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章 第一个新年

开设钱庄比不得其他行当，阿为亲自下名帖拜访靖州刺史姜大人，初华郡主名头正盛，只要不是违法乱纪之事，姜大人自是全鼎力支持。

        从买铺子到钱庄建成整整耗费了五六月的时间，建成之际挂名众裴钱庄。

        裴王府的老仆加上家生子共计七十三人，阿为从这些人里挑选具有经商之才的人，众裴钱庄的整套流程不同于同行，阿为手把手的将整套自己陈列出的流程教给他们。

        众裴钱庄开业之际声势浩大，百姓纷纷前来捧场可不是因为看在裴王府的面子上，众裴钱庄不同于其他钱庄那样只能兑换银钱或借款放贷。

        众裴钱庄贴出红榜告示，大家可以将手中余钱存于钱庄内，可根据存放的时限给予利息，又或是将每月定量余钱存至众裴钱庄用作风险基金，一旦遭逢灾祸可以得到一大笔赔偿，当然，此项业务主要针对的是大户人家。

        初开张时，众裴钱庄新鲜的营业方式有络绎不绝的人前来咨询，下至贫农上至大户各个阶层的人都有，但是开业两月以来也没有人真正的会将自己口袋的银子放在人家手里保管。阿为也不着急，只是不断的细化众裴钱庄内部各个职位的工作量，相比于阿为的自信，萧镧虽然也很欣赏阿为的整个操作。但也曾笑话她开业没个风水先生测风水，叫什么名字不好非得叫“众裴！”众裴——众赔。阿为知道他就是毒舌一条，不想费时间跟他斗嘴。

        转眼便到了年尾的腊月，洛泽江河居多又临近汐海，到了冬天就尤其的湿冷透骨，靖州已经连续下了好几场大雪白茫茫的一片，俗话说瑞雪兆丰年，众裴钱庄签定了许多开业后的首笔进项，年尾收成颇丰，百姓愿意拿些小钱试试众裴钱庄全新的经营方式。虽然每笔订单的数额不大却也是个极好的兆头，只要前期的利息回报能令这第一批存户满意，口头相传再加上裴王府金字招牌加持，众裴钱庄会越走越顺的。过了腊八就是年，府里上上下下都开始忙活起新年的准备，那些传承下来新岁的风俗阿为不懂，就沿袭老规矩由老管家操持。诸事顺心顺意的阿为也像个孩童一样很是期待新岁。

        大年三十除夕，阿为一身正装入祠堂祭祀祖先，香案上供有羊头、五碗菜、五色点心、五碗饭、一对枣糕、一个大馍馍。

        以往王府没有当家人，如今阿为回归王府，自然便是裴氏家主，裴家虽然子嗣凋零只得她一人，但是她却严肃而认真的完成祭祀。

        供桌上摆放着家谱、祖先像、牌位。阿为逐一扫视，她看见了母亲的画像和牌位，而一旁却是空着的。裴王消失多年没有踪迹，生死与否尚未可知，但是所有人都坚信他还存活于世。

        阿为亲自点燃三柱香行叩拜大礼“裴氏先祖在上，不孝子孙裴为在此叩拜！”她心虔志诚的持香三拜。

        阿为细致描绘着母亲画像上温情脉脉的眉眼“母亲，很高兴十六年后我还能见到您，我们母女缘浅，但若有下辈子，我还愿意做您的女儿。还有父亲，虽然如今不知道他身在何处，但我坚信，只要他还活着，只要我在这儿，他就一定会隔山越海的来找我，所以我会把照顾好自己的！也请您护佑我们父女早日团聚！”她起身把供香插进香炉。

        祭祖完毕，王府里除旧迎新的新年活动正式开始，阿为也不端着主子的架子，在院子摆了圆桌与大家一块吃饺子，接下来就是一列的新岁仪式，老管家按照民间驱邪祈福的风俗烧松盆，将芝麻榨油后的渣滓用作燃料的麻籸，所以也叫烧籸盆。老管家将一摞画着缭草符咒的黄纸递给阿为，满脸的皱纹因为笑意更显纹理深深“郡主，今年可得由您给大家赐福了！”

        阿为接了问道“这有什么说法吗？”

        老管家道“这是祛邪符，把这灵符赐给大伙，大家便能在新的一年避灾纳福平安顺遂。”

        “这个寓意倒好！”阿为眉欢眼笑的将符纸一一分发给众人，甚至连箫镧也分到了一张，箫镧拎着那张黄纸符咒哑然失笑，还是认真叠好收了起来。

        王府里的男人们都去除尘、钉桃符春牌，女人们则去后厨准备守岁的吃食，孩子们欢跃的穿着新红袄虎皮帽成群的玩闹。

        媳妇婆子们做了澄沙团、韵果、蜜姜豉、皂儿糕、蜜酥等，阿为也带着身边的三个丫鬟做了花生酥糖，小米锅巴和肉香藕盒。

        阿为将自己做的吃食分下去，起初府里的人是不敢吃的，后来还是几个孩子实在眼馋郡主做的这些见所未见的零嘴，就在三个丫鬟的诱哄下吃了些，有人带头众人都大着胆子吃了几块。

        隆冬的夜晚来得格外的早，王府内早早点亮了一盏盏红彤彤的灯笼，孩子们早就按捺不住拿出积攒的炮竹烟花，由大些的带着幼小去王府的大门燃放。

        阿为倚着回廊柱子看着众人玩闹嬉戏，她上一次过年是在萃蔚山苑，哪有这样的鼓乐喧天有着浓厚的烟火气息。

        萧镧也走了过来与她并肩而立。阿为看着与一群小媳妇儿们笑作一团的婉日，头也不回的问道“过年不回去，你家人会不会担心？”

        “韵安公主让你回太昶你不是也不愿回。”

        “我为什么不回去你又不是不知道原因。”阿为回头瞪他“我又不是赶你走，别话里话外的刺我。”

        萧镧冁然而笑“我不想回去，那个家除了我母亲，也没什么可值得留恋的。”

        “因为不值得的人和事放弃陪伴母亲尽孝，这可不是明智之举。”萧镧揺头，未褪的笑意染上几分无奈“她自己过的也不幸福，却又不愿跳出泥潭，我不回去也好，至少她不用夹在儿子和丈夫中间，也能得个安静清心！”

        阿为不欲探讨别人的家事，于是止住了话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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