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羞辱
爸爸断了腿，妈妈离开后的十几年，她的人生始终都在遭受着校园冷暴力，韩屹就是贯穿她整个人生的一场噩梦，她挣脱不出来，也结束不了。
而如今不过两日，仿佛全校都知道了她家里的那些事，在她背后指指点点，说三道四，有的人鄙夷不屑，有的人幸灾乐祸，有的人冷眼旁观，有的人事不关己。
两天的时间，重新将她打入深渊，可见，如今的韩屹坏的比过去更有势力。
第一节晚自习是地理晚自习，地理老师拿了一张卷子，说要测一测大家过了一个假期还记得多少。
楚瑶看着卷面上陌生的字眼，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
回神的时候，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把手里的卷子揉乱成一团，她愣愣的用尺子刮着卷子，可是怎么用力，试卷看上去还是皱皱巴巴的。
楚瑶的心情越发的糟糕透了，她向来爱惜自己的书本，生活中一点点褶皱都会不舒服好久，这样褶皱甚至就像她斑驳的人生中那些深深浅浅的沟壑一样，压得她喘不上气来。
越去整压试卷，试图恢复试卷的平整，她的手就越抖，汗珠从额角渗透出来，她嘴好淡，她是不是该吃些什么？
是，她该吃药了，她有点想吃药了。
可是找遍书包，她都没有找到一个能让她解脱的瓶瓶罐罐。
恍惚间才想起来，她停药好久了。
自习课下了，地理课代表来收试卷，皱皱巴巴的卷子上，她有很多不会写，只能空白着交上去。
看了她的卷子，地理课代表又看了她一眼，想说什么又住了口。
这时一个梳着齐肩短发的女生跑过来，皱着眉道：“别把她的卷子放在我的卷子上，恶心。”
地理课代表只随手把她的卷子搁到最下面离开了。
楚瑶抿唇，心头像梗了一块石头。
这个女生她有印象，是和林月牙交好的一个女生。
晚自习结束，楚瑶快速的收拾着书本逃离这个让她透不上气的教室。
直到穿过竖街，看着街道两旁的暖黄灯笼，她紧抿的唇才松懈两分，她深呼一口气，这时耳边传来一道声音：“周哥哥你等等。”
话音落下，自行车的刹车声伴随着一道少年音响在楚瑶耳边，“做什么？”
楚瑶顿下脚步，回头就见林月牙坐在楚行周的自行车前面横杠上。
楚行周双手握车把，将她呈拥抱的姿势护在胸前。
楚行周低头看一眼怀里的人才抬头，看到楚瑶后他显然一顿，然后瞳孔的颜色淡了下来。
林月牙跳下自行车，两步来到楚瑶面前，脸上不知是压她一头的得意，还是替天行道后的正义凛然：“楚瑶，今天只是个开始，你会为你所做的付出代价。”
总有那么一些人喜欢狗拿耗子！
楚瑶不是不会反击，只是突然就不屑了，不屑在这个时候开口，不屑在楚行周面前唇枪舌剑，也不屑和不必要的人多说一句话。
楚瑶眸子从楚行周身下的自行车上扫过，面无表情的无视林月牙继续向前走去。
被无视，林月牙脸色难看，她走到楚行周的身边，不满道：“她可真讨厌，做错事还这么理直气壮，道歉就真的那么难吗？不过，我哥说的也对，这种人的道歉也不值钱，欠下的就应该连本带利的收回去。”
楚行周双手插兜，双脚蹬在地上，淡淡垂眸看着林月牙没说话。
林月牙挤进楚行周的怀里重新坐上自行车。
楚行周原地停顿三秒，长腿蹬动自行车。
自行车从楚瑶身边骑过，楚瑶只看见楚行周挺拔颀长的后背，完全将林月牙包覆。
恍惚间她记得，过去林月牙痴缠的时候碰一下他的衣服，他都要重新洗的，如今却可以这么亲昵。
