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烹茶技
苏含青有些头疼，但对方毕竟是自己亲娘，只好耐下性子，温和地道：“娘，我没别的意思，只是以后不要再唤我含青，这里毕竟不是自家。”
“娘知道自己无能，你嫌弃娘也是应该的，只是娘当年千不该万该就……”秦素说着，又哽咽了起来，将当年事又絮絮地诉了一番。
苏含青：“……”
这话她已经听了不下数百遍，听到耳朵都快生老茧了，秦素竟然还能不厌其烦的诉说。
“娘不要多虑，只是这里是永平坊，离国子监又近，不能让旁人知道我的身份都是作假的。”苏含青稍稍安抚了秦素一番，见秦素仍是泣不成声，只好站起身来，温言劝说半晌，好说歹说才终于让秦素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她现在相当佩服原本的苏含青，竟能与秦素相依为命十五载。
苏含青叹了一口气，便端起壶倒了一杯茶水润喉，正在这时，忽然发现地上有一颗金珠。
十有八九是秦素刚才遗落在这里的。
苏含青心中不由存了疑，她娘虽然有些银两，但毕竟是从清水县里走出来的人，身上不可能会有这种贵重的东西。
即便有，当初也都当了换做路费。
苏含青现在所了解到的当年往事都是秦素告知她的，或许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也说不定，她捡起金珠，细细端详了许久，又放在了一旁盒子里。
也许，秦素还真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
夜色悄然翻过，钟鼓楼上传来阵阵晨钟声响，不多时，街市上便有如织人潮，永平坊里同样热闹极了。
可赵氏茶楼的门口却相当冷清。
赵掌柜满腹疑窦，以前来往的行人大多都会在赵氏茶楼小坐，怎地今日就只有两三人前来？且还都是平民百姓！
抱着这样的疑问，赵掌柜出门一看，顿时脸都青了。
只见隔壁茶楼里欢声笑语，来往行人全都聚集在了一处，李兴更是笑容满面的站在茶楼门口欢迎前来的客人。
赵掌柜顿时怒从心头起，将手中茶壶一扔，道：“少安，跟我来。”
一旁小厮模样的少年连忙应声，跟着赵掌柜前去。
这边李兴正高兴的时候，就见赵掌柜一脸阴沉地走过来，顿时冷笑一声，拦在了赵掌柜身前，道：“赵掌柜，你来做什么？”
赵掌柜一拂袖，道：“怎么？你光天化日之下做生意，还不让我进去了？”
“咱们茶楼规矩，进去可以，得先作一首诗！”李兴冷哼一声。
赵掌柜顿时大怒：“哪里来的规矩？进你的茶楼还得作诗？！”
李兴指了指一旁墙上贴着的诗句，道：“怎么？你还管得了我们茶楼的规矩？这都是方才来此的贵人所作的诗句！”
赵掌柜一看，墙上贴着的纸上写着各种诗作，底下还有署名，他甚至看到了当今户部尚书的名字！
赵掌柜不由向茶楼里瞄去，果真见到户部尚书苏怀坐在茶楼里品茶，而一旁坐着的也尽都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
李兴心中得意，面上依旧冷笑。
赵掌柜咬牙，他哪里会作诗，李兴分明是刻意刁难他。
不过李兴今日心情大好，便道：“我也知道你作不出诗，不过你既然对我的茶楼如此向往，那便进来也行。”
赵掌柜明知李兴是在羞辱他，但他更想知道李兴到底用了什么法子让这些达官贵人都聚集在这里，便冷哼一声，进入茶楼里去。
此时，苏含青正坐在茶楼之中烹茶，她微微垂首，仿佛全部心神都在眼前茶水上，根本没看到周围的人。
但实际上，她的手心已经出了汗。
因为一旁坐着的人里竟然有户部尚书苏怀，她的亲爹！
她之前同李兴说了吸引贵客的法子，若是想要进茶楼，须得先作诗一首，作成的诗都统一誊写后贴在门外墙上。
时人最缺少的是什么？便是展示的机会。
更何况，如今门外贴着苏怀的诗作，又吸引不少文人前来观赏，一来二去，也难怪这里会吸引这么多人。
当然，最重要的还是苏含青烹茶的技术高明。
前世父亲爱茶，于茶道也有一番经验，苏含青闲来无事时便会钻研茶艺，故而她烹的茶别具一格。
茶汤纯白，水痕晚出，清香优雅，令人心旷神怡。
“不知这位小公子的茶技是由哪位茶道大家教习的？”
一道清朗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
苏含青的动作稍稍一僵，她抬眸看向说话之人，只见那人面容清俊，虽然已经三十余岁，但是风华依旧，此刻面上含笑，仿佛温润君子。
不错，这人就是苏怀，话本子里那位负心薄情的状元郎，戏曲中千古留名的丑角，也是她的亲爹。
“在下的茶技都是家父教习。”苏含青轻声道。
她从来没有想过，竟然会早早地就遇上自己亲爹。
她怕秦素见到苏怀后冲上来，若是将往事戳破，就会重演史书惨剧，当然，她也怕苏怀认出她来，谁知自己亲爹品性如何？说不准就会为了杀人灭口将秦素同她一起杀死。
“不知令尊身在何处？”苏怀十分赞赏地看着苏含青，道，“令尊有如此惊绝的茶技，我当真想前去拜访一番。”
“让大人失望了，家父早早就去了。”苏含青叹了一口气。
她之前打听消息的时候，曾听闻苏怀时常流连市井，如今看来，果然不错，否则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了。
一旁，赵掌柜进了茶馆里，他一眼就见到了苏含青，顿时便明白李兴茶楼能如此兴旺的原因。
李兴居然学他的手段！
他气的脸都青了。
不过他又转念一想，他身旁的少安可是难得一见的人才，眼前这个瘦弱少年哪里能比得上少安？
想到这里，赵掌柜立即换上一副笑脸，道：“我看这位小公子不仅茶技一绝，应该也十分精通诗书吧。”
苏含青一怔，扫了一眼赵掌柜，便道：“先生过誉了。”
“小公子何必自谦，我家少安想与公子于诗书一道切磋一番，不知公子意下如何？”赵掌柜皮笑肉不笑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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