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小……小黑
楚时渊也不可能接受自己作为被保护的存在, 又因为这个行动的原因，成为最后进去的那个人。
其他人用肉/身给自己试险，是他绝对不会接受的事。
顾琼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 才提前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楚时渊的话再度让裴诚一的脸色苍白到彻底失了血色。
没法阻拦，只能看着他们去“送死”。
这可能吗？这当然不可能。
除了温禹明所知的表层潜台词信息之外，裴诚一对温禹明一直以来都像是对待弟弟的偏爱, 他怎么可能会看到自己在乎的人就这么去送死。
之所以那样说, 也是因为其他人不可能看着温禹明一个人去送死，结果没想到现在是全员都想去送……
“还有其他办法！”
裴诚一低吼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顾琼只静默地看了他一眼, 然后又转移视线看向了那个迄今为止都没有任何明显变化的迷宫。它仍然像是人类心脏的跳动速度一样, 发挥着稳定而又不可更改的频率。
明光现在处于什么状态？
顾琼控制不住地将思绪转向了坏的一面。
假设他处于理智和清醒状态，别的不说，以主动攻击大肆破坏迷宫内部，好引起外界波动，从而让其他人知道他还存活，是最正常也一定会去做的事。而如果不做这些事, 就意味……他不一定处于理智和清醒的状态。
对敌的时候处于这种状态意味着什么, 都没有必要再说。
结果再明显不过。
“没有办法。”顾琼直接说出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目前船上的炮台，每台一分钟内。能发射2~3发, 在我们谈话的这段时间, 已经有上百发炮弹打在了那个迷宫上, 你有看到它有任何变化吗？”
一分钟都没到的时间里打出这么多攻击，如果是正常的直径百米的迷宫, 只怕连一片完整废墟都没有办法留下。
何况那些武器的伤害并不是被彻底隔绝, 下方的许多低级魔兽, 都已经在炮火的余震之下，受伤不浅。
那个迷宫只是单纯的将炮弹所带来的全部伤害都给防御住了而已。
简单来说就是所有攻击全部miss。
除了内部突破，顾琼想不到什么别的东西。
在他们还没有行动的之后，一个金毛记者突然大喊一句：“老天！我们现在竟然能看到那个神所在的位置？！”
“什么？”楚时渊第一时间将视线转移了过去。
蹩口的中文让他听得不是很明显，追问是为了确定自己听到的东西究竟是真是假。
裴诚一则是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冲到了那个记者带着的防水摄影机侧后方。
“去船舱内部，打开幕布，把画面投屏到幕布上查看情况，再来决定你们究竟要不要进入那个迷宫！相信他，相信明光还能再抵御一会儿，毕竟那可是每天都在007的神！”
这样的工作都能做得下来，还有什么是他抵挡不了的？
可结果，反倒让他们离开得更快……
在画面被投影到幕布上的时候，他们能清晰地看到，那个原本护卫着明光的白金色屏障，被看起来并不算大，却长满了利齿的叶片，硬生生给啃碎了。
在那植物尖锐的牙齿即将咬到明光之前，顾琼已经对着驾驶直升机的人员说：“把我重新送回之前的位置，我要求进入那个迷宫！”
“不行！”作为后来者，跟随着另一条船和裴诚一会合的云瑾，第一时间强调拒绝。
“连他身上的屏障都能被突破，你一个研究人员又怎么可能会做得到抵抗？”云瑾大喊。
“不试试怎么知道。”顾琼只一挥手，她的身侧就出现了那个很久没有出现过的八级小丧尸。
周身疯狂叫嚣着的危险，让许多人顿时僵硬住了身体，进退难行。
“凭借他，怎么说我都会有一点自保之力，何况我判断那个迷宫的主人也是偏向于精神系的敌人。同属精神系，就算会被克制，多少也能判断出对敌的攻击手段。”
温禹明轻轻颔首：“我也去。”
组织里的存在不管是人还是不是人，本质上都是同伴，也没有什么阶级区别，温禹明可不会接受明光单方面保护自己。
