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宝儿姐
姑嫂相处融洽，瞧着倒真是一派祥和，不知道的怕是真以为她赵姨娘便是这戚家的当家主母。
这时，戚宝儿从前厅跑过来，扑到赵姨娘的怀里。
说起来，这还是青禾第一回见到戚宝儿，果真是如陈妈妈所说，白白胖胖，粉红着小脸，跟那画上的年画娃娃似的讨人喜欢。
只有看过全剧本的她心知戚宝儿也并非是个命好的，说起来也只比她好一点而已。
若说戚宝儿是本书的恶毒女配，那她就是炮灰女配了。
而且说恶毒，都是高瞧她得了，她日后的作妖程度，绝对超乎常人的想象，就连这偌大的戚家都是拜在她手里。
不过这都是后话，眼下这号人物还只是个比她还小上一岁的奶娃娃。
小姑子几个本就将话题说了个大半，如今一见戚宝儿，便大力夸赞：“瞧瞧，这就是宝姐儿吧？长得可真漂亮，一看日后也是个水灵的！”
赵姨娘爱怜的抚了抚戚宝儿圆圆的后脑勺：“哪有妹妹夸的那样好，这丫头可顽皮了，有时候就连二爷的话都不听呢。”
“如此可见二哥是最疼宝姐儿的了。”
赵姨娘听罢，但笑不语。
这边陈妈妈牵着戚青禾走了进来，原本有说有笑的屋子，一见她来，便寂静了下来。
大家都楞楞的瞧着陈妈妈身旁的那个小姑娘，身上穿的是时下最流行的雾霾蓝褙子，虽生的白皙，却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跟圆乎乎的宝姐儿相比，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更何况，那小姑娘眉眼深沉，瞧着就不是个讨喜的样子。
赵姨娘瞧见她身上的衣服，更是气的咬碎一口银牙，十分肉疼那些银子。
最终还是大姑母李夫人打破了僵局：“这孩子瞧着眼熟，应该是姚氏的女儿吧？”
赵姨娘头都不抬，只浅浅抿了一口茶水，淡淡道：“是她。”
那冷淡的态度，足以表明赵姨娘对于姚氏留下的这个女儿的厌恶。
青禾直直的走过去，笑的清浅，露出一个好看的酒窝：“青禾见过各位姑母。”
赵姨娘喝茶的动作一顿，倒是被她大方的模样给惊讶到了，心道：在后院待了那么多年，没想到她倒是不怕生。
她假意朝青禾招招手：“禾姐儿过来，倒是许久没见了，让姨娘瞧瞧。”
赵姨娘身段娇美，温柔似水，尽管已经为戚长峰诞下了二子一女，可瞧着还是纤弱如弱柳扶风，引人怜爱。
若是说戚青禾厌恶老太太的虚伪，厌恶戚长峰的薄情，那眼前这个，简直是集齐了那两位的“优点”于一身。
她定定的站在那，一步都不挪。
赵姨娘的脸色不好看了，她还没有追究戚青禾一下子嚯嚯府里这么多的银子，她倒是跟自己摆起谱来了，还当她还是以前那个受姚氏庇护的嫡女呢？
李夫人眼瞅着这屋里的氛围又不对了，连忙打圆场：“禾姐儿还小，怕是还有些认生，妹妹不要同一个小孩子计较。”
说完，她又朝青禾拍拍手道：“禾姐儿，到大姑母这来。”那模样，倒是真把青禾当做孩子。
赵姨娘干巴巴的笑笑，没说话了。
她自然不会在这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磋磨姚氏留下的这个女儿，否则给人落下话柄，日后如何成为她人口中贤良淑德的续弦。
陈妈妈暗暗碰了碰自家姑娘的手，青禾这才不情不愿的过去。
李夫人在夫家一连生了三个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却没有如愿，纵然从前她也不喜姚氏，但是如今瞧着这可怜的遗女青禾，倒也生出几分怜悯之心来。
“瞧瞧这二姑娘，离近了瞧，倒是生得精致着！”她爱怜的抚着青禾的脸，说道。
旁边有人又酸又涩的搭腔：“她母亲可是姚氏，有那般花容悦色的母亲，生的比旁人好些也不足为奇。”
提起姚氏，众人都是一阵唏嘘。
想当年任谁也没有想到位极人臣的姚太尉之女竟然会下嫁给戚二爷。
早前她们便听闻上京姚家女美艳绝伦，在上京贵女之中更是艳压群芳。
她们只当是姚氏门第高，受人吹捧，结果待姚氏嫁过来以后，她们这些小姑子们才发现跟传言比起来，姚氏的样貌实在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不过，生的再花容月貌又如何呢？还不是比不得戚二爷和赵姨娘之间的情意？如今一身美人骨还不是化为了黄土一抔？
想到此处，众人眼中都带了些同情。
这种眼神看的青禾很不舒服，她这人便是如此，纵使她活的凄惨，也绝不容许旁人看低她半分。
