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牢不可破的誓言
回到房子里时，爸爸和阿拉斯托已经坐在客厅里了，正坐在沙发上说话。他们是通过壁炉过来的。
“……她的女儿还没成年呢，和谢诺菲留斯差不多大吧，纳撒尼尔？”
“是的，我记得。海丝佳，她比谢诺小一岁。这么小就没了母亲，真是太遗憾了。”
“爸爸，穆迪先生。”我走过去打断了他们的谈话，“中午好，穆迪先生。”
“中午好，柯洛芙。”阿拉斯托向我挤眉弄眼，“上次在霍格沃茨那件事，替我一并谢过马尔福家的那个孩子——我都听邓布利多说了，帮了大忙。”
“当然，先生，我们很荣幸。”我向阿拉斯托笑道，心照不宣地说着只有彼此才明白的话。
谢诺菲留斯茫然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阿拉斯托。爸爸则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你什么时候去了霍格沃茨？”
“哦，这是我们的秘密。”阿拉斯托把手伸进口袋里，翻了半天，最后拎出来一个绿油油的小家伙，“这是你的生日礼物，当心点儿，小家伙的脾气不错，但惹毛了也会很麻烦。来看看它喜不喜欢你。”
我以为他要给我一节树枝，很快我发现那不是。阿拉斯托手里的小东西扭来扭去地，显然是只活物。它睁着一双褐色的小眼睛，怯生生地看着我，拼命地往阿拉斯托的手指后面躲。
是护树罗锅！这种神奇生物不属于可家养范围内，但危险等级不高，身为傲罗的阿拉斯托想弄一只来，还是很容易的。我慢慢地向它伸出手，掌心朝上，停在它面前。在阿拉斯托的催促下，护树罗锅犹豫了很久，才慢慢挪到了我的手上。
我用指腹碰了碰它头顶的叶子，小家伙抱着我的手指蹭了两下。莉莉凑过来看我手上的护树罗锅：“它好可爱！”
“我也这么觉得。”我说，“谢谢您，穆迪先生。”
“我还没有介绍我的客人吧？”斯内普夫人和伊万斯夫妇走过来了，我站在他们和阿拉斯托中间，为他们互相引见，“穆迪先生，这是我的朋友，莉莉·伊万斯和西弗勒斯·斯内普，这是西弗勒斯的妈妈和莉莉的父母。斯内普夫人，伊万斯先生，伊万斯夫人，这是我爸爸，这位是魔法部的傲罗阿拉斯托·穆迪先生。”
“你们好。”阿拉斯托握了握斯内普夫人的手，然后对伊万斯夫妇说，“我听邓布利多提起过你们的女儿，他说她是个非常出色的小女巫。还有斯内普先生，你的魔药学成绩非常出色——有兴趣在毕业后成为一名傲罗吗？”
“我……我很荣幸，先生。”西弗勒斯结结巴巴地说，看得出来，他对这个提议并没有什么兴趣。
妈妈听到声音，也从厨房里出来了。大人们客客气气地寒暄了几句，就在沙发上坐下了。妈妈对麻瓜世界的问题很感兴趣，她和伊万斯夫妇坐在一起，不断地向他们提问——麻瓜用什么来洗衣服、他们是怎么做饭的、麻瓜是如何驱赶的花园里的地精的……相同的问题，伊万斯夫妇也很好奇巫师会如何处理，他们看起来聊得很是投机。
另一边，爸爸和穆迪好像以前就认识斯内普夫人，他们叫她“艾琳”，继续着我们进来之前的话题，讨论起琼斯家的事。
我带着谢诺菲留斯、莉莉和西弗勒斯上楼，去我的房间。谢诺菲留斯看上去脸色不太好。
“发生什么事？”我打开楼梯间的门，回头问谢诺菲留斯。
“海丝佳·琼斯的母亲遇害了。”谢诺菲留斯说，“一个星期前，她在伯明翰被钻心咒折磨致死。听说是过去旅游的，琼斯一家人都去了。她的母亲只是暂时离开家人，去树林里追一只嗅嗅，一直到天黑都没有回来。琼斯先生去找她，却只找到了妻子的尸体。”
“柯洛芙，你怎么了？”西弗勒斯问我，“你的脸色很差。”
我张了张嘴，用力挤出一个笑容：“我没事……就是觉得……太突然了。暑假回家的时候我还在车站看到过琼斯夫人，她看上去很健康。”
“是啊，太突然了。”谢诺菲留斯感叹道，“抱歉，洛芙，今天是你的生日，我不该说这些的。”
我摇了摇头，打开房门让他们进去。里面已经准备好了点心和茶，莉莉在房间里跑了一圈，对着我的光轮1001惊叹不已。