更何况明光不是一直没找到他的半身吗？对于神来说半身应该还具有着其他的独特含义吧。
就像是一个整体突然缺少了一部分。
被咬了一口的苹果长久地放置在一旁，就算仍然看起来完好，也会氧化变质。
在还没有找到贺暗的情况下，明光不能死。
至于他……
时间之力无法作用在外物身上，作用在自己身上还是没有问题的。再怎么不行他也可以打一个换血肉盾操作。
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楚时渊的身上。
云瑾寄望于他能阻止顾琼，又清楚在她看到顾琼将那个小丧尸放出来的时候就明白了她的决心。
而裴诚一已经在想，一旦真的出现了最坏的结果，把温禹明重新带回这个世界，保持着活人状态，又需要做些什么。
楚时渊的话语，也不过是让他们俩有一种尘埃落定的即视感。
“我要去。”
不是我会去，会某种程度上仍然有一种被动的即视感，而他要，就表明了强制性的自我需求。他要去，这是他自己的决定，在做下这个决定的时候，也已经做好了承担结果的准备。
其他人根本没得阻止。
……
迷宫内侧，被不知名的植物咬在身上疯狂吸血的明光，睁开了眼睛。
此时，那双金色的眸子里一片血色。
遮盖了原本的纯粹的同时，隐隐约约的黑色气体也在他身上萦绕。
那些原本缠绕在他身上的吸血植物，不像是被光明元素单方面的压制崩解，反倒像是力量被腐蚀了一样，逐渐枯萎，并且失去了生命力。
待在迷宫最中间，运用水镜注视着明光，猜测他何时会被吸干的魔兽，不由自主地敲了敲由藤蔓构建而成的王座扶手。
这什么情况？
在魔兽的估算中，明光应该没这么快的醒来才对。
光明元素是很霸道也很纯粹，且好珍对的存在。
光就只是光，一种物质，而其他元素，譬如水，水元素的操纵者，除了可以无中生有搞出水来之外，还可以在水中添加各种物质，改变水的概念。这种情况下搞出来的东西依旧能被他们自主操控，或是作为攻击方式，或是用于治疗。
但唯独光元素不行。
它的攻击就是单纯的运用纯粹力量的，也不像是水元素治疗时的缺失补足。，光元素是直接赋予已经失去生命的东西，额外增添一部分生命力。
过于纯粹的东西很容易被污染。
黑暗魔植理论上是和光元素最为相斥的存在，尖锐的牙齿咬破明光的皮肤后，除了能摄取血液中的强大力量之外，同样也会注入黑暗元素用于侵蚀他的身体内部。
就是没想到他现在醒得那么早，而且……
明光身上的气息变了。
他血色的双眼，就算隔着水镜注视，也让魔兽不由自主地想到了陷入死亡危险的疯狂生物。
具有着明显的自我毁灭和破坏力。
不可正面迎敌……
这个想法一瞬间出现在脑海里时，水镜中的明光并没有像正常探索迷宫的玩家一样，选择按照自己的方式离开这个每隔一分钟就会直接重组的地方。他反倒像是为什么破坏神附体了一样，直接将自己的手放在了那绿色的迷宫墙壁上。
领域是魔兽的精神力具现，明光知道的，远比顾琼曾经从他口中了解的浅显信息，要深刻得多。
精神力在玄学侧的解释就是一个生命存在的灵魂。
光元素对灵魂的打击力显然没有黑暗元素要强。而某个不知死活的东西，却以为明光只是能和他势均力敌的光明元素法神。
他坐在那张藤蔓王座上时，还在想曾经杀死过的法神加起来也能组建一个小团队了，现在这个也不会例外。
然而现实却是……
绿色的墙体迅速被黑色的气体腐蚀成了一个坑。
无法遏制的惨叫从原本高高在上的魔兽口中发出，强烈的痛苦，让他有一种自己的脑子被锥子强行敲出了一个洞的即视感。
细细密密的汗珠瞬间挂满脸庞，原本像是猫捉耗子的表情，转瞬之间，充满了恨不得将明光剥皮拆骨的狠意。
被注视着的感觉，和受到杀气针对的明光，缓缓地抬起了眼睛，看向了斜上角的位置。
而那魔兽在那倒映着绿色墙体的血红眼睛注视过来的时候，背后一片冷汗升起。
想要逃跑的想法不断地在脑海里叫嚣，直觉告诉魔兽，那个原本能和他打一打，甚至还能被自己逗着玩的法神角色，进入了他无法抵挡的领域……
本能促使着魔兽逃跑，理智又让他明白，再吞噬一位法神，会让他有更高的可能，冲击那个传说中的真正神之领域。
蛋糕和死亡并存。
贪婪者会选择将其一并拥入怀中。
只可惜蛋糕不是蛋糕，死亡，却是真的死亡。
不……不对……
到底是什么不对？