三姑母路夫人主动牵起她的手，叹气道：“可怜的姐儿，你母亲该吓到你了吧？别怕，你爹爹这府里姨娘少，日后你便跟着你赵姨娘，她是个性情好的，会待你好的。”
说着，她余光突然瞧到了细细打量青禾的宝姐儿，笑着将青禾的手同宝姐儿的叠在一起：“正好你同宝儿姐差不多大，还能一起玩儿。”
宝姐儿的手软绵绵肉乎乎的，还带着些许汗渍，贴着青禾的手，她长得虎头虎脑的，瞧着，竟然就像青禾第一次透过人群看见自己那个被千娇万宠的妹妹一般。
她一时间看呆了去，不由得生出几丝暖意，心里不由幻想着，这小丫头还小，兴许有人加以引导的话未必就会走上原书那条路呢？
更何况如今她已是戚家嫡女，绝不可眼睁睁的看着她祸害戚家，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么简单的道理她还是明白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还是愿意把她当做妹妹来看的，毕竟，她真的太想娇茵了……
赵姨娘看出了青禾的恍神，顺手将宝姐儿推过去，浅笑盈盈道：“宝姐儿，你不是时常念起你二姐姐吗？如今你二姐姐来了，你怎么还发起楞来了？快去同你二姐姐到那边玩去。”
宝姐儿仰头瞧了瞧赵姨娘，然后这才默默地走到青禾面前。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个二姐姐，只听说过，从身边嬷嬷嘴里听说过，从小娘嘴里亦听说过。
她们都说，若是爹爹喜欢了二姐姐，便不会再像现在一样只喜欢她了，二姐姐是嫡女，生下了就是比她尊贵的。
小姑娘虽沉默着，但是青禾能够察觉她身上的抵触情绪，想到娇茵，她倒是难得主动拉过她的手，笑笑：“走吧宝儿妹妹，我带你去玩。”
宝儿姐闷闷的点头：“嗯。”
李夫人高兴道：“瞧瞧，到底是亲姐妹，虽说见得少，但是禾姐儿一看就是个会疼妹妹的。”
赵姨娘只笑。
青禾抿唇听着，没有说话。
她是疼妹妹，但是，不是这个。
宝姐被她牵着，小步地跟在她身后。
赵姨娘所说的，是这戚府的后花园，说起来戚府虽说是在岚州，但是却不小。
这府邸是前朝王侯在岚州修得院子，被封多年，最终落在了戚家。
戚家为官多年，家底殷实，修得也算是富丽堂皇。
这不，一个后花园就堪比寻常官员的院子一般大了。
一眼望去，奇石罗布，佳木葱茏，彩石小路，古朴别致。
陈妈妈跟在两个小姑娘身后寸步不离，青禾知道，她这是怕自己被算计。
可青禾并不是小孩子，她也不喜欢这样时时刻刻被人看着，于是她找借口将陈妈妈支开了去。
两个小姑娘走到一颗老树下停了下来。
破碎的阳光透过树叶在青禾脸上、身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宝姐儿歪着脑袋打量她，然后戳着小手，半天唔唔哝哝吐出一句：“你是坏人吗？”
“为什么这么问？”青禾如是问。
团子似的宝姐儿咬了咬唇瓣，道：“小娘说你会抢走属于我的所有东西，只有坏人才会这么做。”
青禾想了想，自己好像确实有打算抢回戚长峰的宠爱，可是戚长峰也同样是她的父亲，说来也不算是抢。
于是她温柔道：“你害怕我抢走你的什么？”
“爹爹，害怕二姐姐抢走宝儿的爹爹。”戚宝儿脑袋垂得更低，喃喃细语道。
青禾道：“可是爹爹不仅仅是你的的一个人的爹爹，也是二姐姐的，大姐姐的，我们兄弟姊妹所有人的爹爹，爹爹的宠爱也应该是大家的，所以二姐姐并不算是抢了宝儿的爹爹，而是本该就是二姐姐的。”
戚宝儿还小，有许多理解不了的东西，但是她知道，二姐姐说的没错。
爹爹不仅对她好，也会对大姐姐好，也会对兄长弟弟好。
想通以后，她对面前这个二姐的恶意顿时没了，小孩子便是这样，一会儿一个态度，一阵风一阵雨的。
宝儿姐拉起青禾的手：“二姐姐说的对，那以后你常来找我玩儿。”
小团子掰着指头难过道：“大姐姐和哥哥们已经去读了私塾，弟弟们又和宝儿没话聊，其他姨娘的孩子也不跟我玩……”
其他姨娘的孩子自然不会同她玩，除了表面上已经对戚二爷死心的姚遗梦，几个姨娘哪一个不是恨透了独占戚二爷的赵珠儿？又怎会让自己的孩子同宝儿姐接触。
青禾本就准备从小改变这个小团子，于是果断答应：“好，以后二姐姐时常去找你玩儿。”
虽然她厌恶赵姨娘，可是小孩子总是无辜的，稚童心思单纯，并没有成人的那些花花肠子，不应该接受她的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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