“你有光轮1001了！这是今年最新上市的扫帚！”征得我的同意后，莉莉抱着飞天扫帚，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太棒了！我也和妈妈说过想要一把扫帚，好在二年级开学后参加魁地奇队员的选拔，她答应我我们去对角巷买下学期的课本时，顺便去买一把最好的扫帚！”
“那我们有可能会成为对手了，莉莉。”
“你也要加入魁地奇队吗？”
我点了点头：“有这个打算。”
莉莉高兴极了：“那就太好了！如果我们都加入了魁地奇队，格兰芬多和斯莱特林比赛的时候，我一定不会让着你的！”
“公平对决，本该如此，不是吗？”
莉莉把扫帚放下，挨着我和西弗勒斯坐下，西弗勒斯给她倒了一杯茶：“奥德里奇没来吗？”
“没有，说起这个——”我向前倾了倾身子，把藏了好几天的腹诽倾诉给他们，“我给奥德里奇和西里斯都送过请柬，本来他们都打算来的。可是奥德里奇听说西里斯要来，他就不来了。西里斯听说我给西弗勒斯送了请柬，也说不来了，还不让他弟弟雷古勒斯来。结果我只收到了马尔福家和布莱克家送来的礼物，却连他们的影子都没见到。”
“那个布莱克——谁管那只蠢狗。”西弗勒斯哼了一声。
我没有理会他对我表哥的不敬称谓。如果是奥德里奇说这话，我一定会反对的。可现在坐在我面前的是西弗勒斯，被西里斯伤害了一辈子的西弗勒斯。
我看着西弗勒斯和莉莉互动的样子，心中那点儿酸涩的感觉慢慢被冲淡。
如果按照前世的发展，一年级时的莉莉和西弗勒斯虽然还算是朋友，但隔阂已经慢慢显露出来了。格兰芬多让莉莉越来越富有正义感，越来越开朗活泼，而身在斯莱特林的西弗勒斯，因为这里残酷的规则和扭曲的价值观，慢慢变成一个阴沉、内敛的男孩儿。
而现在的西弗勒斯，依然是那个内向害羞的孩子，却明显比入学前多了阳光和活力。他依然向往着更强的力量，依然对黑魔法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依然对伏地魔抱有憧憬。然而我能看到，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我能改变他们的命运，一切都会比前世更好——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琼斯夫人的面孔却突然在我脑海中浮现，另一个疑问紧接着浮上心头——我真的能改变一切吗？
海丝佳·琼斯的母亲，是凤凰社的创始成员之一。她本该活到哈利出生之后一个月的时候，因龙痘疮去世的。而现在，一场本不存在的旅行，如此突兀地改写了她的命运。
琼斯一家从未去过伯明翰，我之所以如此确信，是因为多年后，有一次我和海丝佳聊天时，她说过她的爸爸明明就住在莱斯特，去连离家最近的伯明翰和诺丁汉都没去过。
因为我的重生，有什么事情被改变了，一个本不该死去的人死了。重生之后，我第一次产生了恐惧——我以为自己手握未来，可以规避一切风险，保护所有想保护的人。可直到此刻我才幡然醒悟，随着我一步步改写历史，我记忆中的未来与现实中的一切，正在渐行渐远。
我真的能保护他们吗？说到底，我拥有的也不过是西弗勒斯留给哈利的那些记忆。二十年的流浪，让我错过了太多太多。
我不想让家人和朋友们担心，就把所有的坏心情全都压在心底，依然高高兴兴地和他们一起，过完了这个生日。到了晚上，我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用被子蒙着头，拿着来自马尔福家的那枚胸针，一个人闷闷不乐。
被子外面突然响起咻的一声，我没有动，直到被子被人拉开，奥德里奇铂金色的头发映入眼帘。
“生日快乐，洛芙——你怎么哭了？”
奥德里奇的笑容瞬间垮掉，他惊慌失措地看着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好半天才想起来自己口袋里还有一块手绢，连忙拿出来帮我擦眼泪。
“奥德里奇。”
我喊着他的名字，扑到他怀里，紧紧地抱着他的腰：“我只是突然有些害怕。”
“怕什么？”他把我和被子一起抱在怀里，轻轻拍着我的背，温柔地问。
我怕什么呢？
怕莉莉和西弗勒斯再次决裂，怕我身边的人再次一个个死去，怕我无意中害死了无辜的人，怕我不能阻止伏地魔，最怕最怕的是……我再一次失去奥德里奇。