楚瑶面无表情，安安静静地走进通往自家的小巷，爸爸等在黑暗中，手里夹着烟，见了她，他将烟掐灭扔掉，提了她的包回家。
“南北方的教材有些不同，能跟上吗？”
楚瑶抿唇：“没什么区别，理科怎么变我都会，文科怎么变我都跟不上。”
楚爸笑起来：“想当年爸爸就是理科满分，文科不及格，这说出去，不用提姓名，谁不知道你是我楚谦的女儿。”
“不过你这地理差到东南西北分不清，就有些随你妈了，这以后出个远门爸爸还得跟着你不成？”
楚爸一个人笑呵呵的絮絮叨叨：“或许也不用，楚宝长大了，过两年该有男朋友了，有男朋友保护也不错。”
“要是现在有合适的男孩子，爸爸也不反对你早恋，只是这分寸你得有。”
楚瑶眼睛酸涩，“我不找男朋友。”
“胡说，我的楚宝这么漂亮，怎么能不找男朋友，你得相信，这世上的男人他不是都是爸爸这样的，世上总有好男人，楚宝总能碰到。”
楚瑶喉间哽住，怎么都说不出话。
一觉醒来是周三，楚瑶又开始算，再熬三天就可以休息了。
洗脸的时候发现家里多了一套修复作用的药用水乳，不用想都知道是妈妈寄回来的。
楚瑶盯着水乳看了好久，仿佛空荡的眼眸透过这两瓶水乳能看穿时空，千里穿梭，透彻躯体，侦破谁的灵魂。
事实上，那就只是一套水乳。
她缓缓伸手，还是打开均匀的涂抹在脸上手上。
上午最后一节课是地理课，地理老师拿着一踏试卷黑着脸走进来。
“砰”的一声试卷摔在讲桌上，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没有一人敢说话。
地理老师姓李，是个五十多岁等着退休的男老师，听说学历只有高中毕业，是那年代有资历的老师，也是三中出了名的毒舌老师，不管男生女生，骂人从不留情面。
看他今天这脸色，一看就有人要倒霉。
果然，李老师将试卷一扔，抽出第一份试卷，抖两下，嘴角带着嘲讽的笑念出楚瑶的名字，“来，谁叫楚瑶，站起来给我认识认识。”
浑浑噩噩一上午，楚瑶越发懵，缓缓站了起来。
李老师勾着食指，“来，上来。”
全班皆大气不敢出，楚瑶走在讲台前。
李老师一手勾着楚瑶的试卷，“来，看看这是你的吗？”
楚瑶低头扫一眼，嗓子干哑：“是我的。”
李老师当即一手将她的试卷操起，揉捏成一团扔在她的脸上，“你他么这试卷狗啃了一样，是上厕所没手纸了吗？”
下面一片安静。
楚瑶被打懵了，她的生命中从未遇到这样的老师。
说着脏话做着粗鲁的动作。
楚瑶全身的血瞬间涌上头，窘迫难堪！
又听李老师指着她的鼻子骂，“空那么多是等着谁给你写？”
“以前我说没说过，不允许空白，就是蒙也要蒙全了，你是没听到我的话，还是不屑我的话？更或者你是手断了行动不能？”
楚瑶试图想说些什么，比如，她是转校生，并不知道他的这个规定，可是终究，她还是沉默了下来。
她向来比同龄人多一分清醒，也清楚的知道，她说了只会激起他更大的愤怒。
李老师又骂了两句难听的，手指头指着她的鼻子：“这节课站着听，当然，不想听就滚出去。”
楚瑶向座位上走了两步，李老师的声音又传来，“上课戴什么口罩，我们哪个是有传染病还是咋地，摘了，以后我的课再看见你戴口罩，你就不用上了。”
楚瑶咬唇，缓缓抬手摘掉口罩。
看到她红肿破皮的脸，全班一片哗然。
楚瑶仿佛没看到大家各色的神情，安安静静地回到座位上脊背站得笔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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