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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杏花台


谢俚向云皎一一介绍了院内众人和各处景致,随即几人坐在一处凉亭内喝茶闲谈,受邀参加此次清谈的皆是上京之中的有名之士,谈吐举止颇有风趣,且此处景致上佳,倒也让人觉得心神舒畅。

        几番相谈后,众人心中皆是一片愉悦,加上本就对三复先生满含倾慕之情,如今得见真人,虽说举止中有几分疏冷,但大体也称得上温润两字,更何况其丹青向来以空灵飘逸闻之于世,因此对那几分疏冷都不由带着仰慕之情。

        “鄙人有幸见过一次先生真迹,自此日夜不能忘,不知今日能否劳烦先生让我等一饱眼福。”一人起身冲云皎作了个揖说道。

        他这一句话算是说到众人心坎上了,当下便眼巴巴地望着云皎,一副生怕他拒绝的模样。

        云皎收了手中折扇,笑道:“承蒙各位不弃,愚自当愿意。”

        石桌大约六尺长三尺宽,看其纹理像是从一整块石头上切割下来的,呈青灰色,表面被打磨得光滑平整。

        石桌上已摆好笔墨纸砚和所需的颜料。

        云皎站在桌前,宣纸几乎占据大半个桌面,众人围在四周,却不敢上前。

        一阵风吹过,卷携着满枝的杏花袭来。他将落在宣纸上的杏花轻扫至一旁,却独独落了自己发丝间的。

        杏花满枝丫,一目之中亦是如此。

        他手中的笔尖在纸上游走勾勒,墨笔丹青下,纸上情与景渐渐定格,忽然他笔下一动,纸上丹青似乎被注入了灵气,似是活了过来。

        云皎当日借着几幅丹青闻之于世,享负盛名,但无人知道是怎么流传开来的,亦不知作画之人姓甚名谁,师从何处,唯独画上盖着的印鉴——名曰“三复”。

        后来传闻日渐神化,大都说他得天授之,当世莫及。

        云皎收笔,盖上印鉴,整理好衣袖,接过折扇后退几步。

        恰时,邹蘅誉走了过来,瞥了眼云皎,负手走到桌前,之前强行按捺下的心绪,此刻却如涨潮般蛮横地将他淹没。

        ——宣纸在石桌摊开,风光则然在纸上。云皎画的就是这满山的杏花,萦绕在风中,飘逸自在,又如无根浮萍,落在地上,陷入泥里。如初春的大雪一般,粉色嫣然。

        却无端的让人感觉到一丝怅然,好似这仙境中的景,下一秒就化作春泥,连眼前这一眼都已是徒增伤怀罢了。

        邹蘅誉半响无一丝反应,又过了好大一会,终于有人按耐不住,走进了些想看得清楚一些。

        而邹蘅誉才像回过来神一样,摸了把胡须,对着画叹道:“手中笔抒心中情,满园春色如仙境,你为何如此伤怀呢?”

        说罢,转身对云皎说道:“我那有上好的碧螺春,不知先生可肯赏光,许我尽些地主之谊?”

        云皎同邹蘅誉饮了会茶,又同谢俚等人讨论了会古今丹青之大成者,也颇为愉快,只是总有一人对他横鼻子冷眼,有事没事就出声呛他,看他很是不耐烦。

        云皎特地待到最后才告辞离开,此时宾客已离开大半,亭内只有云皎、谢俚和陆慕和三人。

        “陆小公子,当日周郢交战,你我各有立场,此时两国交善,你我也可试着做朋友。”他骤然说了这句话,让谢俚和陆慕和皆是一愣。

        陆慕和从鼻子里“哼”了一声,道:“你说的挺简单,那我大周数万英魂岂不是白白牺牲了,十二年前,峪回山下没能回家的数十万冤魂莫不是死不瞑目?”

        他说的义愤填膺,看云皎的眼神也越发的愤恨,双眸中隐约能看到浮现的血丝。

        云皎叹了口气:“十二年前的债如今也被讨了回来,你这愤恨难道非得再起战火才能消得了吗?”

        陆慕和最看不得有人一副惺惺作态、如救世主一样满嘴仁义道德,实际却不知怎样一副不堪模样。

        他眼底的厌恶不加掩饰,道:“本就是你们郢帝贪心不足,妄图吞并别国,也不看有没有那本事,此刻又做出一副大义的样子,也不嫌恶心。”

        他话说得难听,一旁的谢俚当下脸色微变,一把攥住陆慕和的手,狠狠掐了两下他的手心,冲云皎歉声道:“王爷莫怪,陆兄他性子耿直,但对王爷绝无不敬之意。”

        当下连先生也不喊,只是这“无不敬之意”听得云皎直想发笑。

        “无妨,陆小公子自小被家中长辈庇佑,自然心性单纯、毫无心计,如孩童一般,本王自是不会计较。”他面含微笑,语气平和,毫无嘲讽之意。

        陆慕和却登时被气炸了,这是在骂他没脑子?

        只是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谢俚回头瞪了一眼,嗔道:“别说话。”

        姑姑贵为太后,父亲兄长有□□定国之功,他想说什么想做什么自然不会看别人的脸色。他向来做事说话也向来直接,不会管别人怎样。

        可偏偏对谢俚嘴软心软,有时他甚至觉得,是不是自己上辈子欠了他什么东西,这辈子来讨债的。

        但无论怎样,他和云皎的杠子是结上了。

        残阳笼住了整个杏花台,宾客尽散。

        陆慕和拉住要离开的谢俚,有些委屈地说:“俚儿,你就这么喜欢那个云皎,一直向着他。”

        谢俚被他死死攥住手腕,无法只能解释道:“于公,义亲王为郢国质子,且不谈如今两国交好,不宜恶言相对,当日各为其主,如若他不万般设计护百姓周全,恐怕你才是真的瞧不起他吧。”他看了眼陆慕和略有松动的面容,继续道:“于私,他今日以‘三复’的名号来赴会,乃天下文人墨客倾慕之人,你如此对他更不合适。”

        一番话说完,条件反射地去看向陆慕和,好巧不巧,他这一抬头直接看进了陆慕和的眼睛里,准确来说,陆慕和的视线从未离开过他。

        但此时,他们眼中的波纹都因为彼此的身影而产生细微的震颤,树欲静而风不止,谢俚收回目光后,再开口说话,已显得不那么正常。

        “我知道你当日受了很多苦,或许不该拿这些道理要求你,但做事也万万不可全凭喜好的。”

        他声音有些低,陆慕和却听得很是认真,他点点头道:“这差事是我撒泼打滚好不容易求来的,一点都不辛苦,”他顿了一下,语调上扬,显得有些稀奇,“俚儿,你今天话好多哦!”

        谢俚默然片刻,抽出自己的手,转身就走。

        宫中。

        夏启坐在上位,听着下面跪着的人禀告云皎的去向,听到某处,他忽然一笑说:“看他挺瘦的,倒是能吃。”

        暗探将清谈会发生的事一一禀明后,说道:“臣未将三复先生的丹青带回,还请陛下降罪。”

        “怎么,邹蘅誉不愿意给?”

        “回陛下,邹公年迈,臣恐生变故,不敢强行带回。”

        夏启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让暗探下去。

        他抬头看着挂着的《雨后空竹响》,内心缓缓升起一丝欣羡,又暗自咂舌地想,不知这次得出多少血,邹蘅誉才能把把画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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