丰富，扔在这锅里，怕是也立马鱼花都不见了，再说颜色又这么艳，我怕中毒。”然后不由分说就把小龙投到了锅里，歪着头问小鱼，“你是在这看着他怎么被炖呢还是先到别处回避一下？”
“如果你一定要炖他，那就连我一块儿炖，看我父王不把你扒皮剔骨、剜心割肉，再捣毁你的蓬莱，让你们流离失所、居无定处。”
“是吗？那我倒要试试。”一挥手，就要把小鱼也往锅里推。
小龙看到及时出手，把她挡在了外边：“哚哚，你先离开这儿好吗？相信我不会有事，我在圆海之心都活了那么久了，何况一个小小的锅？”
“不管你有没有事，我都要陪着你。”小鱼不依。
小龙没说什么，一只龙爪伸进水球里，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小鱼游动着的身子停了下来，没再发出一点声响。
小龙示意仙人把她带了出去：“你答应过我会善待她。”
“你这位小朋友都有父母家人，难道你就不想找回自己的吗？”临出门前，仙人回头问。
小龙呆愣了一下，然后指了指水球里的小鱼：“她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
“胡说，龙和鱼怎么会有同样的家人？她是鱼，她的父母家人当然也是鱼，而你是龙，你的父母应该是龙才对！”
小龙挠了挠头皮：“话是这么说，可我家人如果在的话，也不至于这么多年没人找我。”
“如果公子愿意，我可以试着帮你找找家人。”仙人很诚恳地说。
小龙摇了摇头：“反正我也要死了，找不找得到有什么关系？”
“如果我帮你找到家人，他们也愿意救你呢？”仙人不死心。
小龙依然摇头。
仙人看了他一眼，然后出门去了。
热锅里的小龙，先是闻到一阵阵袭来的仙草的异香，在高温的升腾下，更是浓郁扑鼻、沁人心脾，“真是太好闻了，能跟你们一块儿煮是我的福分。”他细声细语地对砂锅里的仙草说，仙草们翻滚跳跃着，或干脆凑到他身边，他周身被一片温热环绕，暖洋洋地，舒服极了。
在这片香气中，他有点迷醉了。差点在迷迷糊糊中睡去的时候，突然一激灵。
“还得逃出去，可别真醉了”，他告诫自己。
好不容易定下心神准备跳，一股热浪“嘭”地一下扑了过来，顺着他的鼻孔流经嘴巴，一会儿功夫，便充满了肚子里每一个器官，五肺六脏像被热油浇过，滋滋作响，一股浓烟从嘴巴里冒了出来，浑身的每一个毛孔也都被浸润，从里到外，没有一处不受煎熬。
“不会就这样熟透吧？”他脑海里冒出这个念头，憋足了劲往外跳，可此时的身体好像不是自己的，完全不听使唤，费了好大劲都动弹不得。
在这热气的蒸煮中，意识也逐渐微弱，一点一点的沉了下去，昏迷前，看到泪水涟涟的小鱼两个小小的鱼鳍一张一张：“小龙哥哥，不要、不要睡着啊。”
他心念一动，又打了个激灵，那些年吸收的八纮九野之力，受到了仙草热气的激发，极度不安分起来，在体内上蹿下跳，身体也随着开始一鼔一胀。
锅里的水翻滚着、呼啸着，内外夹击、冷热交替，排山倒海般到处冲撞，滚烫的药水、随时都可能把人撕碎的力量，一点一点，继续浸润到他的每一个细胞里，像是被烧红的针，一个孔一个孔地戳过去，他连想昏迷都不能，只能清晰地感受着一点一滴撕心裂肺的痛苦。
门外，那位形销骨立的仙人问一开始在山顶那个被称为“蓬莱第一高手”、鹤发童颜、满面红光的仙人：“仙尊，真的需要七七四十九天吗？他会不会受不住？”
“那些八纮九野之力已经在他体内沉睡太久，疏散这个过程一旦开始便不能半途而废，否则，不但不能将它们化解成他自身的一部分，还会郁结在体内，反过来一点一点反噬他，仙药也将变成□□，过不了多久，他就会全身腐烂、灰飞烟灭。”
仙人冷汗淋淋，没再说什么，看了眼水球里的小鱼：“这条小鱼怎么处置？”
“放到山顶的冰雨池里，还是让她等三儿醒来吧。”
仙人听说，带着她去了一开始他们落到的那个浅水池里。
池水依然清澈的宛如空气，一条发着光的小鱼放进去，池里立马摇曳多姿、顾盼生彩，池底的金玉细石好像为了衬托小鱼，闪闪金光都变得温和朦胧起来。
小鱼醒过来之后就一直扭来扭去蹦跶着要找小龙，仙人冷冷地说：“要不然就好好在这等他，要不然就现在回到海里等他，你觉得在哪待着他出来后找你容易一些？”
“你是说，他还会出来？”小鱼听了他的话，惊喜地问。
仙人嘴角扯了一下：“你自己待着好好玩吧，放心，这山上的所有动物都不会伤人。”说完便离开了。
小鱼懂了他的意思，便暂时安下心来，在这个仙境里待了下来。
仙人们每日抚琴对弈，吟诗作画、轻歌曼舞，空灵而又有诗意地生活着，谁也不知道，在这仙境一般的地方，还有一条龙在一个不被人看到的地方，日日夜夜备受煎熬。
也不会有人知道，有条小鱼，在山顶上最美丽的天池了，天天如坐针毡。
七七四十九天里，小龙身体受煎熬，小鱼心里更受煎熬。
终于，七七四十九天到了，备受煎熬的小龙不仅没有被煮死或变得很虚弱，反而一举冲破砂锅，从紧闭着的屋里飞了出来。
和来时不同的是，他所到之处，那些浮转着的金雾，都一窝蜂地从四面八方飘过来，环绕在他身边，琪花瑶草频频向他点头，就连空中飞过的鸟儿看到他，都会在高处暂作停留，点头致意。
他顾不上理会这些，一心只想尽快找到小鱼。
可当他终于找到金玉细石池准备进去时，被仙人阻止了：“你现在的身体还不适合沾水，不如在山上多玩几天，我带你到其他地方也逛逛，再过九九八十一天，等身体完全好了，留在这里还是回到海底，我都不会阻止你。”
“你们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小龙这才想起关心自己这些天的遭遇。
“三公子，不管我们做了什么，都一定是为你好，剩下的八十一天里，恐怕你也只能留下来好好养伤，其它的，到时自然会知道，好吗？”
“好，我答应你，不沾水，但是，一定得让我看到哚哚。”
“这是自然。”仙人也没阻止。
小鱼一看到小龙，嘴巴张得老大老大：“小龙哥哥，你……”
小龙以为她是看自己安然无恙地出来了感到惊讶，便哈哈一笑：“怎么？不敢相信我还能活着出来？都跟你说过不会有事的。”
“可是，你、你真的长出翅膀来了？”说着，便从瑶池里跳出来，想去摸小龙的翅膀，仙人怕她冰到小龙，提前运了个水球把她接住了。
“三公子，你先在这里歇上几天，等稍微好点，我会带你到其它几座山上也都去逛逛，既然你喜欢仙山的风景，那就多带几座走。”
小龙本要试图阻止，但他一口一声“三公子”，小龙无奈，只得摇着头勉为其难的暂且接受了这个称呼。
“什么？我们还不能回到海里吗？”小鱼急了。
“当然可以，如果你希望他被前功尽弃，甚至变成一条废龙的话。”仙人毫不客气。
小鱼没再说什么，毕竟，没有什么比小龙哥哥的安全更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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