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经商道
国子监，礼房。
谢锦翻着前来报考县试之人的资料，看了半晌，又甩给了赵宁，道：“你倒是说说，哪一个是昨日咱们遇见的少年？”
赵宁摇头，道：“奴才如何能知。”
“还不是因为你赶着让我回去？”谢锦大为不满，将名册扔在赵宁身前，“你若是不帮我找到，可有你好看的。”
“是，奴才知错。”赵宁苦笑，翻着手里的册子，不由问，“公子为何对那人如此上心？”
“问那么多做什么？”谢锦睨了他一眼。
赵宁只好暗自叹气，他倒也习惯了谢锦的胡作非为，左右也就是一时兴起心血来潮罢了，想必不出几日就将那人忘得一干二净。
谢锦将册子甩给赵宁，便有些百无聊赖地敲了敲桌子，忽地道：“刚才萧朝文是在欺负那人，对吧？”
他们主仆二人来的时候，正见杨湛训斥萧朝文与苏含青，谢锦虽然纨绔，但十分聪慧，当下就猜测出了事情始末，情知是萧朝文欺负苏含青，却碍于身份，不能上前。
赵宁点头。
“我回去就把他给处置了。”谢锦漫不经心地道。
赵宁大惊：“万万不可！”
谢锦有些烦闷地道：“知道知道，我就将他禁足几天，不然以他的性子，肯定要针对那少年。”
赵宁这才松了一口气，若是任由谢锦胡闹起来，莫说是淮南侯世子，哪怕是淮南侯也得跟着倒霉，谢锦能知道分寸是最好不过了。
赵宁正翻着，忽然又将册子递给谢锦：“公子，你看这个叫苏夜的人，是不是那少年？”
谢锦瞥了一眼，顿时来了精神，坐直了身子，道：“苏夜，年十五，清水县人……”
“那少年应该是今日前来报考的，这是最底下的那一页，十有八九就是那少年了，而且年岁和容貌都很符合。”赵宁分析道。
“不用多说了，他肯定叫做苏夜！”谢锦十分笃定地道。
赵宁反而有些不解了。
谢锦看了他一眼，十分认真深沉地道：“直觉！”
他说罢，又仔细看着这一页，道：“给我拿笔来。”
赵宁依言从一旁拿出笔墨，又细细地替谢锦研好了墨，才将笔递给谢锦。
谢锦接过，直接将容貌特征那一行的字给划了去，还不忘抱怨道：“今日是谁誊写的？眼神是不是不太好使，他能叫眉清目秀吗？”
继而大笔一挥，四个铁钩银划的大字落在了纸上。
赵宁看着纸上的字，唇角一抽，道：“公子，那也不能写风华绝代吧……”
谢锦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满意地道：“怎么不能了？难道你有什么更好的词儿？”
赵宁又是苦笑。
“对了，他没有廪生保结，你一会儿去找人给他保结，记得不要惊动杨湛那老头。”谢锦又吩咐道。
“奴才明白。”
……
苏含青与秦素二人回了瓦舍将行李带上，便去了永平坊的茶楼中。
两人暂且就住在这里，李兴已经安排好了房间。
茶楼依旧冷清。
李兴望着苏含青，道：“苏夜，你可有什么办法？”
“我姑且有几个想法。”苏含青微微一笑。
前世父亲对她溺爱极了，甚至就连与幕僚谈话时都允许她在一旁听着，她绝非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人，不仅是家事国事，即便是什么趣闻轶事也听过不少，对各方面都有涉猎，于经商也有一二心得，便道，“如今客人都在隔壁茶楼，须得先引人注目才是。”
李兴点点头：“你说。”
“还得掌柜明白，咱们是招待寻常客人，还是贵客。”苏含青柔和地道，“对待不同的客人，还得有不同的手段。”
李兴是个有野心的人，闻言也不多想，当即道：“自然是贵客了。”
何况这里是永平坊，处于京城内城。
曾经苏含青的父亲总结出了五条经商之道，苏含青深以为然，此刻便一一道来。
“贵客最是趋有名之家，掌柜既然想要经营一家雅致的茶楼，不如便设立一个规矩，不满足规矩的人不得进入茶楼。”苏含青慢条斯理地道，“比如说，答不出诗句的人不得入茶楼等等，如此一来，文人雅客自然更偏爱此处了。”
“另一点便是，茶楼中的茶水的价钱定的太低，虽然平民百姓也可享受，但若是掌柜想要贵客来此的话，还得少接纳些平民百姓。”
价钱提高，虽然让平民百姓望而却步，但是却能大大增加达官贵人前来的几率，而那些达官贵人自然不会在意一点价钱的提高，反而越是昂贵的茶水，却是能让他们觉得自己身份尊贵。
李兴频频点头，只觉得十分有理。
“如此……”
苏含青又絮絮地讲了许久，直到口干舌燥，才勉强将当年父亲告诉她的经商五道说完，而李兴则用一种十分惊叹的目光看着苏含青。
他经商这么多年，所得的经验却远远不及眼前十五岁的少年，当真是虚度了三十余载的光阴。
“好，既然如此，那明日便按着你所说的布置。”李兴将苏含青视作了招财宝，大笑道，“现在天色已晚，我一会儿让人将饭菜送到你房间里，你也早些休息。”
苏含青温和地道：“多谢掌柜。”
她的房间在茶楼后院里，隔壁住着的就是秦素。
虽然居住着的地方远远不如前世，但相比之前的瓦舍，已经是天差地别了，至少门窗都是齐全的，墙壁也不会漏风，墙角上也没有蜘蛛在吐丝结网……
最重要的是，秦素不与她在同一个房间，她终于不用日日夜夜地听着秦素的啼哭。
这里大约就是苏含青自醒来后梦寐以求的地方了。
故而她对李兴十分感激，才会将前世父亲总结出来的经商五道无一遗漏地告诉他，既是为了报恩，也是为了之后的生存。
然而她刚一回来，秦素便又推门进了苏含青的房间。
苏含青眉梢微微一扬，便道：“娘，以后您进门前先敲门吧。”
秦素似乎是被苏含青如此“无情”的话给惊着了，便问：“含青，你是嫌弃娘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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