明光知道那个暗中的东西正在偷窥着自己，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非常不对，血色的眼睛他自己看不见，但左手手腕上或者说全身上下的黑色气体，他还是看得清清楚楚。
黑暗元素在碧落的时间线从很久之前就被打成了不可拥有的独特元素。
拥有这种元素的人类甚至会被当成天生的灾星，多数都活不过童年。且不说那一切究竟是由什么造成的，只说，明光确实也已经上万年没有接触到黑暗元素。
这种力量会点燃他体内的光明元素。
这会让他所有的理智都全面崩塌，做出连自己都无法确定的事情。
失去了半身的神就像是氧化了的苹果，迟早有一天会彻底腐烂。
但如果苹果包好保鲜袋，塞进了冰箱，就能延缓。而假设氧化的苹果被额外增加了能刺激活性的存在，只会让苹果在极短的时间内像是燃烧生命似的保持着鲜度，最后又在极短的时间内，变成只能丢进垃圾桶的存在。
可如果刺激活性的存在没有终止，那么他就会永远保持鲜明……
渴望渴望渴望，疯狂的渴望在心底深处不断叫嚣。理智被践踏到了大脑中最微不足道的角落，所有的本能都在操控着他去接近黑暗元素，靠近黑暗元素，拥抱自己的半身。
而黑暗魔植这种被魔兽少数收藏的东西，显然不足以提供明光想要的，并满足他的口味。
这造成的结果就是，处于明显非正常状态的明光，无比渴望杀死对方，用于发泄阻止他取得更多黑暗，拥抱自己半的存在。
放在笼子外的胡萝卜，在无法被笼子内部的兔子取得时，只会让疯狂饥饿的兔子，选择杀死一切和自己处于同一囚笼的存在……
一定是它在阻止自己。
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杀死他……
只有这样，一切都会变的好起来。
丢失的理智，让明光无法判断那些出现在自己眼前的像是泡泡一样的东西究竟是什么，但他知道，那些泡泡一定是阻止自己去杀死那个阻碍自己和半身相遇的魔兽。
所以击溃它们就好。
透着白金色光芒的轻剑出现在了他的手中，只不过这一次不再是那种纯粹的光明，上面一定要这个黑色气体，为原本充满了圣洁意味的武器，额外增加了一丝诡异。
堵住了他前进道路的迷宫，被那武器毫不犹豫地挥散。
幕后的魔兽差点咬碎了牙，身上的痛苦仍在源源不断侵蚀，那些原本能唤醒人内心深处最为痛苦记忆的精神泡泡，竟然根本没法阻止那个怪物的脚步……
是的，就是怪物。
在这只魔兽看来，自己反倒不再是人类口中的怪物，明光看起来比自己像得多。
精神泡泡的作用，是在一个人的面前构建出他记忆深处最为痛苦的画面。
人，或者说有正常思维的存在，在遇到这种情况时都会有所反应。畏惧死亡的人选择逃避，畏惧恐惧的人瑟瑟发抖，但是，魔兽没有从明光身上感觉到任何痛苦。
又一个泡泡在眼前炸开的画面，让魔兽间忽视了几条从迷宫一侧潜入进来的小虫子，他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明光身上。
直到从明光身上发现了他挥舞轻剑的动作，微微一顿，才猛然确定泡泡不是没有作用，只是影响力还不够大。
大量的泡泡被迫融合，直到一个可以完全将明光装进去的大泡泡成形。
可在轻剑刺进去的时候，明光看到的却不再是那些虚假的记忆倒影，而是一个真实的和记忆中别无二致的身影……
一身黑色服饰的男人，坐在由黑色作为主基调的宫殿中。
他手中正拿着一本不明符号的书籍，垂眸看着的同时，似是感觉到了明光的到来，轻喊出声。
“光。”
明光嘴唇微微一动：“小……小黑。”
血色的眼睛清明了一瞬间，便又深沉地暗了下去。
“今日也要去听你那信徒对你的祷告词吗？”
那男人温和的话音刚落，明光手中的轻剑便温柔至极穿透了他的胸膛，在对方错愕的表情闪现之时，明光笑得就像是取得了糖果的孩子。
他说。
“不要了，有你就够了。”
……
楚时渊在发现明光被泡泡笼罩的身影时，就第一时间选择伸出手，试图将他拉出来。
却没想到，那泡泡反倒将楚时渊也带了进去。
这时的楚时渊，亲眼见证了和明光面容完全一致的存在，被明光手持轻剑，温柔的穿透了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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