如果我不曾失而复得，也许依然像前世一样，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也不过是无悲无喜。可现在，一个完整的、活生生的他就在我身边，我怎么能承受再次失去他的痛苦呢？
“你答应我一件事，好不好？”我把眼泪抹在他的衣服上，带着几分无赖和任性，“无论什么时候，哪怕不能杀死伏地魔也好，你绝对绝对不要出事。”
奥德里奇抱着我的手更用力了，勒得我有些喘不过来气。他的呼吸声听上去有些重，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从他的呼吸中听出了疯狂的意味。
错觉吧。我闭上眼睛，安心地靠在他怀里。
“跟我来个地方吧，洛芙。”过了很久很久，他才开口对我说道。
一阵熟悉的眩晕感，紧接着一阵清爽的风从背后吹来。
盛夏的夜里，风本来不刺骨，奥德里奇还是把我的被子往上拉了拉，把我整个裹在里面。
“这是哪里？”我向周围看了看，才发现我们已经到了威尔特郡，马尔福家的墓园。
邓布利多就站在我们旁边，看着我和蔼地笑了笑：“晚上好，洛夫古德小姐。祝你生日快乐——我的礼物味道不错吧。”
“我不知道，我全给谢诺菲留斯了，教授。”邓布利多的品味我这辈子都欣赏不来，然而谢诺菲留斯倒是很喜欢那些蟑螂堆，他一向喜欢奇奇怪怪的东西。
“您怎么会在这里？”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是马尔福先生邀请我来的。”老教授摊开手，耸了耸肩。
我转头看奥德里奇，他正看着邓布利多。
“您愿意做我们的见证人吗，教授？”
他对邓布利多用了敬称，两世以来他第一次真心实意地对邓布利多用敬称。我惊奇于这件事，而忽略了奥德里奇话里的其它内容。
邓布利多惊愕地望着他，隔着半月形眼镜审视了奥德里奇好久，才慢慢点了点头，拿出了他的魔杖。
我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奥德里奇已经用他的右手握住了我的。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羊皮纸递给我：“照着这上面的念。”
邓布利多向前几步，站在我们身旁，把魔杖尖放在我们相握的右手上。
“你愿意成为……等等，奥德里奇，这是……”
“别说多余的话。”奥德里奇打断了我的话，“誓约要开始缔结了，你只管念就好。”
我看着那张羊皮纸，眼眶渐渐有些湿润。我舔了一下干燥的嘴唇。
“你愿意成为我终生的伴侣，并宣誓永不背叛吗？”
“我愿意。”奥德里奇说。
一股细细的明亮火光，从邓布利多的魔杖中流出，像炽热的金属丝一样缠绕着我们的手。我从右手上感受到一丝温暖，这股暖意慢慢流进了心底。
“你会用你的一切来保护我，不让我受到任何伤害吗？”
“我会。”
又一股火光从魔杖中流来，跟第一个连接在一起，形成一个漂亮的发光的锁链。
羊皮纸上还有最后一句话，可我不打算照着念。我把那张纸扔开，看着奥德里奇的眼睛：“如果有一天，你预感到自己将走向死亡，你会亲手杀死我，”奥德里奇震惊地看着我，想要挣脱我的手，却被我紧紧抓住了，“……不再，把我一个人留在这里，再次经历漫长无望的等待吗？”
他静静地看着我，沉默了很久。
“我会。”
伴随着这声叹息似的“ido”，魔杖尖流出了第三股火光。火光聚集在了一起，缠绕住我们连接着的右手，像一条燃烧着的火灰蛇一样。
邓布利多收起了魔杖，我松开了奥德里奇的手。那条火焰结成的锁链消失了，我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它的存在。
“生日快乐，洛芙。”
奥德里奇向我笑道，蓝灰色的眼睛里像是揉进了星光，温柔而明亮。
“我的洛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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